分享

痴人说“螭”

 苏氏信息平台 2020-07-18

             痴人说“螭”


        螭之图形最早产生于夏商,逐渐演变成青铜器上面的纹饰。后来渐趋美观,并被赋予了立体形态。秦汉时期已被广泛使用于古钟,鼎,彝器,印章,带钩之上。

        典载“有角为龙,无角为螭”。螭,龙之母也。螭,传说中的辟邪之兽。(螭谐音:痴),《汉书·礼乐志》:“……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阴阳而通乎鬼神。”《庄子·刻意》:“精神四达并流无所不及,上际于天,下蟠于地。”故历代是为镇邪之兽也。

        本人喜欢钻点牛角尖,对这个与龙有关的,神螭无螭的“怪物”终觉古人还有言犹未尽的意趣,我从金石学走进门,从工艺美术学走出门,对螭作了一番“黏线”的探究,就是螭非虫也。螭,是中华先民在创造神话中的一种神物,所以它高于爬虫类,我们的老祖宗在造“螭”这个汉字的时候,首先从望文生義上说,将“螭”与其他有关虫字边旁部首的610个汉字,作了一个根本性的区别,虫离开了虫即非虫。就像魑魅䰣魉中的“魑”字,鬼离开了鬼即非鬼,人往往容易犯人鬼不分的毛病,人若心中有鬼之时,不知比鬼“聪明”几多倍,人对螭的认识也同样犯了龙虫不分的毛病,所以世人大多知龙不知螭。

        从新石器时代至夏朝,当时的华夏民族对“神”的认识比王还高,王也只不过是天下之号也,《白虎通义》称:“德合天地者称帝”。照《史记》的说法,在夏商周时期,帝还不是人间君主的称号,帝大都指天上的神。商周最高统治者一般称王,王是人间君主最尊严的称呼,如周文王、武王之称。按《汉书·礼乐志》曰:“螭……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阴阳而通晓鬼神”。这岂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神说神话?反正大家听不懂相互不碰头。其实,中国人对螭的描述,体现的不是关于事实的“谎言”,而是如何认识、命名和意会地表达这个事实的方法。试举例,苏轼对“螭”是怎么形容的,就充分发挥了神赋予他灵感的通会之想像:“映山黄帽螭头舫,夹道青烟雀尾炉”。黄色的螭首之舟(即龍舟)泛于西湖碧波之中,似揽起船雀尾,青烟一道,游龙戏凤于天堂明珠苏堤之畔,出世飘渺于南北高峰群山之上…。又,苏轼在任凤翔府判官,疏浚凤翔东湖后,于静影中的描述:“但见苍石螭,开口吐清甘。借汝腹中过,胡为目眈眈。”什么是“苍石螭”?就是张口吐水的石龙头。这恰恰不是对螭的谎言,而是人受敬于天对螭的美言。“借汝腹中过,胡为目眈眈”,神出一擬人的“汝”字,即将“螭”这个龙之母的腹中源流点一赞也!

        神话是文化的结晶,工艺美术是劳动的创造。螭,外在是贵重器物上的装饰,内在是人神之间的精灵,它出现的原意是人类在应付现实中,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祈求上苍神佑的一种护身符号,这个符号我在海内外(中国广东)各地的姓氏宗祠中都有所见。如果说无角的螭为龙之母,那么我们所见诸的玉器龙胎是否可谓螭孕未成之雏形?孕龙未成先成螭。这也可能是我之想法幼稚、荒诞可笑,但螭之“精神四达并流无所不及,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庄子语)。庄子对螭的心神灵素江澄海净,丝毫无后人的乱力怪神之气,为工艺美术螭之造型提供了一个由虚到实、再由实返虚的意境,这该是一个经典而可靠的依据吧?

        螭,在公元前21世纪的出现并被认可,是华夏先民认知世界的一种独特方式。试想,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文化的创意与想象的有趣,那么,这个民族会是一个多么无趣的民族?华夏民族是一个历经苦难的民族,但在苦难中,仍不失为一个勤劳、勇敢、智慧,天趣活泼的民族。

        人哪怕做了人间之王,也还有把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时候,为什么人两只脚触地,两只手半空吊?为什么动物的头老是向下寻找食物?而人则向上站立,昂首望天?因为,人不但有属地的一部分,更还有属天的一部分。神州先民没有办法见到神,但相信有一个神,就通过“螭”这个想象中的神物,传达人瑞通神的美意,这就是螭这个“龙之母”的产生之因。
        愚以为在中国文化的范畴中,凡是人与天对话的东西都是经典的、没有办法颠覆的。那么就有承传的必要性,犹如人要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不死。

        相信今年9月在中国杭州举行的G20会议活动中,载着国际友人的西湖龙舟在苏轼:“映山黄帽螭头舫,夹道青烟雀尾炉”的仙境中定会重现,因为人是万物之灵的受造物。而螭又是人之灵的受造物。

        学隶:苏晋云2016、6、3于深圳翠景山庄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