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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神奇在于,最后你总会知道那是爱(转发送书)

 凌霜降 2020-07-18

今天心情稍有些沉,因为重新整理了这一篇,想起了一些往事。

今天这篇故事是真实的~~不知道你~会不会被虐哭~我自己整理的时候在吸鼻子~老Z听到了就赶紧出来摸摸我的额头看是不是感冒发烧了,确定没有之后他说:其实我刚从卫生间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洗手~~

我:我能不能不要这带着臭味儿的关心~~

不过!这周还是来送特签!
   和前四次一样简单直接又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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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今晚10点的红豆语音直播你们来咩~

 爱的神奇在于,最后你总会知道那是爱

   撰文:凌霜降

1

二十岁那年,我在一个小县城谋得一份教职。第一个月的工资五百八十块,我给妈妈一百五十块作生活费,然后拿三十块去买了水果,饼干和肉,塞满了自行车前的篮子,带着剩下的三百块,顶着南方秋日仍虎虎生威的阳光,从县城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到村里。你挑着一担子柴,刚刚回到村口歇脚。你的背有些驼了。是长期上山打柴累的。村里的其它婶娘都在笑话你的驼背,说你那么驼了怎么还跑上山去打柴。你又黑又皱的瘦得皮包骨的脸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理直气壮地笑:“人就得干活。不干活怎么有吃的?”

你的样子,真是让我又气又心酸,我走过去,把篮子里的水果饼干往你怀里塞:“以后我工作了。你不用干活也有吃的。”在村里其它婶娘羡慕的目光中,我又把那三百块钱塞给你:“我还能给你钱花。”

你的脸,有高兴,有不好意思,还有些炫耀。这样复杂的情感让你那张又黑又皱又交叉点得皮包骨头的脸变得有些奇怪,有些丑陋。只是眼睛里的光芒,喜滋滋的,很亮。你把钱塞回来给我:“干嘛把钱给我,你不花呀!上班了要买些好衣裳,不然会给人家笑话的。”

我不肯接回钱,于是我俩便和你在众人面前拉扯,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作秀。

2

那些婶娘劝你:“三嫂子,孩子给你钱你就要。孩子孝顺多不容易。”还有婶娘多嘴说了句:“”三嫂子,想当初你还把人家丢到山里去了。要是当时给狼叨了,今天哪还会给你钱花?”

一句话,便引发了当年故事。大家便重复了一次责备你:“三嫂子。你可真舍得呀。还活着的孩子你都忍心扔到山里去。要不是三哥连夜去捡回来,今天你哪来这水灵灵的大孙女!”

你一如既往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也一如既往忙着解释:“我也没法呀。她娘生下她就病得起不了床,她才两斤多点眼见就活不成了。算命的又说不扔掉她得克死她娘。我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呀。再说了,她爷爷不是去捡她回来了么。”

婶娘们便笑你:“是呀是呀。今天得到好处了。当时的狠心也成了好心舍孩子救娘了。”

我冷冷地站在一旁,听那些口无遮拦的婶娘怀着小小的妒忌心挤兑你,听你慌不择路像祥林嫂一样重复着你重复了几百次的解释,我心里有一些恶狠狠的小痛快小怨恨,像一群披着恶魔外套的小鬼,将我心里那点看见你已经这样老却这样辛劳的小心酸一下子取代了。

我怀着心里的这点小怨恨,拒绝跟你回去吃晚饭,我说我还得回去上课,我就不回去了。那天是周末,这个谎言若是对爷爷说,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若是对大字不识一个的你说,孩子们任何关于要工作的话,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话。趁着几个婶娘拉着我唠话的档儿,你不见了。

3

我骑上自行车走了近二十米了,听见你在后头喊:“微微丫头。你等等。”我回过头,看见你手里拿着包东西一边包一边追过来:“我昨天做了发米糕。你最喜欢吃的。”

你将那包发米糕放进我的车篮子里,抱怨我:“你每次回来,总是饭都不吃就走。”

你还想多说什么,见我不说话。就退到路边看着我。

我骑着车,在你的眼里没入夕阳深处。曾经有很多年,我不能理解亲人在分别时一个远去后另外一个仍久久凝望的深情。当时,我也不曾理解你那样看我的深情。

我的确很喜欢吃你做的发糕。而我更喜欢的,是因为做发米糕非常非常的麻烦。要选最好最饱满的米,隔半天换一次水泡两天,然后去村里那个老磨房,用那个老石磨把米磨成米浆。米浆磨好后,还要回家里花工夫发酵才能蒸成好吃的发米糕。那个老石磨非常笨重,我十五岁的时候,和十二岁的弟弟使尽了吃奶力气也没转上几圈,要磨好那些米,你得转上几百圈。小魔鬼一样的我,喜欢的,是让你麻烦,让你转着那个老石磨转到累。

彼时,我的父母与我已经搬离老家到县城居住,老家只有你和爷爷。我知道,你们有想多见到我的。可我不想给你多见我的机会。一点也不想。

我想,我给你钱。让别人羡慕你。让你后悔曾经抛弃我,轻视我。

4

据说,在我还未足月的某天下午,你瞒着我重病在床的妈妈,把我抱进山里,放在一个废弃的矿坑边,然后你一个人回家了。让我一个羸弱的婴儿在那个荒凉的山崖上,等待大风把我吹落崖底,等待野狼将我撕碎,或者大蛇将我吞咽。幸好,大风没有吹走我,野狼与大蛇也还没有发现我的时候,爷爷发现了你丢弃了我。他抢在我的生命消失之前将我捡了回家。据说,那一天,我的妈妈整整哭了一天。我回到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从此,便在乡间医生用药草的烧炽皮肤刺激穴位的土方下度过了我悲惨的童年。

我的身上,总是遗留着药草烧灼留下的疤痕和去医院里打针所留下的青紫淤痕,旧的未去,新的又来,年复一年。也就是在那些总是生病,总是不能和小伙伴去玩的日子里,我大多数时候,是坐在房前屋后听大人们聊天。而他们看到我的时候,总是要聊到我曾被你遗弃却幸运地救了回来这一段。也有的摸着我细小的胳膊感叹: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丢了一次,病成这样子还是活下来了。也有人逗我:你奶奶差点把你喂狼了,你恨她不?我小声地说:不恨。我不是不恨,是不想让人家觉得我是一个不善良的小孩。

说这些话的,多是村里爱咬舌根的三姑八婶。或者,也就是她们当年那些被不断讨论的锁锁碎碎,凝结成了一块越来越沉重的大石头,无形地却有力地压在我的心上,渐渐地,心里便生出一些怨恨来。我是你的第一个孙女,不是你希望的长子嫡孙,又多病,病久惹人嫌。性格中,自是多了几分内向脆弱。而此时,我的弟弟们堂弟堂妹们都出生了。多病如我更是受冷落。

5

当时的农村,还处在刚刚吃饱穿暖的年代,家里一下子多了那样多的孩子,还有一个多病的我,你无暇弄孙,每天上山下田地干活帮衬孩子们抚养孙子孙女。

几里外的另一个村子,有烧砖的小老板收柴火,几分钱一斤。那些柴火,要到深山里去砍,每天四五点就得出门。听说你很能干,挑柴总是挑得最重最多,当然卖的钱也最多。但即使只是几块钱在当时也算多了。

村口小店里的水果糖,一毛钱十颗。别的孩子,总能从自己奶奶处要来一毛两毛,买上一把水果糖,喜洋洋地吃。我也想吃的。但你从不会给我买。不管我的眼神有多渴望,你都不会给我买。人家问你为什么不给我买,你说:“丫头片子,吃那些有什么用?”

我一定一定,是一个很小心眼很小心眼的小孩,我将这些小细节,记得这样稳。自动地忽略了每次我看病的时候,你都会悄悄塞钱给爸爸,忽然了你也不曾给其它的弟弟妹妹买,只牢牢地记着你连糖都不舍得给我买一颗。

我紧紧地记着,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自己赚钱,赚了钱之后,我不会对你不好。我要对你很好,要给你钱花,让你后悔,后悔曾经丢弃我,后悔曾经嫌我只是个丫头片子。

6

这是我最长远也是我最伟大的计划。于是我上学的时候,便很用功。每次考试后,都得意洋洋地拿着奖状回家,给我那些受你宠爱却调皮捣蛋的弟弟们看。爷爷疼我,会表扬我,然后狠狠地批评弟弟们。

你这时大抵会护着弟弟们说一句:“哪能个个都拿奖状。”

我便觉得,你不想我好。于是我偏偏要好。我考上重点初中高中,又考上了师范大学。

在我们整个家族来说,我是最有出息的女娃了,爷爷很高兴,你也很高兴。

在村口,那些多嘴的婶娘们多么可怕地知道了我的恶魔一样的内心,她们七嘴八舌地问你:“三嫂,你看你看,当年你丢掉的可是个女状元呀。”

你尴尬地笑着解释:“当时大人病得动不了,小的眼见也要活不成,我是没办法呀。”每每我看你这样尴尬地笑这样尴尬地解释,我心里都有小小的痛快。这些小小的痛快,一点一点地安慰着我童年那些觉得自己弱小的被遗弃的因为生病而孤独的时光。

我工作的第一年,我几乎每一个月,都会回到村里重演我第一个月领薪水后回去的那一段,在她们不断地旧事重提的时候,在你不断地尴尬解释的时候,在你眼里渐深的悔恨闪过的时候,我仍乐此不疲。

7

每一次,你都算准我回去的时间,每次你都给我做我爱吃的很麻烦的发米糕,每次你都早早地做了饭想留我吃,我大多是不吃的。我给了你钱,给你买很多东西,让你在别人的羡慕与小指责里难堪,满足我内心那些可怕的小怨恨。我要惩罚你。惩罚你当年的狠心和歧视。

后来,我忙着恋爱和工作,已经少回老家去给别人演一出我孝顺你的戏,也渐渐察觉自己的幼稚,像一个小孩,向大人要一颗糖,要了很久要不到,便在心里用脚狠狠地踩那颗糖,诅咒那颗糖是臭的,是烂的,是生了虫子的,是有毒的。

这多么可笑。

我只是,渐渐对你冷淡了。听说你已经不能上山打柴了,腰已经驼得挑不起东西了。你在房前屋后种了好多的棉花,你种了整整两年,给我弹成了几床厚实的棉被。那几床棉被,你托人送来了。

你的长子我的爸爸恭恭敬敬地抱上楼来,放到我的床上,我嫌它们厚,又嫌它们重,一直没有用。

帮忙送棉被的来的邻居说,你这两年,老得厉害。身体也不硬朗了。可却非要侍弄那些难长的棉花树,说非要给我种出四张大棉被来作嫁妆。人家都笑你,现在姑娘家谁还用棉被作嫁妆呀。你却坚持说:“姑娘家出嫁没棉被才要被人笑话呢。”

爸爸要把你接到县城和我们一起住,你不来。你说,在村里习惯了。你还问:“微微丫头最近是不是好忙?”你不知道我不是忙,我只是觉得折磨你没有意义了。

8

我并不忙。我只是不想回去。或者说,我不想见到你了。过去我回去,是为了炫耀我的孝顺引发你的内疚,而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一件多么幼稚的事情。我无法不为那一段我曾耿耿于怀的过去而心酸,也无法再面对你越来越有些讨好的笑容。

你是在老磨房出事的。那个老石磨本来就笨重,你亦不复当年的骄健,被不慎反弹的磨盘把子一下子敲在脑袋上。

那天,你要做我喜欢的发米糕。之前爸爸打电话时说,家里的荔枝熟了。这两日我可能会回去摘。

你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两天才醒。医生说,到了你这个年纪,很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爸爸的眼睛当场就湿了,弟弟也在一旁抹眼泪。我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出来。

你躺在床上,很瘦,背驼得很厉害,所以只能侧躺着,像一只小小的虾子。我仔细地看你的脸,还是又黑双皱还瘦得皮包骨头,这张脸已经老得沟壑重重,磨盘把子打的地方,是你的侧后脑,鼓起来小小的一块,我伸手去摸,你苍白的头发少得可怜,像草一样枯,它们生生地刺痛了我的手,也生生地刺痛了我的心。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你羸弱的样子令我多么心酸,而是为了我这些年那些幼稚的可笑的小怨恨而懊悔不已。

9

你终于醒了。可是,就像医生所说的那样,你这个年纪,即使醒过来,也有可能会有后遗症。

你的后遗症是,你遗忘了很多事情。你唯一只记得一件事,多年前的一个深秋,你把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孙女丢进了山里。你不记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跟每一个愿意跟你聊天的人重复这件事情,然后你会自己解释说:我也不想呀,可是大小都病着。你让我怎么办呢?

我听见,每每暗自潸然泪下。原来,不用我恶毒地去一而再地引发人们提醒你这段过往,你一直都未曾遗忘。

我只好用很多的时间陪伴你,每一次你这样说的时候,我都会一次又一次,像祥林嫂一样回答你:阿嬷,你记错了吧?你当时没丢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你只是想过那样做。但是你最疼我了,怎么会丢掉我呢?

往往我自己说着说着,就自己哭了。哭得你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这时我已不知道,上天是在惩罚你或者是在惩罚我。

后来,你渐渐地,忘记了更多的事情,最后也忘记了这一件事。甚至,你连我也忘记了。每天我下班回家,哄你聊天,削水果给你吃,你最后都会笑盈盈地问我一句:好心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每每问得我眼睛阵阵发酸。

10

后来,自私如我选择了要为自己的梦想离乡,父母都极力表示反对,早已经不记得我是谁的你忽然说了一句:姑娘大了就是要像小鸟一样放她飞走的呀。

独自在城市里流浪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每一次和你通电话,你都说:姑娘呀,有空吗?有空就回来我们家呀。

可我很想做好,一年一年地拼命,一年又一年地没有空回去。

终于,我的情况好一些了,定居下来了,买了房了,买了车了,遇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每年都能回去见你一次了。

你每次见我拿着行李走进家门,都殷切地站起来:“哎呀,来了多好的客人呀。像我们家微微呀。”

“我就是微微呀。”

“真的吗?我们微微原来长得这么健康这么好呀,阿嬷当时就不应该把你丢掉呀……”

你保持着对待客人的礼数微笑着看我,可一句话就把我说得眼眶发热。

几乎每一次回去,我们都这样对话。

然后去年回去的时候,这些话就没有了。

你不在了。

爸爸说,你一直健康。忽然有一天感冒,送到医院里就不行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我,连你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爸爸说,最后的时刻你忽然清醒了,嘱咐爸爸不要特意叫我回去,路太远了,带着孩子赶路艰难。

当晚你就睡过去了。

爸爸竟真的没有告诉我。

葬礼结束后,我带着悲愤往回赶,你变成了一张照片在堂屋里看着我,目光沉静又悠远,我那些想和爸爸理论的心思,一下子就散了。

爸爸拿出一个叠红包,说是你偷偷留给我的。

我们那边的风俗,过年的时候长辈都要给小辈们利是红包。

你说,以后可能都给不了了,所以要提前给好几年的,让我不管在哪儿都要顺顺利利。

早已经披上了坚强盔甲的我抓着那叠红包哭得稀哩哗啦的。

阿嬷。

抱歉。真的抱歉。你一路走好。

谢谢。真的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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