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凌霜降 校对：无畏 坚持 图：网络 原创故事 宝宝们周末愉快！今天这个故事是古风小说，写了一个痴心错付薄情的姑娘~欢迎留言讨论哦~今天周五，婶儿又要转发送书啦，只要用心写一段转发语转发这个好看的故事至朋友圈集十二个赞并截图到后台，就有机会免费得到一本书哦~欢迎大家参加这个送书回赠读者的活动~~么么哒 秋海棠 楔子 我的名字，叫相思。没有姓。师父说，世间花草树木所成的精灵，是不需要姓氏的。师父说，每一个花草精，都有一段在人间的修行，这段修行，叫作寻根。 至于什么叫寻根之修行，师父没有说。于是，我在繁华的京城，开了一家布店，为他人作嫁衣裳。 一 我做衣裳，倒是有些心思的。渐渐，我的嫁衣阁在这京城里，倒也有了几分名气。官家小姐，甚至是宫里的人，也有来我这儿买衣裳的。 那姑娘来的时候，怯怯地在门口站了好久。她长得并不丑，眉目清秀，若好好打扮，定也是佳人一位。只是她偏偏着了粗布青衣，头发随意地结成一根辫子，神情更不大方，身上发出的也不是姑娘家应该有的香味，而是一抹淡淡的豆腥气。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没有再说话。 姑娘想买什么样衣裳么？嫁衣阁虽然叫嫁衣阁，可姑娘家的衣裳也是做得很好的。 见我和气，她这才抬起头来，指着我身上这套月白色嫦娥衣问：这一件，要多少银两才可以买到呢？ 这件需花费五百两。嫁衣阁的衣裳，都是仅此一件。不过姑娘你若是真要买，我可以再做一件给你。 哦，不，不用了。她低着头，红着脸，匆匆而出，捡起了门口的豆腐担子，飞快地走了。 我终于想起她是谁。她是城里卖豆腐的秋驼子的女儿秋丫头。人有三苦，砍柴打铁卖豆腐，秋驼子约是吃的苦太多，性情很是暴戾，秋丫头两岁时，秋驼子一次失手，把老婆推撞在磨石上，老婆死了。他又续了弦，娶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恶婆娘，这后娘在秋丫头长到六岁时又给她生了个弟弟，自此，秋丫头便沦为了秋家的佣人，每日帮她爹爹磨豆腐卖豆腐，瘦瘦的身板，力气却大得一个人担起了一家人的生计，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豆腥味。若只是这样还好，她的后娘，时常打骂她，她的爹爹有了儿子，也帮着后娘。所以她每次经过我的嫁衣阁，总是行色匆匆，生怕回去迟了，又被爹娘打骂。 城里的姑娘们，善心一些的，也会替这连名字都叫丫头的苦姑娘说几句不平，但大多，都只喜欢与大户人家的小姐结交而已，似这丫环一般贱的秋丫头，她们是不屑于约她一起来买衣裳的。再说了，秋丫头肯定也是买不起嫁衣阁的衣裳的。 今天，她却来了，问的还是我这店里最好的衣裳，她倒是有眼光。我看得出，姑娘原来是怀春了。 也是，严冬一过，这京城，草长莺飞，繁花重重，再卑微的姑娘，到了该怀春的时候，也会怀春的。 二 秋丫头第二次来那日，我正好从染坊新购了一批布回来，我从满满一个马车的彩色绸布中跳下来时，迎面便望见了秋丫头那双细长灵动的眼睛正用艳羡的眼神看着我，我走过去招呼她：秋姑娘，这批染布做得都极好，正好有你喜欢的月白色，我命人加了绣花，就可以再做一套给你。 这一日她换掉了那件平时磨豆腐卖豆腐时着的粗布青衣，换了一身淡青色女装，衣服不新了，样式也老，想必，是她娘在世时穿过的衣裳。世事何其炎凉，这一个为秋家奔波劳碌的善良女子，正值妙龄，却连一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我招呼她进屋，命人泡了茶，她手里似乎拿着些什么，绞着，不肯端起茶杯。良久，才将手里拿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冷姑娘，我这些银子，可否买你穿过的那件旧衣裳？ 那一把银子，一点一点的，零零碎碎地夹在几个铜钱里，叫人看得伤悲，依她父母对她的态度，为着这买一件旧衣裳的钱，她得受了多少的苦。 我身上所穿的衣裳，向来都是京城贵妇们的心头好，我穿头一遭，那些姑娘们看见了，莫不过来要掌柜的照做一件，一般姑娘一年的脂粉钱也只能买一套半套，她这点银子，怕是只能买一个袖子。 我笑着把她的银子收起塞还给她：一件旧衣裳，我还要收秋姑娘的银子，人家要笑话我了。你随我来，我昨日正好叫人洗干净了那件衣裳。 哪个妙龄姑娘不慕华裳，我做着这嫁衣阁，所拥有的衣裳多不胜数，送她一件两件又如何。可这秋姑娘却不是一般的姑娘，她站着，不肯接我递过去的衣裳：相思姑娘，我知这衣裳是极贵的，我此时还不够银两，这一些，你一定要先收下。剩余的银两，将来我也会付的。 我收下她那些碎银，她才肯试那件衣裳，佛靠金装，人要衣装，着了华衣的她，何尝不是绝世佳人呢。只是不知，她着了这套衣裳，可否得她所心仪的男子的欢心。 三 秋姑娘再来，是半月之后。她的后娘，拧着她的耳朵，把她拖进了我的店堂。 当时店堂里的顾客有李尚书家的小姐，还有周家的公子。各人又都带了下人侍女，连同那些帮我把胭脂水粉头花香水端出来供小姐们挑选的婢女，坐的站的，便有十来个人。 着了粗布衣裳又被后娘扯乱了头发的秋丫头自然而然地被那帮小姐和小姐的婢女鄙薄起来，窃窃私语虽不大声，那些目光，却似刀，刀刀削在了她的心上。 我尚不知何事，这个可怕的母亲便把一件衣裳扔到桌上：“相思老板，我家这死丫头不是富贵小姐，你硬是骗得她偷了我的金钗来换你这衣裳，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吧？” 秋丫头拉着她的衣袖：娘，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偷你的金钗。只是她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来，便被她娘的巴掌甩跌在地上：死丫头！你敢顶撞我！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要回来了！你敢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相思老板，你赔我金钗来！ 我过去将秋丫头扶起，她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想必，身上已无完肤。我懒得与那恶婆娘纠缠，命人拿来一袋银子给她。这婆娘见了银子，竟然真的走了。秋丫头喃喃地道歉，低着头，像风里卑贱的棉絮，想哭，又似不敢。一厅堂的人，那些鄙薄的目光，快要将她杀死。 我命人打发这些富贵顾客，扶着秋丫头进了内堂，她的母亲竟然打折了她的一只手臂，难怪她跌在地上，都无力爬起。我说：这样的母亲，你不要也罢。你若是愿意，我资你一些路费，你与你的心上人，到外地去谋生罢。 秋丫头终于抬头，我惊讶于她脸面苍茫的泪水，表情却是笑着的：我刚才这样子，被他看见，如何配跟他私奔？ 原来，她喜欢的人竟是刚才在店堂里的周公子。在我看来，那周家公子，白面薄唇，一副寡情之相，不是好女子的良人。可秋丫头说起周公子这几个字，娇羞无限，似食蜜糖。想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秋丫头与周公子缘起于秋丫头十岁那年开始的，那年大雪天，饿了两天的她被后母赶出家门去捡柴火，冻倒在周家门前，周公子见了，赠她一个馒头。就是这只馒头，令她情根深种已七年。 四 也算我多事罢。打算帮秋丫头这个忙。 那周公子，虽已家道衰落，却仍不失纨绔子弟的习气，时常会带上喜欢的青楼姑娘来买几件便宜衣裳。有时候付不出现钱，就会避开旁人塞过来几件古董物什。只是这些日子来得少了，想必家里财帛已尽。他若愿与秋姑娘在一起，依这姑娘的勤俭，过些平稳日子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周公子要来嫁衣阁的那日，我命人稍稍地帮秋丫头，薄点胭脂，淡扫蛾眉，再换上那套月白色衣裳，一个与之前的羞涩丫头判若两人的清秀佳人便站在了眼前。就要与相思了七年的意中人相见，秋丫头满身满心的娇艳羞涩，连我见了，都觉得动人。 周公子倒是来了，我还没说话，他便开了口：相思姑娘好。说来也巧，在下有一事相求，也正要来找相思姑娘的，所以收到相思姑娘的邀请，就匆匆赶过来了。 秋丫头还在里间，不知这周公子，有何事相求于我，他倒也算爽快：这京城人人皆言相思姑娘这嫁衣阁管人间姻缘，我那日来你这嫁衣阁，对李家小姐一见倾心，不知相思姑娘可愿为我作一次嫁衣裳？ 话已至此，我有些后悔何不先替他与秋丫头引见，反而先问他有何事。满怀希望的秋丫头便站在一墙之隔，她不可能听不见这周公子的话。心心念念的人心心念念的却不是自己，秋丫头此刻，想必也是肝肠寸断。 送走了周公子，我往后堂走，不知如何向秋丫头交待。这人世间的情感，倒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卖豆腐的丫头喜欢没落户的公子，没落户的公子却偏偏想娶京城第一权贵家的小姐。 其实，秋丫头并不需要我的交待，她走了。只给我留了一句话：相思姑娘，大恩不言谢。 秋丫头自那一天始，便不见了。自打她上次被后娘打伤扔在我这嫁衣阁，秋家便再没人来问过她的下落，想想，也悲凉。她本想若能与周公子两情相悦，便能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只可惜，周公子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也是，过去，似周公子这样的人，怎会注意一个卖豆腐的寒酸姑娘？在她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打扮成一个姑娘时，周公子却心属她人了。 我疑心秋丫头因羞愤而赴死。有哪个姑娘家愿意自己被辱骂毒打时被自己心仪的男子亲见？羞愤到尽处，寻短亦不无可能。又有哪个姑娘满心欢喜地等来的男子说的却是喜欢他人的告白？ 倒是那周公子，多次送礼物来讨好，说哪怕在李小姐来买衣裳时知会他一声让他来见一面以解相思也好。李小姐来了许多次，我一次也未知会他。 我的心里，是为秋丫头不平的。 五 秋丫头再来嫁衣阁的那天，正是深秋，细雨绵绵，寒意入骨。有个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海棠姑娘小心雨水。 她更瘦了，仍爱月白色，满身绮罗皆素色，黑发用一支碧玉珠钗挽着，更显得她细长的凤眼妩媚如丝。我想，或者，我再不应该叫她秋丫头，她今日，成了这城里最多男人仰慕的姑娘海棠了。 难怪我寻不着她，原来她沦落到了青楼。谁会想到一个妩媚入骨的青楼女子与当初那个磨豆浆卖豆腐浑身豆腥味的粗鲁民女是同一人？ 我只听说三个月前京城最热闹的群芳楼新来了一位海棠姑娘，腰身似柳媚眼如丝，引得京城里的男人争相为一亲芳泽而千金撒尽。我只想不到，这位艳名满京城的海棠姑娘，竟是当日苦女秋丫头。 相思姑娘。唤退了丫头，气质忧郁高雅的海棠姑娘才变回了秋丫头，只是，秋丫头原来的怯懦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落落大方：相思姑娘，当日我不辞而别，现今已近一年，相思姑娘仍是娇美如昔。倒是海棠我，苍老许多。 我言有讥讽：也是，做海棠姑娘的苦，不过是陪男人欢笑。而做秋丫头的苦，并不比陪笑好受许多。以后我就叫你海棠罢。 她看着我，未说话，两行清泪滑落面颊。 那天，秋海棠买了两套嫁衣阁里最贵的衣裳。 秋海棠付给我一千五百两。 我没有接，想建议她，不如将这些钱给群芳楼的老鸨，赎她自己一个自由身。她极聪慧，轻轻将银两放在桌上：我去群芳楼，是自愿。相思姑娘，这世上，似你不以衣取人者极少，若非你给我那套衣裳，群芳楼的老鸨也不肯教我琴艺歌舞。我这今日，并不比当日更失尊严。 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在细雨中渐行渐远，心里惆怅无比。不就是周公子心仪他人么？她这是何苦，要让自己沦落青楼。这世人的执着，我还真是想不透。 六 转眼，京城的冬天就来了。连日来大雪纷纷，街上呵气成冰的冷，我是怕冷的，干脆命人半掩了大门，在店堂里生了火炉，一个人守着满屋的华衣丽裳，暖洋洋地度过无聊时光。 相思姑娘在吗？ 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落雪纷纷而入，让我打了个冷颤。来的是李尚书府的千金：今日真是气死我了！来找相思姑娘说说话。 生意人讲究个和气，我向来对各家来购买衣裳的小姐都极客气，又肯教她们如何打扮，那些个小姐，来买得多了，竟个个自顾自与我亲近起来。这李尚书家的小姐，便是其中一个，时不时地来与我说些她自认为的知心话。 今天她的烦恼是，她年届六十位高权重却向来不纳妾侍不收歌姬的爹爹这次决意要再娶一个夫人。更令李小姐生气的是，那个小妖精若是小家碧玉还好，但她是个青楼女子，怎能娶回家与李夫人平起平坐？李小姐问我：我爹爹明知她是个青楼姑娘却仍是坚持要明媒正娶她，你说，她是不是给我爹爹下了妖术？你大约也是认识她的，就是群芳楼那个头牌姑娘海棠，名字起得这样奇怪，一双眼像狐狸一样招男人。 竟然是她！她不是意属周公子么？为何竟要嫁一个老尚书？我定了定心神，安慰她：世间哪来这样多的妖精。就是有妖精，她们也不至于到青楼那种地方去。你爹爹六十年来皆洁身自好，这次为那姑娘着了迷，是老房子着了火，你们越是阻止，他便烧得越烈，不如冷静观望，再作打算。 送走了李小姐才刚刚坐定，半掩的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来人一身雪白的银狐披风，素色的绣花裙摆在雪地上摇曳生姿，是她，海棠。 她仍是一支翠玉钗挽秀发，面容清雅，媚眼如丝。她愈加美了。也是，才十八岁的姑娘，如何不美。 我说：我以为，你要嫁的是周公子。她垂首浅笑，有些凄楚：我已经决定忘情。 明眼人都知她在讲假话，我揭穿她：你若忘情，何以还每月偷偷从周家院墙外扔银两进去救济他？ 海棠的声音更低了：相思姑娘，他生活窘迫。 值得吗？你为他已入了青楼。这次你要嫁入李家为何？是为着帮他促成与李小姐的亲事？他打的倒是好主意，攀上李尚书家，不但钱财有着，更是仕途无限。 海棠没有回答我，却仍是低着头。她到底不是一心为着名利钱财才沦落青楼的姑娘，次次来我这里，都只是一个爱到尽处无怨尤的那个卑微地爱着的豆腐丫头而已。 我想呵斥她说：你何苦为了那个心不在你的男子这样折磨自己？ 我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这世上的痴情人，往往是一往情深，深到痴迷，迷到不识归路，最后便成痴妄。 七 京城权贵李尚书娶一个青楼姑娘作二夫人，圣上给足了元老面子送了贺礼，此事在京城里轰动一时。据说，李尚书极宠爱这新娶的娇妻，那出身青楼的二夫人毫无半点红尘轻佻，也知书识礼，在尚书府里颇结人缘。 李姑娘某日来我处买了衣裳，说要送一套给二夫人：我原以为她是俗艳女子，可嫁到我们家后她足不出户，衣着素雅，父亲赏给她的珠翠，她尽数送与我，不似爱财之人，约她沦落青楼亦非自愿。 我听着，不知应高兴还是悲悯。这骄傲的大小姐，她若知海棠如此讨好她，只不过是为着其帮心仪的男子荣华富贵，那应是怎样的气结。 想那个没落户周公子，薄情寡义，居心不良，哪里配得李小姐的终生与海棠的痴情。 相思姑娘，这位姑娘所买的衣裳，就记在我账上罢。 该来的，总是避不掉的。进店来说话的，正是那个周公子，得了海棠节衣缩食偷偷送给他的银两，这厮倒是少了几分没落之气，多出几分潇洒来。李小姐也不过是寻常姑娘家，李尚书家教甚严，似她这样的小姐，除了偶尔能来我这买几件衣裳，平时亦无接触男子的机会，更何况，这周公子，长了这副桃花相。 李小姐一直没有吭声，周公子倒也没有纠缠，文质彬彬地付了银两便告辞离开。李小姐这才抬起头来，满面桃花飞，唇含笑，眼含情。这天下的女子，何其好骗，这一件衣裳，便将可换她的一生。 时隔几日，周公子便带着下人采购聘礼，嫁衣阁当然是采购最得体的聘礼之处，来买衣裳布匹的下人多嘴，说：我家少爷终于行了运，不但每月有人送银两到家，还得了李家小姐的欢心，周家总算要东山再起啦。 天阴着，像谁家女子忍着不肯哭。我开这嫁衣阁十几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姑娘，只有她，时时令我觉得亲切，似能感受她内心的痛，不知这是否与我的寻根修行有关。 八 海棠亲自来替李小姐买嫁衣。 她瘦得似要被风吹起，脸色一分红润也无，更显弱质纤纤我见犹怜，一个丫环贴身扶着，后面也跟了好几个，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想来，她在尚书府确是得宠的，只是，她并不快乐。她怎能快乐，在她的生命里，除了父母家人，就是周公子，她没有自己。她为所爱的人付出了一切，包括快乐。 丫环退了下去，她才看着我浅笑：相思姑娘，你好吗？ 我看着她，心微微地痛，想逼她哭出来，反倒好受些：你知不知，你现在笑不似笑，还不如哭呢。各人有各人的际遇，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她仍是不肯哭：相思姑娘，当初，我挑着豆腐担子随街叫卖，每次经过嫁衣阁，都觉得你很亲切。也因此，才敢拿那点碎银子，来向你买衣裳。也是你那样好心，肯把自己最爱的衣裳给我，还说愿借给我钱，让我与心仪之人私奔。只可惜，我心仪他，他心里喜欢的却另有她人。这嫁衣阁起的名可真好呀，为她人作嫁衣裳。 她反而笑了，细长的眼里是哭意，嘴角却是笑着的，叫我看了心伤：你若改变主意，仍来得及。 她望我一眼，轻轻说：际遇弄人，漂泊的日子一定很苦。我怎肯让他吃苦？话才落音，却忽然，吐出一口血来，腥红点点，染了她的素白衣裳。我过去扶她，慌忙叫人，丫头们听了声响，纷纷跑进来，喂药，加衣，忙成一团。 天更阴了，今日，怕是要彻夜暴雨。 九 李小姐出嫁那日，一夜暴雨，梨花落满地。 我去参加了李小姐的大婚。新人向长辈敬酒，海棠在李尚书身侧坐着，眼帘低垂，端庄温婉。她自始至终没有望这志得意满的周公子一眼。 而周公子，到底是得到了他梦想的荣华富贵。这傻女子，她多爱那个薄情郎，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她什么都肯做。 十 周公子与李家小姐新婚三个月后，周公子高中榜眼，官居御史，昔日的没落公子，现今已经平步青云。 海棠最后一次来嫁衣阁那日，正是周公子中榜游街那日，她并不出去看，只是站在内院的石阶前，大口大口地吐血。她不肯让我叫丫头来，她用瘦削的微凉的手抓住我不让我去帮她拿药：相思，你这名字起得可真好。只可惜了，我的相思，在这人间漂泊零落，却始终没有落脚之处，我再活下去，也是枉然。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尽管知晓他不堪，尽管知晓他对她既无情无义，尽管他似一个吸血鬼，吸干她的爱她的灵魂甚至她的生命，可她仍是爱他，仍是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等丫头们终于拿着药赶过来时，海棠的身体，已经渐冷。那李尚书赶来，抚尸痛哭。他倒是对海棠有情，只可惜，海棠的情，却从不在他身上。 海棠死后，我再无心思经营嫁衣阁，只日日坐在后院里，光阴明灭，四季更迭，花开花落。 海棠吐血的石阶下，次年长出了一株我从未见过的花，我带着这株花，回去见师父，他说，这株花，叫相思草，也叫秋海棠，它，就是我的原身。我的寻根修行，已得完满。 原来，我之所以与海棠一见如故，之所以伤海棠之伤，痛海棠之痛，是因为，我是她所吐的相思之血而成的一个花精。 十一 《本草纲目拾遗》记载：“相传昔人有以思而喷血阶下，遂生此草，故亦名‘相思草’。”有女子怀念自己心上人，但总不能见面，经常在一墙下哭泣，眼泪滴入土中，在洒泪之处长出一植株，花姿妩媚动人，花色像妇人的脸，叶子正面绿、背面红的小草，秋天开花。这妩媚动人却伤心欲绝的小花，还有一个名字，叫作秋海棠。 《完》 上周中奖 上周中了特签的是 @平凡一生 恭喜宝贝儿~快到后台与我联系哦 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转发给朋友 我有可能也会送你一本书哦 活动每周进行~谢谢宝宝们的支持~ 本周投票 特签指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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