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新婚夜,丈夫说他是个强J犯

 凌霜降 2020-07-18

  撰文:凌霜降      校对:坚持     图:网络

原创故事

一夕忽老

一个现实到残酷的故事~偏文艺小说化,人生呀,就是意外与遗憾组成的操蛋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痛得厉害,导致今天颈椎毛病复发~难受得几乎吐了一天~~


1

遇见荆开那年,张素素二十岁,从未恋爱。

荆开的老父亲在老家受了村长一家极大的欺侮,母亲被打伤无钱医治。荆开听说村长疼爱的女儿在这学校里读书,就找来了。他大概慌乱中认错了人,一把拉住张素素把她拖到一个角落,可满腔的愤怒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荆开有很浓的眉,配着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的眼睛,令张素素的心里一惊,竟生生地停了跳动一秒似的。然后,有一股温热的感觉从胸口的地方传到了脸上。

张素素脸红了。不是因为被惊吓,而是因为,她的爱情来了。

荆开是个孝子,哽咽着求她回去劝说父亲,他讲得很动情,张素素鼻子一酸,竟记不得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村长女儿的事,应承说:好。我给我爸打电话。

张素素就真的给她的父亲打了电话,她那身居要职的父亲就真的用一个电话把事情摆平了。

荆开走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感激与不忿。感激张素素是懂的,但他为何不忿?张素素不知道。

那天晚上她忽然做了春梦,梦里有一个男人紧紧地抱住她,他有力的手臂竟然紧紧地压住了她的胸,她想挣扎,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下身未着寸缕,再看男人的脸,竟看清楚是今天落着泪求她的那个男生的脸。

浑身汗津津地醒过来,发现原来被子紧紧缠在了胸口,睡裙则在翻滚中卷到了腰上,她两条又白又嫩的腿,在清晨的微光中竟美艳起来。张素素看着自己的腿,想着那个似乎还在她的身体某处隐隐涌动的梦,脸再次烧了起来。

春梦就像一种毒药,不是太烈,但慢悠悠的销魂蚀骨。张素素的梦,场景不断地变换,但那个拥抱她的男人的脸,始终只是那个浓眉间锁着清愁的男子。令张素素羞惭的是,在那些个无数的春梦里,她的身体是紧的,跳动的,想更进一步的,但,总又无法到达某个地方。她再也不穿那些睡衣,有时候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竟在身体的某一处,潮了。

这些梦,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晚上在梦境里,白天,则在回想梦境。她瘦了,变得恍惚了。母亲问她怎么了,她自然是说不出什么来的。但她的生活,似乎除了母亲,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人。她的父亲是高官,对她要求极其严格,她的母亲从她出生开始,就全职照顾她,她从小要参加很多培训班,不太和同学交往,更别谈有什么朋友了。

荆开给的那个电话,张素素紧紧地捏在手心了,捏了很久很久,半夜梦醒睡不着,莫名其妙地拿出来看,有时候不自觉地叹息,有时候不自觉地笑。足足一个月之后,她才积攒到足够的勇气拔通了那个电话。

对方说:我们刚搬进新宿舍,还没互相认识,你找谁打他的手机吧。

张素素挂了电话,想再摁号码时,终于停住了。尽管她在梦里与他相拥无数次,但她不知道他的手机号,或者之所以他给她一个宿舍的电话号码,是因为他根本穷得买不起手机。

张素素只能经常到荆开的学校找他。但是,她打听了各个系,各个班,得到了消息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好像请假了吧?

张素素经常漫无目的地在荆开的学校里瞎转悠,希望能够遇见他,但总也是遇不见。每一次都是满怀的希望一点一点地随着夕阳的消散而消散,最后曝光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灯光,大大小小,忽明忽暗的灯光,像她的心,喘着一口气,生生死死地沉浮着。

张素素失魂落魄,有天晚上,她离开那所学校的时候,就出了事。

一只强壮坚实的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了一条暗巷。一共有三个人,之后的极度的疼痛,混乱与恐惧让张素素生理性地选择忘记了他们的样子,是年轻人,还是酒鬼,还是流氓,或者是附近无处发泄的农民工,她只记得当时的痛和害怕,不能想他们的样子,一想,就尖叫,就头痛。

张素素最后晕了过去。她是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的,还报了警。但并没有立案,她的父母悄悄地把她接了回家,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张素素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这半年,她几乎每天都在睡觉,但是,她重复地出现的噩梦里,再也见不到荆开的脸,那些粗暴地进攻她的男人使她常半夜尖叫,有时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剥光,有时候却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白天她醒来时,像个傻姑娘似的,吃喝拉撒要她母亲侍候,父亲每次进房来看她,都是深深的叹气。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已经成为一个疯子了。

但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她想去找荆开。

半年之后张素素从床上起来了,她站在窗户边发呆的时候,她的母亲以为她要跳楼,冲过来死死的拉住她,说:你才二十岁,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我们不能让这事人尽皆知呀,你以后还要嫁人过日子呢。

在世俗面前,她向来几近无所不能的父母双双束手无措地屈服了。

当然,还有她。

她悄悄地离开了家,去找荆开。荆开老家的地址是通过父亲的关系找到的。她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跑到那个西北农村里去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一路上的时间,她都在发呆。说不清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脑海里总闪过荆开那含着眼泪的眼,那锁着的浓眉。

她只有一个念头,此一去,就只往前走,再不回头了。

张素素没有见到荆开。

面对着年轻的漂亮的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里来的小姐的荆开父母,在阴暗的破房子里局促地甚至有些惊惶地说,荆开半年前就去南方打工了。荆开的母亲还哭泣起来,说:没钱送他上学,苦了孩子。

张素素到底是要到了荆开在南方的地址,又是一路的颠簸,两日一夜的火车,出了火车站融入那个闷热的城市的人流时,张素素紧紧抱住手里的包,脚步渐渐坚定起来。

她没有直接去找他。只是在他打工的地方附近转悠,打算找一份工作,租一间房子,她再也不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了,她要做一株野草,在他的附近,蓬勃地生长起来。这个想法一点一点地坚定无比,像一块碑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一拍,全然没入了她心的旷地,虽不会生根不会发芽,但会一直在那里,沉重的,坚实的,拔不去,挖不走。

张素素找了一份在超市做收银员的工作,租了一间只放得下一床一椅的房子,每天站得两条腿找不着知觉。她过去的二十年人生里,从没吃过这样的苦难,哪怕是一只碗呢,也从没自己洗过。但这时候的她,就像从来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的女孩那样生活着,瘦弱,沉默,坚韧。

荆开在超市对面的一间不动产公司工作,每天都在打电话,带着客人看房,有时候忙的顾不上喝水,抽空就跑到饮水机边连喝五杯。他白了些,瘦了些,但眉目间的愁淡了许多。

张素素常常站在离他们公司两棵紫荆树下的那个公车站看着他在里面忙来忙去,心有时候欢喜地跳,有时候,却想掉眼泪。

荆开再次在张素素的梦里出现了。依然是春梦。但这春梦的主角,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她只梦见一对男女裸身在纠缠,男人是荆开,女人有时候是那个推销员,有时候,是别的她不认识的女人。醒来的时候,她总是委屈满怀,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委屈,只是怨恨,梦里怎么会没有自己呢?

张素素倦缩在这些总是觉得委屈的梦里过了七年。这七年,她看着荆开有了女友,买了房,结了婚。她总是静悄悄地掌握他的动向,跟着他的脚步在这个城市里迁移,他跳槽的时候,她也换了一份离他公司近但薪水更低的工作,他买了房,她则在他的小区里,租了一个地下室。

有时候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结婚那天,她远远地站在小区的一棵树下,看着他把他的新娘抱上了楼,她心里有些酸酸的,但并不想哭。

有天不知道怎么的,张素素忽然就很想很想去看看荆开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她摁响门铃的时候想,如果有人开门,就说找错了,趁开门的时候往里扫一眼。如果没人开门,那就算了。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竟是有些狼狈的荆开,他问你找谁的时候,张素素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他,她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幸亏还是能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保洁公司的。荆开看了一眼穿得灰不溜丢微低着头的张素素,皱了一下眉,说:不需要。

他关上了门,门里有女人尖刻地说:连个保洁都请不起,你不做家务谁做?别忘了房子也是我家买的,不然靠你那穷鬼父母,买得起房子吗?拖完地别忘了把衣服洗一洗。

女人一直在数落着,但始终没有听见荆开的声音。

张素素回到阴暗地地下室,张素素在昏黄的灯光下把自己剥光了,她的眉眼并不漂亮,最多只算清秀女子,这七年来,她从不打扮,只穿工作服,她做过收银员,保洁员,服务生,洗碗工,她几乎从不逛街买衣服,她穿得灰溜溜的,远远看起来又脏又老,脸上的皮肤被晒得干裂发黄发黑,但她藏在衣服底下的身体却是美丽的,她的胸圆润挺立,她的腰还很细,两条腿也白皙修长,除去那张风吹日晒的脸,她的身体美好得不像话。

张素素就那么裸着身体站在小小的镜子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想回家。

当张素素再次站在荆开面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与上次那个寒酸的保洁员已非同一人,但荆开竟说:我觉得我们见过。张素素一惊,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时的打扮竟还不能掩去这七年灰头土脸地生活着的痕迹么?

您是不是姓张?荆开问得很客气,然后他不等她回答,接着说:你叫张素素,对吗?我是荆开呀,记得吗?!八年前,我很冒失,把你错认成别人了,但你帮了我,你还记得吗?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接下来张素素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因为他原来始终记得她。

再后来的事情,张素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荆开开始张罗离婚,态度极其坚决。借钱赔给他妻子,房子没了,家不能回了,被公司辞了,妻子又哭又闹了,他却始终不肯回头。

是荆开先开口向她求婚的,说,之前没离婚,没资格,现在,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这种忽然间壮大起来的幸福感,让张素素欢喜中带着忐忑不安,但她到底带他回去见了父母亲,她已二十九了,母亲在她归来的欢喜过后,已委婉提起过她的婚事。

婚事进行得很快,父亲为荆开张罗了新工作,很忙,每天他回来,会轻轻地拥着她,拉着她的手,偶尔吻她的脸或者嘴唇,都是很珍爱的样子,看得别人艳羡。

婚礼的前一天,张素素开始惶恐。之前的亲密,不过是表面。但明天之后,便要朝夕相对。张素素开始从身体到心里都很紧张。她期待他是许多年前夜夜入她春梦的样子,或者,她想成为后来的春梦里那些与他纠结在一起的女人,但是,她总是止不住地害怕。

然后她又安慰自己,八年过去了,她的身体早已好了,她的伤痕也早已好了,并且她找到了她,并且他说他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张素素做了几乎所有的心理准备,她觉得自己也许会尖叫着逃跑,或者会反抗把他打倒在地,或者晕倒,但她没想到是,荆开喝醉了,跪在她的面前,喃喃地说了一夜的话。

他说,人生真是奇妙的残酷。办退学手续那天,我和两个同等境遇的同学去喝了酒,我们喝多了,想着有钱的同学同时交几个女友,我们却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内心愤愤不平。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坏人吗?我是一个强奸犯,我们强奸了一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你。

荆开说这些的时候,他嘴角好似是笑着的,眼泪却从眼睛里流出来。张素素从来没有这样近地看到过一个男人流眼泪,让她觉得他的面目有些狰狞,这些年来她夜夜噩梦,梦里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她永远不想记起来的夜晚,一个又一个男人在她身上起落,她觉得很痛,全身都在痛,但又说不清楚疼痛来自哪里,她挣扎着尖叫着惊醒不能安眠的这些年,原来竟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赐予她的么?

二十九岁这一年,张素素终于嫁给自己初恋也是唯一恋过的男人的新婚之夜,她在新房的窗边站了一夜,心里有无数个念头,每一个念头的最后,都是想从窗户一跃而下。她不知道她的命运已经这样残酷,还能够走向何方。

张素素到底没有死成,后半夜,醉倒在地板上的荆开忽然痛苦地呻吟一声,忽地坐起,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那些血像开烂的花儿那般散落凋零在她的脚边,落在她雪白的婚纱上,很快渗了进去,像一开始就生长在布料上那般忽然盛开着。

是急性胃出血,多年来的饮食不均,他的身体原来已经脆弱不堪。

张素素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忍下来的。她想是否是自己当时在黑暗中借着远处偶尔闪过的光也曾经认出了荆开的脸,所以她潜意识里才选择了忘记。她只记得痛苦,不记得那些人的脸,身高,甚至是声音。

在病床上的荆开拉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歉意和柔情,在没人的时候他吻她,说:对不起,我竟给了你这样的新婚之夜。

他的手抚过她的腰,轻轻地捏了捏,饱含情色。他手指的触感从她的腰传到她的脸,竟热了。

真正的发生是在荆开出院回家的那天晚上,意想不到的顺利。他先是拥抱她,轻轻的却又无限贴近的,然后吻她,他喘息了,她热了。后来他剥开了她的腿,然后她被胀满了。

有一点的疼痛,但,不是她曾经经历的痛,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还好。因为,之后她睡着了。第一次,一夜无梦。

日子忽然暖了,亮了,正常了。她开了一间小店,荆开在一家公司上班,他每天下班都会去接她,有时候他们会在外面吃饭,吃完饭还会去看电影。他喜欢拉着她的手散步,两人聊天,说,等他有了假期,就带她回老家去见公婆。

张素素那张原本姿色平平的脸,忽然间鲜活起来,皮肤一扫暗淡,似又回到了她的二十岁般光滑,身上的皮肤更是滑不溜手,他喜欢抱着全裸的她入眠,他说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她渐渐不再去想过去了。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完全沦陷,根本不用原谅,就已经原谅了他。

那天他们约好了去看电影,五点的时候,他还给了她一个电话。但她等到七点半,都不见他的影子,心里正慌着,妈妈来了,保养得当的脸上,是压抑的愤怒与悲伤。

当年那件事,本已没人追究。但其中一人犯了事被抓,不知怎么的,竟然供出九年前曾与他人一起强奸了一个女孩。

她的父亲运用了关系,但他对一切供认不讳,判了两年。

张素素三十岁那年,头发白了几乎一半,皮肤忽然暗黄起来,眼睛愈加无神了,化了很浓的妆,亦无法掩盖那种苍老感。她去看荆开,荆开说:谢谢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出去,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张素素嗯了一声,想说:我可能等不到了,肝癌晚期了。

但到底,她什么也没有说。

说又有什么用呢,她的人生好像在遇到荆开的那一年,早已戛然而止。

《完》

凌霜降

少女心与清醒现实共存的婶儿

愿晴空有见  愿安度一生

好故事|啃狗粮|特签书

左边关注右边赞赏,你们随意么么哒~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