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撰文：凌霜降 校对：坚持 图：网络 原创故事 《化茧成蝶》 一个励志故事~比较纪实~有现实人物原型~情节稍做了些加工~与爱情无关的故事~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楔子 我在楼下等今天第一天上班的同声传译蓝西西，据说她在这方面非常出色。今天见的客人事关公司全年运转，我希望她名副其实。 林经理你好，我是顾玲。她一身米色职业套装，妆容和口红都淡而精致，她的容颜我曾熟悉，她的名字我也熟悉，如果她就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顾玲的话，那眼前的她让我有些呆滞，在北京这个人人习惯性地陌生排外的城市，我不太敢冒昧地问一声：你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顾玲吗？因为并不是每一个现在成功的人都希望遇见曾经见过自己潦倒时的旧日相识。 林大哥，原来是你!天，真是太巧了。我是顾玲呀，还记得我吗？我被房东赶出来，你收留了我一个月的那个顾玲呀。 我顾虑全消，她还是那个率真努力的女孩子顾玲，我微笑伸出手，说：你好，顾玲。真高兴再次见到你。 她真的成为了美丽的蝴蝶。 1 第一次见到顾玲，她在最漆黑的凌晨借着昏暗的霓虹灯光擦那家夜总会包厢的玻璃，一个喝多了几杯的正要离开夜总会的客人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她一下弹了起来，手里的抹布差点扔到那位客人脸上，客人借着酒劲儿要找事儿，夜总会老板过来调解，末了上上下下地看了惊魂未定的顾玲一眼，说：身材长得还行。 那晚我陪客户也喝多了几杯，发生这一切时，我刚刚从卫生间里吐完出来，像被刀削过一样的胃让我瞬间对这种场合厌恶透顶，也对在老板别样目光的注视下直着身板缩着胸继续擦玻璃的女孩产生了一种怜悯。她是一个内心良善的姑娘，擦着玻璃见我捂着肚子靠在沙发上，拿着抹布过来问：先生你没事吧？我说没事，她还是从随身的牛仔裤兜里掏出半板胃舒平：我去给你倒杯开水，我的胃也不好，所以随身带着药。 温暖的开水和着药到达火烧似的胃，果然好了很好，我郑重其事地说谢谢她。她有些微微的羞涩，说：我还以为像你们赚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呢，原来也这么辛苦。不过，总比没什么文化的我们好太多了。我说：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是要辛苦付出的。看你样子也不像做夜总会的，赶紧离开这里吧！顾玲还要说什么的样子，我的电话响了，是客户。我匆匆离开， 匆匆投入下一轮应酬，我并不知道，我的那一句话，是把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在一家夜总会擦玻璃的女孩子拉出纸醉金迷的漩涡还是推她进入城市更深一层的残酷现实。 2 也许我与顾玲，真的是有一些微妙的缘分。 在她更为落魄的一个月后，我再次遇见了她。 我终于在公司附近找到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出租房，条件不是极好，但胜在离公司近和租金也不算极贵。我搬去的第一天，大堆的东西从出租车上搬下，我坐在行李堆上喝水，头痛我今晚要搬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东西全部搬上楼。 你以为我这儿是收容所吗？不交房租还想继续住？你知不知北京是什么地方？这里连福利院都是要收钱的。一位大妈级人物正从一楼储物间大小的一个简易出租间里往外推一个女孩子，嘴里还厉声地骂着一些更难听的话。 半旧的行李箱被扔了出来，床单被扔了出来，接着是衣服和鞋子，那女孩疲惫地坐在行李箱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她虽然年轻但并不精致好看的脸一脸的泪痕在清洗着绝望和倔强。坐在行李箱上为被这个城市遗弃而哭泣的女孩，和我一样，都是在这城市里为着变成美丽蝴蝶的梦想而艰难地生存的毛毛虫。 我在想，在这个冷漠的城市，我以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份过去提出要求，会不会让她以为另有所图。我脑子里清晰地记得那一粒胃舒平和这张并不好看的女孩的脸，于是我走过去说：你帮我把行李搬上去，我收留你一晚吧。 她惊异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我，眼睛里是惊惶，迷茫，希望，还有一丝感激几分害怕。 先生!是你!但那眼神里很快只剩下了欣喜：谢谢你谢谢你。她谢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二话不说就过来抱我的一大捆书：几楼？ 毕竟了女孩子，几趟下来后，她就累得直喘息，但她怎么也不肯停下来，说她从小就干活，力气很大。搬完东西后，我拿出泡面，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见到食物时眼睛里会发出那样渴望的光芒，看着她快速地如果夸张一点是连气都不喘地吃掉了三碗泡面时，我没有问她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那句话她才离开了那个夜总会，但离开那里，让她落入这样真正连食物都没有的困境让我内心生出了不少内疚。 吃饱后的顾玲，手脚麻利地帮我收拾房间，一个多小时后，乱糟糟的一室一厅都干净整齐起来，她把几张旧椅子放在客厅一个角落排一起，铺上了她的草绿色床单，再放上她的枕头，就成了一张温暖的小床。这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的女孩子。她没有再对我说谢谢，但她的眼神里，一直都是感激的光芒。 一夜无梦，早晨被一阵粥香叫醒，客厅里，顾玲的行李全都不见了，那几张旧椅子还摆得整整齐齐，餐桌上一小锅米粥正散发着诱人的温软清香。 不知她会去哪里，能否顺利找到工作或者找到度过寒夜的地方。我喝着小米粥，心里生了一些昨晚没有说留她继续住下的后悔。 3 一如每天的忙碌，回到家时又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过后，顾玲的行李整齐地堆在我的门外左边墙角，她靠在行李上，在北京初春的寒冷里打着冷颤嘴唇青紫，看到我时，脸上眼里有掩饰不去的羞愧和尴尬：林大哥。 拖着行李奔波一天的顾玲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回头找我。她在这黑暗的楼道里，已经整整等了五个小时。而这一整天，身无分文的她又没有吃东西。 我说：这样吧，就当是我们合租，等你找到工作后再付我房租吧。 她低着头，低低地说：好的。 吃了面，她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才对我说起她的事情。顾玲家在河南的一个交通不发达的农村，初中毕业就来北京了。她读书成绩很不错，但爹和娘决定帮大哥娶媳妇而让她辍学，这在那个不算开化的村子，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的一个同学，才一毕业就做了新娘，是换亲，家里出不起巨额彩礼，她嫁过去帮哥哥换媳妇。 顾玲还有一个二哥也正是适婚年龄，有媒人来说亲，顾玲夜里听到娘抹着泪跟爹说：总不能让玲妞儿就这样换过去吧。顾玲咬着被子哭了一夜，自己咬咬牙，拿着一点路费就跟一个老乡来了北京，发誓一定要闯得风风光光才回去。但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做些什么呢，一开始总是找不到工作，老乡也辗转失去了联系，不得已，听说那家夜总会招小姐，就去了。可是她长得不够好看，结果没做成小姐，做了服务员。 说到这里，顾玲叹息一声，说：如果不是你对我说了那句话，现在我可能真的是一个小姐了。 我没有想到她真的是为了我那一句话才辞职的，看我吃惊的表情，顾玲又说：我想过了，就是穷死，也不会做小姐。 有志气的孩子，总是注定要多吃一些苦，接下来的两周里，顾玲都没有找到工作。她并不向我要钥匙，每天早早起来，做好早餐，我起床的时候，她通常已经出门，我回来的时候，她通常等在门口。 她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也有着感恩的心。这样一个女孩，令人想帮助她。 有一天晚上，顾玲很高兴地告诉我，她不打算找工作了。她今天遇到一个摆地摊的老乡，她打算也去摆地摊。 然后她苦笑：像我这样初中毕业的人，不摆地摊还能做什么呢，我想一边摆地摊一边学一些东西。顾玲读书时英文成绩就很好，她想学英文。 4 从此顾玲更加起劲地披星戴月，有了收入，真的一本正经地交给我一半的房租。 再然后，她租了楼下那间她曾住过却因没钱交房租被赶出来的鸽子间，她说她摆地摊的东西太多太杂了，会把我的客厅弄脏弄乱，还笑着说，虽然也很想和林大哥住在一起，但这样下去会防碍林大哥交女友。她的笑容在城市的阳光里是这么的玲珑剔透，这是一个多聪明细心的女孩子，竟然看得出我最近有意追求一个女孩子。 吃不到顾玲做的早餐还稍稍有些不习惯，每天去上班的时候，偶尔会见到她背着大包的货物走在清晨的阳光里，负重让她娇好挺直的背有一点不好看的微弯，但她的笑容真诚而透亮：林大哥早。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在这沉默的冷漠的城市里，背负着她巨大的梦想在行走呢。 有天傍晚遇见她，她同样笑得真诚灿烂，问我：林大哥你的英文说得好吗？我说还行。她于是一出口说了一溜的美式英文，一个初中生也能说这样好的英文么？顾玲笑得更欢了，她问我：这样的口语能做别人的老师了吗？原来，因为想学英文，顾玲一边摆摊一边自己看书学习。有一天一名外国人来到，跟她买东西，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用简单英语说价钱和一点的描述。外国人原来是英语教师，看到她手上拿着的快要磨烂的英文课本，就问她要不要学英语，于是她就每天像赶场那样到几处摆摊，晚上还要学习英语。现在有人居然介绍她去当兼职英文老师。 我很为她高兴。原来，机会还是会眷顾努力的孩子的。 5 第二天晚上，顾玲却又蹲在了我门口，一见我就泪落不止，进了屋，她的衣服被撕破了几处，脖子上有被抓咬的血迹，我问，出了什么事情吗？顾玲却说：我想借一下你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隔间效果并不是太好，水声中顾玲像被撕裂一般的哭声丝丝透入空气，我能大概地猜想到撕破的衣服和脖子上抓咬一般的血痕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顾玲不可能是那种为了抢摆摊的地方而和另一个同样讨生活的人打起来的女孩，何况，今天顾玲并没有去摆地摊，她今天只是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家教一堂英语口语课。也许，纯真的顾玲并没有想到，并不是每一个陌生的男人，给她的都是帮助而不是伤害。 顾玲始终没有说这一天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说她回来后发现她的鸽子间被小偷光顾了，除了几件旧衣物，这个可能也很窘迫的小偷几乎把她所有的东西一卷而空。顾玲捧着杯子的手还在颤抖，很久，她才说了一句：幸好，我已经把房租交了。 然后她的眼泪落在杯子里，很大的一颗又一颗，滴答滴答，这个倔强女孩，落着泪，默默地吞下了这个城市给她的一个大伤口。 毛毛虫还没有变成蝴蝶，就受伤了。 顾玲还是摆地摊，也还在很努力地学习英语口语，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受过伤后的防卫，也更多了一些坚毅，年轻的她，开始透出这个城市的风霜之色，但她没有说放弃。一个月后，公司变动，我也搬离了那里，走的那天，顾玲住的那间鸽子房的门是锁上的，她已经去摆摊了。 6 顾玲的同声传译非常出色，客户也很满意。下班后，顾玲坚持请我吃饭。她说：我始终认为，你在夜总会里对我说的那句话，是扭转我命运的钥匙。 但我知道，扭转她命运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她一个只有一些英语基础的乡下女孩，要想说好英语都很难，有了做同声传译的本事，她一定付出了非比寻常的努力与专注。 后来，摆着地摊的顾玲还是去做了英文口语老师，只不过，她只教一些女学生。她一口纯正的美式口语慢慢有了名气，也因而结识了不少朋友。在机缘巧合下，有人要请同声传译，朋友叫她去尝试一下。她根本不知道何谓同声传译，很大胆地要翻就翻，结果把人家英语专业翻译给比下去了。一问她的大学等等才知道她连高中也没有读过，把面试的人给吓了一跳。因为同声传译是按场和时间计算的，翻译的好自然会有很多客户指定要她翻译，而她的英文主要都是口语上学回来的，比较自然易懂，语音因为是跟外国人学口语所以很清晰。她很快就不摆地摊了，并且租了安全条件又好的房子。顾玲说她现在已经打算在北京买房子了。有一个来自美国的男孩在追求她。她说她有可能会嫁给他，说完顾玲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毕竟这个城市里的中国男人总是很在乎女孩的出身和过去。我已经很幸运。 看着顾玲乘坐的出租车慢慢地消失在这城市奢靡的霓虹里，我想，顾玲的确很幸运。 她的故事听起来很励志，对另外一些还挣扎在城市贫苦线上的人们无疑是一支强心针。没有文化也能够熬出头来，不会英语却最终成为备受外国公司欢迎的专业翻译。如果我不是曾经看到过过去的顾玲，现在的我也会像其他所有人一样，认为顾玲是一个气质好高学历甚至有可能留过洋的城市女子，和这个城市里的那些高傲女子没有什么两样，但又有谁，知道毛毛虫会在蜕变成蝴蝶的过程中受很多的伤吃很多的苦呢？城市里这些美丽的蝴蝶们，大抵在亮丽的外表下都有着曾经被这城市的锐利所划下的层层暗伤吧，只是，她们的城市梦让她忘却了疼痛，永远这样，不知疲倦，勇往直前。 《完》  凌霜降 少女心与清醒现实共存的婶儿 愿晴空有见 愿安度一生 ○ 好故事|啃狗粮|特签书  左边关注右边赞赏，你们随意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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