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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窗 || 路 || 一分钱

 溪云斋 2020-07-18

乔延凤——著名诗人,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诗歌报》原主编,《溪云斋》特邀顾问。

溪云斋散文

《一分钱》

作者:路

版面:豆丁


溪云斋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事情都淡忘了,即使有印象的也都是缺头少尾,只是记个片段,但有一件事却让我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它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时时鞭策自己,反省自己,继而不断成长自己。

那是个初冬的中午,我上小学一年级。尊照老师的分咐下午带个作业本到学校去,家里没有,需要到村上唯一的供销社去买,八分钱一个。虽然当时我只有六岁,但对这个数字记得非常清楚。娘不知从哪儿抠出八个一分的硬币交给我。我手里紧攥这八分钱,喝碗菠菜汤就一蹦一跳来到供销社。

供销社日用品摆在一个大院内的正堂屋里,院两边各住几户人家。这是解放前地主大院,土改后分给几户贫苦农民。几家住在一起,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供销社每天络绎不绝的人,也给这所大院增添了不少生机与乐趣。平时我有事没事的经常来这儿玩,所以对此并不陌生。

靠近大门口住的是连母,小脚,她扶着墙,颤颤巍巍,似自言自语又像对我说:“卖东西那根顺娃回家吃午饭,一会儿就来了。"我一听,知道时间不长,就坐在门前一堆石头上面等根顺来。

小孩儿天生好动,我也不例外,一只手攥着钱,一只手玩石头,摇摇这个,晃晃那个。正中午可能都在家吃饭,也没个小朋友来。自个玩得正得劲儿,根顺来上班了,我赶紧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进院买本。一数钱,糟了,八个硬币少了一个,脑袋顿时轰一下,赶紧四处找,周围没有,肯定掉石头缝了。扒石头,一块一块地扒,脚下扒个窝也没看见个钱影儿。我不知是累得还是急得,头上身上都是汗。找不到怎么办?学校也快上课了,没买到本不敢去学校,钱丢了,更不敢再问娘要。我一时像丢了魂儿,手里七分钱也浸满了汗。

当我跌跌撞撞走到家门口时,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退到邻居老黄伯家。老黄伯姓黄,都称他为“老黄",所以我们一直叫他“老黄伯"。他住我家西隔壁,三间草房,很矮,伸手就能摸着房檐。我不知咋地就进了他的屋。里面很黑,门边处用土坯垒的煤火上边坐着老黄伯。他戴着马虎帽,黑瘦的小脸,穿一身灰色破棉衣。室内很安静,看来其他人都不在家。我正准备出来,忽然心生一计:“老黄伯,您家有一分钱没有?"老黄伯大概生病了,声音微弱:“你干啥用?”“俺娘买针哩。”我不加思索,顺口编了个瞎话。他没再吱声,吃力地从煤火上下来,在破棉衣的内袋里套出缺了角的一小皮夹。我立在门口,清晰地看见他打开的皮夹里只有三个一分。他低头就着光线,用两指捏出一个递给我,慢慢转身又坐煤火上了。我接过钱,一溜烟地朝西跑去。

没过几天,我看见隔壁门口聚好多人,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有人在哭。从那以后,老黄伯再也不见了。

我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快乐地度过童年生活,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直到初中毕业那一年,不经意地对娘说出了口,被娘大骂一顿后,从此在我的心里结上了疙瘩,越来越感觉不舒服,越来越感觉自己在人生的开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事隔几十年,一分钱在今天小学生那儿早已被几元钱代替,谁也不知道一分钱在那些年,那种环境下所起的重要作用。在老黄伯那样困苦且有病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从珍藏的皮夹里取出三分之一的积蓄,交给小小年纪的我,难道他也不知道当时一分钱的份量吗?答案是肯定的,他知道!

这件事让我自责,让我愧疚,让我终生难忘,它也让我真正理解了诚实做人的道理,让我深刻懂得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如果老黄伯还在世,我一定偿还……不,多少钱都偿还不了他的那份近邻亲情!

作者简介:

路艳红,河南省平顶山市宝丰人。酷爱文学,喜欢让心灵浸透墨香,努力寻觅适合自己的沃腴之地来绽放芬芳。

入斋云映溪,闲坐心悠然。

在这里,我用自己的方式不停的写你,你没有清晰的面孔,可我确信着你的存在。

特邀顾问:乔延凤

常务顾问:风剪云 

       主编:雪馡儿

    编辑:豆丁 

   编审: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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