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O N E 江西闹起了洪灾。鄱阳县一个堤坝决堤后,洪水浩浩荡荡。几小时的功夫,冲进村庄。水位上涨到比人还高。那座有着800多年历史的彩虹桥,曾被誉为“中国廊桥史上的绝版”。它赢过了时间,却输给了洪水。 一夜之间,遭洪水重创。 平房被淹,农田俱毁,楼房摇摇欲坠。 街上车辆店铺工厂全都浸泡在黄浊污水之中。各种财产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水面上到处飘着垃圾,泛着一股腥臭。 洪水来得猝不及防,很多人撤退时什么都没带。只得隔天划着小舟,冒着危险回家带出生活必需品。 或站在残存陆地,看着昔日家园,满目绝望。 国家防汛已升至Ⅱ级,江西是Ⅰ级。鄱阳站水位突破1998年历史极值。还在上涨当中。整个鄱阳湖水域已涨至近10年来最大。也处于疯涨的状态。 那些受灾的人最让人心疼。38岁的黄紫益是其中一个。早年,他借来60万盖新房。为还债,几年来他出门当苦力,省吃俭用攒钱。直到去年,回家开了废品收购站。每天四五点起床,干到晚上七八点。想着两年内还清所有债务。然而,大水让一切付诸东流。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房子就倒在一片汪洋之中。 那天,他看着自己房子慢慢倒下。想起家中刚向亲戚借来买破碎机的5万块都没来得及带走,心急如焚。9岁女儿拼了命抱住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爸,不要去,钱不要紧,命要紧。”天仿佛塌了。车贷9万,银行贷款15万,其他债务30万。还得养活3个孩子。日子突然没了着落,怎么活,他不知道。他的崩溃,受灾人们都懂。截止到11日17时,已有521.3万人受灾,直接经济损失64.9亿元。这仅仅是江西。南方其他地方也在遭受着洪灾肆虐。广西阳朔积水过腰,寸步难行。 重庆洪水直接从楼房穿出。 安徽歙县因灾情,高考延迟。一家茶企负责人因为疫情,收购了很多当地茶农的滞销茶叶。没曾想全被淹没在滔天巨浪中,损失9000万。面对记者采访,这个中年男人掩面痛哭。人生大悲,莫过于此。 无数安定生活顷刻间土崩瓦解。而南方这场灾祸还在继续。 02 T W O 像今天这样的洪灾,1998年我们经历过。那年夏天,长江、嫩江、松花江发难。“狂涛举上了鸟翅,恶浪打湿了云片。”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背上有水,穿衣时水淹至膝盖,穿好时已淹至胸部。洪水冲垮无数房屋良田,上亿人流离失所。一如今天之景。 图|孝感新闻网九江堤坝决堤,警报长鸣。无数军人冒着生命危险砌筑石墙。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然而,洪水势猛,堵都堵不住。为封堵决口,他们一个个往下跳,筑起血肉长城。“人在堤在。” 身前,是激流。身后,是家园。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带着稚气,却看不出丝毫畏惧。壮士扼腕,何等悲壮。 图|孝感新闻网 一个被洪水卷走,另一个接力堵。很多老百姓都哭喊:“求你们不要再跳了,房子我们不要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要紧啊。”没人退。那时的他们累到连吃饭都能睡着。他们之中,很多人因长时间泡在水里,皮肤溃烂,被太阳晒伤。无人叫苦。20岁的李向群带病扛沙袋,4次晕倒,4次爬起来。最终,因劳累过度倒在一线。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是所有战士的缩影。 兵无畏,民不惧。那时,68岁的退休工人在长江巡堤时发现有小洞在冒水。察觉异样的他当即跳入江中。江水齐肩,他当然知道有多危险。但他丝毫不惧,在水下不断摸索,终于找到了1米长的大洞。随后他用双脚卡住洞口,呼来支援。上千官兵投入抢险。附近200多居民也加入其中,终于险情得控。王占成救了大武汉!幼儿园老师周运兰在救援未到前,领着30多个孩子撤到楼上。直到最后一个孩子被运走时,楼房倒了。周运兰被洪水冲走。幸运的是,她抓住了另一栋楼房。苦等三天三夜,最终得救。如他们一般的人,还有很多。 图|孝感新闻网 全国各地,街头捐赠点、义卖点人潮攒动。无数人捐款捐物。残疾人拿出存款、老人拿出养老钱、孩子们拿出零花钱、连下岗工人都拿出了积蓄。有个七旬老太太,硬是捐出了一千元毛票。那是她三四个月以来,种吃的东西,确保军人们吃好喝好。那一战不止军人在拼,老百姓也在拼。连路过的船只都主动停下来挡洪水。万众一心。70多个悲壮日夜后,我们赢了。凯旋门下,长街相送。百姓们一片片跪下。那场面,至今让无数人泪崩。 我时常在想,那个技术设备都落后的1998年,凭什么战胜天灾?现在我懂了:凭一个团结的中国!03 T H R E E 1998年的团结无畏流传至了2020。 消防员张五洲几天前还说着要回家看看半年没见面的孩子。没曾想经此一战,与家人从此阴阳相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先救你。”即便见过再多牺牲,也没人退缩。这年,稚气未脱的战士如前辈一样无畏,前赴后继。苦战于一线,抢险固堤。 晕倒下去的,休养一下接着上。 连吃饭都不离开大堤,满身泥泞。有个带着水果来慰问的阿姨,看着他们,心疼不已:“这些孩子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大。他们在这里吃苦,我们看在眼里,心里在流血。” 因为连日鞋子泡在水中,衣服浸在汗水中。很多人背上、脚上都起了痱子、皮炎。更甚至,有的双脚被水浸泡到脱皮。 22年前签下“生死牌”的抗洪英雄,如今再次宣誓:“誓与大堤共存亡!”所有人都拧成了一股绳。好几天前,江洲镇居民被紧急撤离。秩序井然。年轻力壮的全都留下来帮忙,无人脱逃。 由于人手还是紧缺,江州发布了一封致在外乡亲的信。号召游子回乡帮忙。 那场面至今让我鼻酸。一封家书,数千江州儿郎回乡驰援。 不止是他们。98那年被解救的女孩汪晗,如今提枪上马,主动报名上堤坝帮忙。“22年前,人民子弟兵久了我们。如今,该我们站住来守护家园了。” 今年的高考生周亮宇,高考完后也主动报名。顶着烈日、暴雨巡堤。他说:“自己要对这块地方负责,毕竟后面是我家。” 在抗洪现场,很多居民都主动为战士们送来食物。还有的亲手为他们剥鸡蛋。一张白发奶奶的擦汗照感动了无数人。 我看着种种抗洪的照片,心头为之一颤。22年过去了,当年那股团结始终未变。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亿万军民正诠释着什么叫“聚是一团火”。“这场洪灾我们能战胜吗?”在技术设备都比过往先进很多的今天,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一定能。 04 F O U R 今年大家其实都不容易。前有新冠,后有洪灾。但也是今年,我更懂了什么叫家国。新冠,各地驰援武汉。隆重的春节都不过了,老老实实待在家中。所有人努力下,我们的疫情得到了很好控制。洪灾,各地捐款捐物,游子回乡驰援,志愿者也是络绎不绝。你会发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平常大家各过各的,可一旦灾难来袭,全国总是上下一心。“无穷的远方,都与我有关。”这是其他国家的人都无法体会的。 图|乃是大窗丫-摄百余年前,鲁迅先生曾寄语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