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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不管他们现在对叶娇阳是什么态度，叶娇阳的从容与大度，都再一次征服了他们：来巴结的，她说谢谢。来道歉的，她说不记得啦。来恭喜她的，她说请你吃饭。来出言讥讽的，她淡淡一笑说：谢谢你还记得我。 任导演的新电影里，范叔居然又是场记的小领头，他见了叶娇阳，呵了一声说：“你成女主角了。”语气没有讥讽，倒是满满的肯定，仿佛他早就觉得她应该成为女主角。 “嗯。是。请以后多多指教。”叶娇阳朝范叔行了个礼，一旁的服装师很吃惊地问范叔：“你能呀，让女主角给你行礼。” “也请您多多指教。”叶娇阳又朝服装师鞠了个躬：“大家都说你是业内最好最专业的服装师，没想到能和你一起合作电影。非常期待！” “你认识我？”一般过去还不太入流的小明星，刚开始拍戏的时候，都是完全不把片场工作人员放在眼里的。叶娇阳诚恳又尊敬的态度让他有些吃惊。 叶娇阳态度诚恳地回答他：“化妆师负责人物的脸，服装师负责人物的身份，演员只负责人物的灵魂。所以，我怎么能不认识您呢？” “哈，倒是个识相的。”服装师态度不太好，但显然对叶娇阳有所改观。 叶娇阳笑了笑，没再说话。介意他人对待自己的态度的话，她就走不到今天，不是吗？所以，叶娇阳暗暗对自己说：已经看得见路了，向前跑吧，叶娇阳。 金少宇这天去张导演的电影片场探班的时候，叶娇阳穿着一件农村妇女的破棉袄，正在吃盒饭。冬日的阳光落在她化好了脏兮兮的戏妆的脸上，实在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女。但金少宇就是挪不开自己的眼睛。想必他早已为她疯魔了，所以，就算她扮成个村妇，也觉得美得要死。 叶娇阳只顾着吃盒饭，她从来不知道，张导演原来是一个这么要命的赶时间的人，戏安排得又紧又密，吃饭的时候不能超过十五分钟，稍一耽误，就有可能吃不上饭了。 范叔一溜小跑过来问她：“叶娇阳，一会有场你晕倒在泥泞里的戏，要不要替身？”叶娇阳说：“我自己演。”“哈，忘记你是死尸专业户出身了。”范叔是为数不多的对叶娇阳的态度毫无变化的人。 “哈哈，全托赖你给了我那么多演死尸的角色。下次请你吃我妈包的饺子好不好？”叶娇阳非常有诚意地再次卖弄妈妈的手艺：“我妈包的饺子，可是有名的。” “你说的呀。我可饿着等了。”范叔不是没有吃过，当然知道是难得的美味。 “必须滴。”叶娇阳是很感激范叔的。是因为范叔，才用自己真正的实力得到了何导演的机会。所以，一切都要感恩。 “现在吃，怎么样？”金少宇走过去，向他们扬了扬手里的保温饭盒，他也是蛮拼的，高速上一百码跑一个小时来给她送饭。 “绝种好男友来了呀。”范叔与叶娇阳越来越熟悉后，喜欢打趣他们了。 “是未婚夫。范叔。”金少宇一边摆出丈母娘的爱心餐，一边语气肯定地更正范叔对自己的称谓。 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车和人挤到到处都是，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消瘦而苍白的秀丽女子躲在一棵树后面，静静地向幼儿园门口张望。 朱清卉被来自身体的多重疼痛折磨得就快脱了形了。吃了过多止痛药物的她，现在每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想，自己大概会在疼痛的折磨下某一天昏死过去后就不会再醒过来了吧。 最后那部电视剧结束后，朱清卉就完全停止了工作。 梁颂已经把她不久于世的消息放了出去，为她赢回来了很多粉丝。但是，这仍然不是她所期待的风光的结局。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现在就是想再去争取，也再没那个力气了。 也许是因为做梦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关系，孩子出现在她梦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她总重复地梦到自己把婴儿抱到叶娇阳家门口时，婴儿忽然醒了过来来，不哭也不闹地看了自己一眼的情形。 那时候他不过才出生三天，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思索的是她要怎么更好地走她要走的路，她的计划里没有躺在病床边的婴儿床上的孩子。孩子乖巧而安静地睡着，几乎不怎么哭闹。 在朱清卉与孩子一起度过的那三天里，她对婴儿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因为她早就下定了决心制定好了计划要抛弃他。但是，抱他去李家的路上，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那个不到七斤的孩子的重量。然后在把他放在地上之前，他醒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真令她难忘。 在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她总在梦里梦到孩子在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她在梦里哭着解释，不是不要。是不能要呀。可是，谁能理解她的不能要呢？她到了现在，也不能理解。当时她觉得梦想更重要。现在她也觉得梦想更重要。可是，孩子是她自己心头割下的一块肉，那个伤口始终好不了，每夜每夜，寒风呼呼地从那个伤口吹过，痛得她夜不成眠。 最近，她安慰自己的方式，变成了每天来这里悄悄地看他上学放学。会背着小书包自己走路了。会回头摆手说再见。自立又有礼貌的好孩子。可是，这个好孩子，是她生下的却不是她的孩子。 偶尔有过往的人看一眼这个十分年轻美丽却泪眼婆娑的女子，但没有人过来关心她为什么哭得那样伤心。偶有人经过，会悄悄地说一句：那个女孩，和那个明星朱清卉长得好像呀。 朱清卉是不敢久留的，她匆匆地来，看一眼，然后匆匆地离开。她觉得自己人生的最后日子里，过得真是憋屈至极。 有一天，叶娇阳和叶书玉一起，带着叶之诚去了朱清卉家。朱清卉在猫眼里看到了她们，却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直到她们走后，她打开门看到叶书玉留下的好好地装在保温盒里的汤和饭菜，她才抱着那些饭菜，哭得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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