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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集通 小学的时候，内蒙古题材的课文几乎每学期都有有一篇，我学过一篇就叫《告别蒙古包》，讲的是巴林草原的故事，应该就是现在的巴林左旗或巴林右旗那片儿。里面有过一句话，不久通往集宁的铁路就要经过这里。这就是我对集通线的最初印象。
旧版《营业线路图》，集通线孤悬北方（图片来自网络） 到后来开始买《中国铁路时刻表》看，集通线的永远是在最后面的京包方向，当时看着6051次的那长长的、全程要花费26个小时的时刻表，那些音译自蒙古语、四五个字、读起来好像外国地名的奇怪站名，当时就心想如果哪天有机会去走走集通线该有多好。
五个字的站名在集通线上比比皆是（图片来源网络）
更著名的是“嘎拉德斯汰”，即“热水”（图片来自网络） 发现了火车迷网站已经是2005年初，通过各种帖子发现集通线竟然还是蒸汽机车牵引，于是拼了老命就想去一次。集通线的经棚至大板区间是我当时重点研究的区段，可以说是那种随时都能走的状态，在开始玩铁路的早期时候，只要集通中段和北宝成我研究的这么认真。
蒸汽机车是集通线永远的风景（拍摄：薛思洋） 中考完之后，相机买了，人也找好了，结果被一个朋友放了鸽子。除了我还坑了另外一个同行者，暂且不表。2005年12月集通线蒸汽退役的时候，哈尔滨的报纸还头条报道了这个事儿，我还买了一份收藏。再往后就是加开了包头发车，隔日哈尔滨，再隔日海拉尔的火车，又碰上集通线每年12月底都弄蒸汽摄影节。于是2009年底攒了个局杀向经棚，这次有人还感慨，哈尔滨去集通蒸汽节都很方便了，沈阳和北京倒是麻烦的很。然而这次也仅仅到经棚，拍了三天。
1814次列车（拍摄：罗昊琛）
那时的集通线还是东风4D货运型的天下（拍摄：罗昊琛） 之后的几年，骑行过川藏线，又去过两次南疆线，一直没有时间再去集通线。终于机会来了，2014年夏天，我策划很久的210国道骑行正式付诸实施，第一段就是从哈尔滨坐火车到卓资山。这一次Taka送我去车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所有行李和自行车折腾上了火车，中间还和列车长琳琳因为运费的事儿险些投诉。第二天我看过了经棚展线，就静静的坐在边凳上吃早餐。看着大兴安岭山脉渐渐地消失，外面是广袤的锡林郭勒草原。经棚的下一站是桑根达来，要开两个多小时才到。 桑根达来 早上10点多，火车到达桑根达来站，我睡了一觉起来准备下车转转，只带了卡片机，单反放在了车上。锡林郭勒盟的天气十分冷，刮着冷风还飘着小雨，我去拍了下站房，便漫无目的的在站台上溜达。忽然发现了一个亮点——桑根达来站的助理值班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蓝色的铁路路服，戴着大檐帽。这个时候火车即将发车，站台上旅客都已经上车完毕，我赶快掏出相机对着她连拍了好几张，她好像意识到我在拍她，还冲我吐了吐舌头。
站牌旁边的小姐姐就是她（拍摄：薛思洋） 很多人可能只知道售票员、列车长、列车员多有女职工，不过铁路其实也另有很多一线岗位有女性的身影，比如运转陇海线宝鸡至天水段和南疆线的时，多次听到电台里传来女声，西安西站的那个“娃娃音”陈文君甚至还上过电视，只可惜当时没有“网红”一说。值班员是一种相对轻松的工作，毕竟坐办公室的不用出门风吹日晒，也不用像售票员，列车员那样天天接触旅客有说不完的烦心事儿。然而，也有女职工做助理值班员这样的辛苦活儿，要不停的在外面接发列车，确认列车在本站的安全，同时要对停靠的货车进行下铁鞋，试风等等工作。无论刮风下雨，春秋冬夏都是如此。 回到车厢后，我找了个干净一些的窗户又拍了几张她确认信号、挥舞信号旗指挥发车的照片。回看照片时，发现她的皮肤姣好，不像是在草原上待时间长的了那种肤色，看来锡盟的大风沙和紫外线对她来说没啥作用，她戴着红色的椭圆形眼镜，显得年轻又淑女，她的长发没有塞到帽子里，是直接梳起辫子披在后背上的，由于工作需要，她和男性助理值班员一样，斜挎着铁路专用的大块头对讲机，而不像我见过的跑长吉城际的女列车长都是用那种很小巧的“6R”对讲机。她看起来瘦瘦的，衣服松松的，不知道是这里的食堂不好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过，就是这种一点也没有女人味的铁路制服也难以挡住她的青春靓丽。她在站台上接车的时候，司机们会不会多看她两眼呢？
指挥列车发车（拍摄：薛思洋） 在她之前，我见过的铁路行业一线工作，但不怎么接触旅客的最漂亮的女孩是2008年运转西北尽头线的时候，在新林车站见到的那个漂亮的货运室女行李员，她穿着三、四厘米的高跟鞋走出行李房和行李车交接货票的样子真的是太优雅了，我没想到大兴安岭深处的山沟小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我躺在卧铺上看着她的照片看呆了，过了好久有信号了，我连上手机发了条微博：桑根达来站见到的最美丽的助理值班员。之后有人回我：“你看她都啥眼神看你了？”也有人回：“半个月前，我路过桑根达来的时候，好像也是她。”然而行程要紧，我不可能回去找她，这一次从卓资山骑行到贵阳，总计33天便大获成功。
卓资山到贵阳骑行途中路过蒙陕边界（拍摄：薛思洋） 第二年我策划的207国道骑行计划正常实施，巧的是，这个计划起点锡林浩特市，上路的第一天就要到桑根达来休息，刚刚好150来公里。我就提前把她的照片印出来装载行李里，想着路过桑根达来的时候去趟车站交给她。原本计划的是8:30出发，大概19:30就能到桑根达来了，结果不巧的是路上碰到了大暴雨，躲雨耽误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到桑根达来已经是21:40，吃了饭之后完全没有时间去车站了。桑根达来站距离镇中心有两三公里路，第二天赖了会床也就没去车站，直接下宝昌，去张家口了。这次骑了39天到广东湛江，基本完美收关。
骑行途中目击的集通铁路铁路桥，可惜没有火车（拍摄：薛思洋） 2016年的2月份，那个时候经历了职业的瓶颈期，心情很差，放寒假虽然有短暂的调整，但想到2月底又要去上班就头皮发麻。母亲那个时候在浙江生活，于是我只在哈尔滨过了三十，初一的一大早我就走了，四平中转去通辽再去呼和浩特和中卫，这是第一段行程。早在11月下旬的时候我和三中就开始研究过年去平汝的事儿，计划也早就安排好了。那时候心情难受的不行，拼了命的想找时间坐火车出去转，啥也不带，就为了在没人的火车上躺着放空自己。当时想了几个方案去坐集通慢车什么的。但最后没有付诸实施。这次依然走集通线去河套平原地区，大年初一的火车上根本没人，我买了个硬座票一路躺着，早晨六点左右的时候，列车员喊桑根达来到了，我又累又困，听过这一句之后又睡过去了。但其实我即使下车也毫无意义，因为照片没带着，看到她即使表明了来意也拿不出东西，还没准给人留下一个很差的印象。 重逢 转眼间到了4月底，我已经从原单位离职准备第一次来成都。那个五一小长假我选择体验锡乌绿皮到商都然后集通小票回来。这次我带上了照片，心想6041在桑根达来停6分钟，时间怎么也够，如果她不在的话我就交给别的值班员转交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6041次一站站慢悠悠的走走停停，集通线加了很多会让站我一边数着站一边盼望着赶快到桑根达来，因为我要下车见一个朝思暮想快两年的女神。终于桑根达来停稳了，我第一个冲下火车，赶快在站台上寻找她的身影。 就是她！就是她！！今天她真的在站上！！！看着那个熟悉的铁路制服大檐帽小姑娘，我快步的走过去对她说：“我两年前的夏天坐火车路过咱们车站，那天给你拍了几张照片，今天我来把照片给你，我就是坐这个车来的。” 她先是有些懵，毕竟这种情节可能电影都不会这么编。更何况将近两年过去了，她接触到的旅客无数，可能完全记不得当时的事情了。这时周围其他的铁路工作人员围了过来，她把照片拿出来发现真是自己的时候，她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呀。“这个照片拍完之后我从包头去了广西，去年来了桑根达来但没时间来车站找你，今天终于可以把照片给你了。”
6041次列车（拍摄：罗昊琛） 附近围上来的客运值班员，调车员也来看她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感叹着什么。我赶忙后退几步拍了几张她的照片，是她拿着我给她的照片，旁边的同事们围观的情景。这时，开车时刻接近，我和她说：有缘再见，她很羞涩的冲我微笑着。回到火车上没一会车就开了。但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由于太兴奋太激动，竟然忘了要她的联系方式。唉，只有等下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来桑根达来。 在成都我只待了不到20天，就回了哈尔滨在平安寿险做了代理人。这个职业的时间较为宽裕。刚好16年锡二线开客运，我要去跑苏尼特左旗和阿巴嘎旗的站名票。锡二线的火车恰恰又是锡林浩特始发，这就意味着我又可以坐集通线了！本来，从经棚下车坐车去西林浩特要快一些，但想到了桑根达来的这份牵挂，我又选择了到桑根达来然后坐207国道去锡林浩特，也为了看看我走过的路。这一次坐K1384我从四平一直睡到经棚开车，过了好鲁库我才下来坐着。心想着快点到桑根达来呀，好想快点见到她。 桑根达来正点到达，我下车后惊喜的发现她就站在站牌旁边，依然戴着大檐帽，斜挎着铁路专用对讲机。我走到她旁边和她打招呼，没想到她认出我了“你怎么又来啦？”“我这次是去锡盟，然后去苏左旗，刚好从这里转车去锡盟呀！”然后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之后，我找她要来了联系方式，这次因为是要中转，我就快速的出了站。毕竟赶路要紧，还要去锡盟见朋友。
又一次见到了小姐姐（拍摄：薛思洋） 我顺利的完成了锡二线运转，她的网名就是用的自己的本名，头像是粉色的卡通头像。然而她却一直没有通过我的申请。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是呼市，我想她可能是从呼市的铁路学校毕业，找工作来到了这里吧。这里离呼市700来公里，她可能也是要在这里工作22天，然后才能坐火车回家休息8天，之后又来上22天班的这种工作性质吧。或许她是那种腼腆的女孩，不好直接拒绝我不给我联系方式，于是就先给我但永远不通过？抑或是那种没怎么和男生打过交道，偶然碰到了前来示好的却不知所措？？ 此后我便开始隔段时间就关注一下桑根达来站的新闻，看看新闻照片上能不能有她的身影。结果一次也没有看到，2018年初的时候从成都坐998回东北，路过桑根达来依然是早晨六点多，天还没亮。我也就没有下车。
集通线上，机车已经从东风4B、东风4D逐渐换成了东风8B（拍摄：罗昊琛） 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机会走一次集通线。 无论是谁只要走集通线白天路过桑根达来，我都会让其注意一下值班员是不是一个很漂亮很年轻，戴眼镜的小姑娘。然而每次的回复也都是没有，不是她。她会一直在桑根达来站工作嘛？会不会回到呼市嫁人，做母亲？转岗做了其他工作，或者离开铁路做别的行业？又会不会去附近的城市比如锡盟，赤峰，通辽什么的就在那里安家了呢？
集通线上，列车川流不息（拍摄：罗昊琛） 桑根达来是属于浑善达克沙地和草原交界的地方，内蒙古的风沙很大，有的时候降雪也很多。条件根本没有办法和白旗，大板这种县城级别车站相比，更不用说呼市这种路局所在地省会车站了。她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工作，一定会很想家吧。会不会有一天的晚上，她结束了工作准备换班的时候，抬头发现天上繁星点点，那是浩瀚的银河，她慢慢数着星星，数着回家的日子，想到母亲做的莜面，想到了闺蜜们伙伴们，幸福的进入了梦乡呢？
草原的美丽一如往昔（拍摄：薛思洋） 有的感情，或许不需要什么结果，只看这一生是否经历过，不是嘛？在站台上思目相对，你的脸儿红了，我的心儿跳了，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她就是那千里集通线上最璀璨的珍珠，就是那锡林郭勒美丽的草原之花，她是我在远方的眷恋！ 后记 我们都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我们在这一生或许会遇到几十万上百万人，然而这些人绝大多数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父母会先于我们离开，子女也不会一生一世的追随我们。每一次遇见和邂逅，或许都是被安排好的，结果也许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就是两条相交线，只在某一刻产生了交叉，但随后又马上分开，越走越远，不再遇见。 比起很多人坐火车的时候自带铠甲，生人勿近，我更喜欢坐火车的时候和身边的人聊天，或者在售票处等等地方帮助一下需要帮助的人，也通过这种方式认识了一些人，有的现在还有联系。火车就是人生百态，在这里，你几乎能看到任何你想看到的人生状态。 或许每个铁路迷都有过喜欢铁路行业中某个人的经历，列车员，售票员这种还好，算好了班次去坐，去售票厅打票都可以。然而我这个却是太远也太不现实了。但无论怎么样，经历了就是人生的阅历，就是人生的财富。 2020年2月14日于哈尔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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