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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与批判中医的第一人———医学家余云岫

 厚朴康德 2020-07-19

文章摘要:作者/娄绍昆整理/娄莘杉整理蒋老先生还跟我谈起研究与批判中医的第一人--医学家余云岫先生。“如今了解余云岫的人已经很少,”蒋老先生说:“余的著作也已经被尘封在少数几个图书馆里,难以寻觅。近半个世纪以

作者/娄绍昆 整理/娄莘杉整理蒋老先生还跟我谈起研究与批判中医的第一人--医学家余云岫先生。“如今了解余云岫的人已经很少,”蒋老先生说:“余的著作也已经被尘封在少数几个图书馆里,难以寻觅。近半个世纪以来,余云岫这个名字时而出现在一些有关中医的文字里,但却被当作反面人物加以鞭挞。”我孤陋寡闻,又初学中医,在中医书中还没有读到有关余云岫先生的资料。但是经蒋老先生一介绍,渐渐地对他就有了一点依稀的印象。记得在初中读小说时,读到过巴金著的《春》中提到过余云岫的医学著作。好像是蕙患了急性痢疾病势危急,觉新找来余云岫著的《传染病》一书反复地查考,他又害怕国光不相信西医,就叫别人把《传染病》一书给国光送去等情节。“蒋老先生,对余云岫这个人你是怎么样看的?”“我赞同孔子‘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的说法。”“此话怎讲?”“余云岫先生反对中医,提议取谛中医的言论是错误的。”蒋老先生说,“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错误的言论而全面否定他的为人。陆渊雷先生就是这样,一方面反对他的错误言论,另一个方面又与他礼尚往来。在医学界余云岫先生诲人不倦是出了名的。他平易近人,喜欢和青年中医接近。如有年轻医师登门求教,先生只要自己知道的,无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的弟子李庆坪先生说:‘余云岫先生的认真令人可敬可畏,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他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想学也难’。记得三十年代一个西医杂志《新医与社会》上刊登了一篇《柬陆某》的文章,文章当时记载了与余云岫对立的陆某医师,诊治某患痢老人不愈,转至余云岫处后治愈,患者怪罪陆某,余云岫看了陆某的处方后,向患者解释,陆某处方按中医理论没有错,是中医没有特效药的缘故。文章中没有点名陆某是谁,我想大概是陆渊雷先生。对于《柬陆某》这篇文章我有自己的看法,这是余云岫先生论战的一种形式,他通过这个病例攻击中医学无法治愈痢疾。实际上,中医对急慢性痢疾的治疗效果不亚于西医,一个优秀的中医临床家如果连痢疾也不能治愈,还怎么能够立足于社会。特别是‘陆某处方按中医理论没有错,是中医没有特效药的缘故’这句话,貌似公允,其实是对中医学的攻击。这只能说明余云岫先生的中医临床水平还没有过关,这是他的不幸。然而他却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已经步进了中医的堂奥,自矜是第一流的中医师,这也是他悲剧的开始。我认为中医学者如果没有亲力亲为临床第一线,并成为一个疗效优秀的医师是无权对中医说三道四的。”我爱好了解医林轶事,通过这些点点滴滴的故事可以瞰视到一些深藏的医学秘密。听说蒋老先生曾经近距离地接触到余云岫先生,我很想听听他对这个人物认识的内心纠葛。“蒋老,请你详细地给我讲讲余云岫先生的为人好吗?”“余云岫先生曾经是当时新闻的热点人物,他的为人为事件件都能吸引住人们的眼球,譬如他出席在日本召开的第六次东方热带病学会,曾经作了题为‘中国结核病之历史的研究’的演讲,演讲中引唐代崔知悌在《别录》中有关结核病病况的论叙,当时的病名是‘瘰疬’与‘痨瘵’。余云岫先生提出唐代崔氏是世界上最早提出结核病的医师,并且还知道瘰疬(淋巴结核)与痨瘵(肺结核)同源。欧洲最早提出这个问题的是法国医学家林匿克,他名声远扬。然而《崔氏别录》却在一千二百年前就发现了同样的问题。虽然林氏以解剖而得知,而崔氏以观察而得知,然而中西医学家慧眼慧心,同样的了不起。对结核病的发明权来讲,崔氏应当得以发现的优先权。大家认为《崔氏别录》对结核病正确的观察是余云岫先生独创性的发现,这赢得满场鼓掌雷鸣。”我对这种二元对立的人与事很感兴趣,就问:“蒋老先生,你们经方派医师是如何看待余云岫先生的医学思想的呢?”“余云岫这个人在民国时期既是经方派的敌人,又是经方派的朋友。”蒋老先生谈龙谈虎兴致奕奕,“余云岫以现代医学为衡量是非的标准来全面反对中医,闭眼不看方证辨证的临床疗效,闭口不谈日本汉方医学的卷土重来,要把中药纳入西药实验的范围,以消灭中医为奋斗目标。他非难中医的目的,主观上是为了改造中医,实现医学科学化,而不是闹个人意气,所以得到经方派医师的尊重。再说他的一些反对医经医学的观点,如‘痛诋阴阳五行、十二经脉、五脏六腑之妄’这与章次公、陆渊雷创办的,章太炎任院长的上海国医学院的医学观点同出一辙。因为章太炎等人也要‘一洗阴阳五行之说,欲以科学解释中医’。所以当时现代经方医学的头面人物如陆渊雷、章太炎等人与他过往甚密。他们与余云岫的个人关系比与一些持《内经》观点的业内同行还要好。譬如日本汉方家大冢敬节先生将《康平本伤寒论》原抄本赠叶橘泉先生。叶橘泉先生亲自校勘,并请陆渊雷、范行准、李畴人等名家作序,还特地邀请余云岫先生作跋呢。”蒋老先生的一番话使我对一九四九年前后中医界的是非争论有了感性的认识,对这些中西医界风云人物的思想观点也有了一些深入的了解。特别是一些如‘方证辨证’、‘腹诊’等经方医学的词语,经方派著名医师陆渊雷、章次公的名字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为我以后学习经方,走经方医学道路留下了最初的脚印。他还说了一句使我难以理解的话:“觉醒了的现代经方医学是令当今中医界不安的一个梦魇。”正像民间俗话所说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心中最关心的是中医有没有发展前途。只怕自己入错了行,那就铸就了千古恨,所以我想从蒋老先生这些终身从事于中医药事业的人的身上听到真心话。“蒋老先生,非常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从事中医工作已经大半生了,你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有没有后悔?”“你不要看我的处境不怎么样,然而我的内心是充实的,”蒋老先生哈哈大笑,“如果还有来世,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再一次选择中医学,选择经方医学。“为什么?”“有乐趣,学中医太有乐趣了。”蒋老先生说,“中医不会让我发财,却会使我快乐。当然除了有快乐之外,还能为他人减灾避难。有的时候治好了一个人就等于拯救了一个家庭。通过临床我深深地触摸到经方仍有强大的活力与不可替代性疗效。所以我觉得我的一生过得很有价值,假如有来世的话,我还会继续选择做中医师。”接着蒋老先生就给我讲了自己一生好多好多的典型病例,例如用桃核承气汤治疗闭经妇女的狂躁症;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治疗小儿遗尿;用桂枝加黄芪汤治疗小儿慢性湿疹;用真武汤治疗中年妇女多年的白带如水症;用麻黄汤治疗老人便秘;用半夏厚朴汤合栀子豉汤治疗两例食道炎;用清心莲子饮汤治疗口腔溃疡等。我恨自己对中医学还不熟悉,缺乏起码的《伤寒论》基本素养,无法消化蒋医师的经方治疗经验,只能用笔匆匆地把我能听懂的话简略地摘写下来。因此记录下来的东西就像民间单方治验一样,无法反映出蒋医师的经方辨证思路和特色。“这些都在书上,”蒋老先生看见我在记录他的谈话就说,“我给你提个头,你倒是读书时要多记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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