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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三十/毛硕 李上达 曹望之 大怀贞 卢孝 俭卢庸 李偲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金史·卷三十一/显宗诸子 章宗诸子 卫绍王子 宣宗三子 独吉思忠 承裕 仆散揆抹捻史乂搭 宗浩》

 p0oouuu 2020-07-21

《金史·卷三十》

  毛硕 李上达 曹望之 大怀贞 卢孝 俭卢庸 李偲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

  毛硕,字仲权,甘陵人。宋末,试弓子弟,硕中选,调高阳关路安抚司准备差使。寻辟河间尉,再辟兵都监。宗望军至,硕以本部迎降。齐国建,由淮东路第一副将擢知滑州。刘麟伐宋,充行营中军统制军。天眷间,历汴京路、东西路兵都监。皇统元年,权知拱州。宋将张俊据亳州,而柘城监房人杰叛以应俊,硕发兵讨之。至柘城,躬扣城门,呼耆老以谕意。县人缚人杰以降。硕径入县署,召百姓慰安之,众皆感悦,刻石纪其事。四年,真授拱州刺史。元帅梁王宗弼承制超武义将军,改知曹州。有书生投书于硕,辞涉谤讪,僚属皆不能堪。硕延之上座,谢曰:“使硕常闻斯言,庶乎寡过。”士论以故嘉之。迁郑州防御使,寻改通州。天德二年,充陕西路转运使。硕以陕右边荒,种艺不过麻、粟、荞麦,赋入甚薄,市井交易惟川绢、干姜,商贾不通,酒税之入耗减,请视汴京、燕京例给交钞通行。而巩、会、德顺道路多险,盐引斤数太重,请一引分作三四,以从轻便。朝廷皆从之。秦州仓粟陈积,而百姓有支移者,止就本州折纳其直,公私便之。改河东南路转运使。上言:“顷者,定立商酒课,不量土产厚薄、户口多寡及今昔物价之增耗,一概理责之,故监官被系,失身破家,折佣逃窜。或为奸吏盗有实钱,而以赊券输官,故河东有积负至四百余万贯,公私苦之。请自今禁约酒官,不得折准赊贷,惟许收用实钱,则官民俱便。” 至今行之。秩满,除南京路都转运使。大定六年致仕,卒于家。硕文雅好事,性谨饬,每见古人行事有益于时者,常书置座右,以为莅官之戒

  李上达,字达道,曹州济阴人。在宋时以荫补官,累东平府司户参军。挞懒取东平,上达给军须,号办治。齐国建,为吏部员外郎,摄户部事。刘豫行什一之法,乐岁输多,歉岁寡取之,盖古人助法也。收敛之时,蓄积盖藏,民或不以实输官,官亦不肯尽信,于是告讦起而狱讼繁,公私苦之。上达论其弊,豫改定为五等之制。齐国废,以河南与宋人,上达随地入宋。宗弼复取河南,上达为同知大名尹,按察陕西、河南。是时,关、陕、蒲、解、汝、蔡民饥,上达辄以便宜发仓粟赈百姓。累迁知山东西路转运使。上达到官再期,比旧增三十余万贯。户部以其法颁之邻路。上达长于吏事,能治繁剧,猾吏不能欺,所至称之。卒官,年六十一。

  曹望之,字景萧,其先临潢人,辽季移家宣德。天会间,以秀民子选充女直字学生。年十四,业成,除西京教授。为元帅府书令史,补正令史,转行台省令史。录教授资,补修武校尉,除右司都事。吏部侍郎田珏素薄望之,望之愿交不肯纳,遂与蔡松年、许霖构致党狱。改行台吏部员外郎。

  陵为相,尝以书致其私,望之不从。天德元年,调同知石州军州事,坐事免。丁母忧,久之,除绛阳军节度副使,入为户部员外郎。诏买牛万头给按出虎八猛安徙居南京者,望之主给之。撒八反,转致甲仗八万自洺州输燕子城。运米八十万斛由蔡水入淮,馈伐宋诸军,期以一日。望之如期集事。进本部郎中,特赐进士及第。

  大定初,讨窝斡,望之主军食,给与有节,凡省粮三十万石,省剉草五十万石。帅府以捷入告,议者欲遂罢转输,望之以为元恶未诛,不可弛备。既而大军追讨,果赖以济。以劳进一阶,兼同修国史。请于大盐泺设官榷盐,听民以米贸易,民成聚落,可以固边圉,其利无穷。从之。其后凡贮米二十余万石。及东北路岁饥,赖以济者不可胜数。

  三年,上曰:“自正隆兵兴,农桑失业,猛安谋克屯田多不如法。”诏遣户部侍郎魏子平、大兴少尹同知中都转运事李涤、礼部侍郎李愿、礼部郎中移剌道、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监察御史夹谷阿里补及望之分道劝农,廉问职官臧否。望之还言,乞汰诸路胥吏,可减其半。诏胥吏如故。于是始禁用贴书。迁本部侍郎,领复实缮修大内财用,费用大省。复以劳进阶,上召见谕勉之。

  望之家奴袁一言涉妖妄,大兴府鞫治。望之恐,使户部令史刘公辅问其事于大兴少尹王全,全具其事语公辅,公辅以语望之。御史台劾奏刘公辅言泄狱情。上曰:“妖妄之言,交相传说何也?”于是,望之决杖一百,王全杖八十,刘公辅杖一百五十,除名。

  顷之,运河堙塞,世宗出郊见之,问其故。主者奏曰:“户部不肯经,岁久以致如此。”上责望之曰:“有水运不浚治,乃用陆运,烦费民力,罪在汝等,其往治之。”尚书省奏当用夫役数万人。上曰:“方春耕作,不可劳民。以宫籍监户及摘东宫、诸王人从充役,若不足即以五百里内军夫补之。”

  《太宗实录》成,监修国史纥石烈良弼赐金带一、重彩二十端。同修国史张景仁、刘仲渊、望之皆赐银币有差。望之叹赏薄,谓人曰:“栽接本乃加爵命,勤劳者不迁官。”无何,张景仁迁翰林学士,望之又曰:“止与他人便遣,独不及我哉。”世宗闻之,出望之德州防御使,谓之曰:“汝为人能干而心不忠实。朕前往安州春水,人言汝无事君之义。朕敕臣下,有过即当谏争。汝但面从,退则谤议,此不忠不孝也。汝自五品起迁四品,《太宗皇帝实录》成,优赐银币,不思尽心竭力,惟官赏是觊。今出汝于外,宜改心涤虑。不然,则身亦莫保。”望之到德州,有惠政,百姓为立生祠。改同知西京留守事。

  上书论便宜事:其一,论山东、河北猛安谋克与百姓杂处,民多失业。陈、蔡、汝、颍之间土广人稀,宜徙百姓以实其处,复数年之赋以安辑之。百姓亡命及避役军中者,阅实其人,使还本贯。或编近县以为客户,或留为佃户者,亦籍其姓名。州县与猛安事干涉者无相党匿,庶几军民协和,盗贼弭息。其二,论荐举之法虚文无实。宰相拔擢及其所识,不及其所不识。内外官所举亦辄不用,或指以为朋党,遂不敢复举。宜令宰执岁举三品二人,御史大夫以下内外官终秩举二人,自此以下以品杀为差等。终秩不举者遇转官勒不迁,三品者削后任俸三。其举者已改除,吏部以类品第,季而上之。三品阙则于类第四品中补授,四品五品以下视此为差。其待以不次者,宰执具才行功实以闻。举当否罪当如律。廉介之士老于令幕无举主者、七考无赃私罪者,准朝官三考劳叙。吏部每季图上外路职官姓名,路为一图,大书赃污者于其名下,使知畏慎。外任五品以上官改除,令代之者具功过以闻。年六十以上者,终更赴调,有司察其视听精力,老疾不堪厘务,给以半禄罢遣。其三,论守边将帅及沿边州县官渔剥军民,擅兴力役,宜岁遣监察御史周行察之。边部有讼,招讨司无得辄遣白身人征断,宜于省部有出身女直、契丹人及县令丞簿中择廉能者,因其俗,略定科条,务为简易。征断羊马入官籍数,如边部遇饥馑,即以此赈给之。招讨及都监视事,宜限边部馈送驼马。招讨司女直人户,或撷野菜以济艰食,而军中旧籍马死,则一村均钱补买,往往鬻妻子、卖耕牛以备之。臣恐数年之后,边防困弊,临时赈济,费财十倍而无益,早为之所,则财用省而边备实矣。官给军箭用尽,则市以补之,皆朽钝不堪用,可每岁给官箭一分,以补其阙。边民阙食给米,地远负重,往往就仓贱卖而去,可计口支钱,则公私两便。陕西正副,宜如猛安谋克用土人一员,队将亦宜参用土人,久居其任。增弓箭田,复其赋役。以廉吏为提举,举察总管府以下官。农隙校阅,以严武备。则太平之时有经略之制矣。

  又论六盐场用人,宜令户部公议辟举。论漕运,先计河仓见在几何,通州容受几何,京师岁费几何。今近河州县岁税或六七万石,小民有入资之费,富室收转输之利,宜计实数以科税入。论民间私钱苦恶,宜以官钱五百易私钱千,期以一月易之,过期以销钱法坐之。论州府力役钱物,户部颁印署白簿,使尽书之,以俟审阅,有畏避不书者坐之。论工部营造调发,妨民生业。诸路射粮军约量人数,习武艺,期以三年成,以息调民。

  书奏,多见采纳。以本官行六部事于北边,召拜户部尚书。上数之曰:“汝前为侍郎,以不忠外补,颇能练习钱谷,故任以尚书之重,宜改前非,以图新效也。”

  是时,户部尚书高德基坐高估俸粟责降,世宗念望之吝出纳或惩德基也,既出,使人谕之曰:“勿以高德基下粟直,要在平估而已。”十五年新宫成,世宗幸新宫,敕望之曰:“新宫中所须,毋取于民间也。”有良民夫妇质身于东京留守完颜彀英家,期终而不遣,尚书省下东京鞫治。望之言彀英为留守,其同官必且阿徇,不肯穷竟,当移他州。

  望之久习事,有治钱谷名,性刚愎,颇沾沾自露,希觊执政。而刑部尚书梁肃自详问宋国使还,世宗尝欲以为执政,久而未用,亦颇炫耀求进。世宗谓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曰:“曹望之、梁肃急于见知,涉于躁进。”遂出梁肃为济南尹。数年,乃召拜参知政事。而望之终于户部尚书,年五十六。世宗惜其未及用,赐钱三千贯,敕使致祭,赙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绢二百匹,以其子渊为奉御,泽为笔砚承奉。

  其后,尚辇局举出身人年六十余可以临事,世宗曰:“岂为此辈惜官邪,但此辈专以盗取官钱为谋生计,不可用也。”由是欲更改监临格式,以问户部尚书刘玮。玮恐监官谤己,不肯实对。世宗因思望之,叹曰:“不如望之之敢行也。”

  望之初不学,及贵,稍知读书,遂刻苦自致,有集三十卷。

  大怀贞,字子正,辽阳人。皇统五年,除閤门祗候,三迁东上阁门使。丁母忧,起复符宝郎,累官右宣徽使。正隆伐宋,为武胜军都总管。大定二年,除洺州防御使兼押军万户,改沂州,再迁彰国、安武军节度使。县尉获盗,得一旗,上图亢宿。诘之,有谋叛状,株连几万人。怀贞当以乱民之刑,请诛其首乱者十八人,余皆释之。尝以私忌饭僧数人,就中一僧异常,怀贞问曰:“汝何许人也?”对曰:“山西人。”复问:“曾为盗杀人否?”对曰:“无之。”后三日诘盗,果引此僧,皆服其明察。改兴中尹。锦州富民萧寿途中杀人,匿府少尹家,有司捕不得,怀贞以计取之,置于法。改彰德军节度使,卒。

  卢孝俭,宣德州人。登天眷二年第,调宪州军事判官,补尚书省令史,累官太原少尹。大定二年,陕西用兵,尚书省发本路税粟赴平凉充军实,期甚严迫。孝俭辄易以金帛,驰至平凉,用省而不失期,并人称之。用廉,进官二阶,迁同知广宁尹。广宁大饥,民多流亡失业,乃借僧粟,留其一岁之用,使平其价市与贫民,既以救民,僧亦获利。累迁山东东路转运使。孝俭素褊躁,与同僚王公谨失欢。其子尝私用官帑,孝俭不知也。既而改河北西路转运使,公谨乃发其事。孝俭闻被逮,莫测所以,行至章丘,自缢死。

  卢庸,字子宪,蓟州丰润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唐州军事判官,再调定平县令。庸治旧堰,引泾水溉田,民赖其利。补尚书省令史,除南京转运副使,改中都户籍判官。察廉,迁礼部主事,累官凤翔治中。大安三年,征陕西屯田军卫中都,以庸签三司事,主兵食。至潞州,放还屯田军,庸改乾州刺史,入为吏部郎中。至宁元年,改陕西按察副使。夏人犯边,庸缮治平凉城池,积刍粟,团结土兵为备。

  十一月,夏人掠镇戎,陷泾、邠,遂围平凉。庸矢尽,募人取夏兵射城上箭以济急用,出府库赏有功者,人乐为死,平凉赖以完。贞祐二年,庸移书陕西行省仆散端,大概谓庆阳、平凉、德顺陕西重地,长安以西邠为厄塞,当重兵屯守。诏赏平凉功,庸进官四阶,迁按察转运使。三年,诏诸道按察司讲究防秋,庸陈便宜曰:“自毾延至积石,虽多沟坂,无长河大山为之屏蔽,恃弓箭手以御侮,其人皆刚猛善斗,熟于地利,夏人畏之。向者徙屯他所,夏人即时犯边,此近年深患也。人情乐土,且耕且战,缓急将自奋。”又曰:“防秋之际,宜先清野。”又曰:“掌军之官不宜临时易代,兵家所忌,将非其人,屡代何益?”无何,有言庸老不胜任者,即罢之。未几,改定海军节度使,山东乱,不能赴,按察司劾之,当夺两官,审理官直之。庸以病请求医药,遂致仕。兴定三年,卒。

  李偲,字子友,定州安喜人。中天眷二年进士,调辽山簿,累官户部主事。丁母忧,起复旧职,除同知河东南路转运使事。大定初,改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仆散忠义行省事于汴京,奏偲幕府,世宗曰:“李偲方治京畿漕事,行省可他选也。”三年,权知登闻检院,再迁户部侍郎。上曰:“户部财用出入,朕难其人。卿非旧劳,资叙尚浅,勿以秩满例升三品,因循岁月,若不自勉,必不汝贷。”偲每朝会与高德基屏人私语。上闻而怪之,问右丞石琚曰:“李偲果何如人?”琚曰:“亦干事吏耳。”改同知北京留守、沂州防御使。沂南边郡,户部符借民闲田,种禾取藁秸,备警急用度。偲曰:“如此则农民失业。”具奏止之。转运司牒郡输粟朐山,调急夫数万人,是时久泥泞,挽运不能前进。偲遣吏往朐山刺取其官廪,见储粮数可支半岁,即具其事牒运司,请缓期,毋自困百姓。先是,郡县街陌间听民作廛舍,取其僦直。至是,罢收僦直,廛舍一切撤毁。他郡奉承号令,督百姓必尽撤去,使街陌绳齐矢棘如初时然后止。偲独教民撤治前却不齐一者三五所,使巷道端正即已,民便之。改陕西西路转运使,卒。

  赞曰:毛硕、李上达、曹望之、李偲之流,皆金之能吏也。望之悻悻然以求大用,君子无取焉。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其先金源县人,徙居比古土之地,后徙置猛安于山东,遂占籍莱州。父况者,官至汾阳军节度使。克宁资质浑厚,寡言笑,善骑射,有勇略,通女直、契丹字。左丞相希尹,克宁母舅。熙宗问希尹表戚中谁可侍卫者,希尹奏曰:“习显可用。”以为符宝祗候。是时,悼后干政,后弟裴满忽土侮克宁,克宁殴之。明日,忽土以告悼后,后曰:“习显刚直,必汝之过也。”已而充护卫,转符宝郎,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改忠顺军节度使。

  克宁娶宗干女嘉祥县主,同母兄蒲甲判大宗正事,海陵心忌之,出为西京留守,构致其罪诛之,因降克宁知滕阳军。历宿州防御使、胡里改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大定初,诏克宁以本路兵会东京。迁左翼都统。诏与广宁尹仆散浑坦、同知广宁尹完颜岩雅、肇州防御使唐括乌也,从右副元帅完颜谋衍讨契丹窝斡。趋济州。谋衍用契丹降吏飐者计策袭贼辎重,克宁与纥石烈志宁为殿,与贼遇于长泺。谋衍使伏兵于左翼之侧。贼二万余蹑吾后,又以骑四百余突出左翼伏兵之间,欲绕出阵后攻我。克宁与善射二十余人拒之。众曰:“贼众我寡,不若与伏兵合击,或与大军相依,可以万全。”克宁曰:“不可。若贼出阵后,则前后夹击,我败矣,大军不可俟也。”于是奋击,贼乃却。左翼万户襄与大军合击之,贼遂败,追奔十余里,二年四月一日也。越九日,复追及贼于霿{}河。左翼军先与贼战,克宁以骑二千追掩十五里,贼迫涧不得亟渡,杀伤甚众。贼收军返旆,大军尚未至,克宁令军士下马射贼,贼遂引而南。

  是时,窝斡已再北,元帅谋衍利卤掠,驻师白泺。世宗讶其持久,遣问之。谋衍曰:“贼骑壮,我骑弱,此少驻所以完养马力也。不然,非益万骑不可胜。”克宁奋然而言曰:“吾马固不少,但帅不得人耳。其意常利虏掠,贼至则引避,贼去则缓随之,故贼常得善牧,而我常拾其蹂践之余,此吾马所以弱也。今诚能更置良帅,虽不益兵,可以有功。不然,骑虽十倍,未见其利也。”朝廷知其议,召还谋衍,以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师将发,贼声言乞降。克宁曰:“贼初困蹙,且无降意,所以扬言者,是欲缓吾师期也。不若攻其未备,贼若挫衄,则其降必速。如其不降,乘其怠而急击之,可一战而定也。”忠义以为然,乃与克宁出中路,遂败贼兵于罗不鲁之地。贼奔七渡河,负险为栅,克宁觇知贼栅之背其势可上,乃潜师登,俯射之,大军自下攻,贼溃,皆遁去。

  契丹平,克宁除太原尹。未阅月,宋吴璘侵陕右,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乞益兵,遣克宁佩金牌,驻军平凉。诏合喜曰:“朕遣克宁参议军事,此其智勇足敌万人,不必益军也。”克宁至,下令安辑,未几,民皆完聚。治兵伐宋,右丞相仆散忠义驻南京节制诸军,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经略边事,克宁改益都尹,兼山东路兵马都总管、行军都统。四年,元帅府欲遣左都监璋以兵四千由水路进,诏曰:“可付都统徒单习显,仍益兵二千,择良将副之。璋可经略山东。”于是,克宁出军楚、泗之间,与宋将魏胜相拒于楚州之十八里口。魏胜取弊舟凿其底,贯以大木,列植水中,别以载巨石贯以铁锁,沉之水底,以塞十八里口及淮渡舟路。以步兵四万人屯于淮渡南岸、运河之间。克宁使斜卯和尚选善游者没水,系大绳植木上,数百人于岸上引绳曳一植木,皆拔出之,彻去沉。进至淮口,宋兵来拒,隔水矢石俱发。斜卯和尚以编篱捍矢石,复拔去植木沉船,师遂入淮。与宋兵夺渡口,合战数四,猛安长寿先行薄岸,水浅,先率劲卒数人涉水登岸,败其津口兵五百人,余众皆济。宋兵四百余自清河口来,镇国上将军蒲察阿离合懑以步兵百人御之。克宁自与紥也银术可五骑先行六七里与战,银术可先登,奋击败之。宋大兵整阵来拒,克宁麾兵前战,自旦至午,宋兵败,逾运河为阵,余众数千皆走入营中。克宁使以火箭射其营舍,尽焚,逾河撤桥,与其大军相会。隔水射之,宋兵不能为阵。猛安钞兀以六十骑击宋骑兵千余,不利,少却。克宁以猛安赛剌九十骑横击之,宋兵大败。追至楚州,射杀魏胜,遂取楚州及淮阴县。是役也,赛剌功居多。是时,宋屡遣使请和,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约以世为叔侄国,割还海、泗、唐、邓四州。宋人尚迁延有请,及克宁取楚州,宋人乃大惧,一一如约。

  兵罢,改大名尹,历河间、东平尹,召为都点检。十一年,从丞相志宁北伐,还师。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世宗置酒东宫,赐克宁金带。明年,迁枢密副使,兼知大兴府事,改太子太保,枢密副使如故。拜平章政事,封密国公。

  克宁女嫁为沈王永成妃,得罪,克宁不悦,求致仕,不许,罢为东京留守。明年,上将复相克宁,改南京留守,兼河南统军使。遣使者谕之曰:“统军使未尝以留守兼之,此朕意也。可过京师入见。”克宁至京师,复拜平章政事,授世袭不紥土河猛安兼亲管谋克。

  世宗欲以制书亲授克宁,主者不知上意,及克宁已受制,上谓克宁曰:“此制朕欲亲授与卿,误授之于外也。”又曰:“朕欲尽徙卿宗族在山东者居之近地,卿族多,官田少,无以尽给之。”乃选其最亲者徙之。十九年,拜右丞相,徙封谭国公。克宁辞曰:“臣无功,不明国家大事,更内外重任,当自愧。乞归田里,以尽余年。”上曰:“朕念众人之功无出卿右者,卿慎重得大臣体,毋复多让。”克宁出朝,上使徒单怀忠谕之曰:“凡人醉时醒时处事不同,卿今日亲宾庆会,可一饮,过今日可勿饮也。”克宁顿首谢曰:“陛下念臣及此,臣之福也。”

  克宁为相,持正守大体,至于簿书期会,不屑屑然也。世宗尝曰:“习显在枢密,未尝有过举。”谓克宁曰:“宰相之职,进贤为上。”克宁谢曰:“臣愚幸得备位宰辅,但不能明于知人,以此为恨耳。”二十一年,左丞相守道为尚书令,克宁为左丞相,徙封定国公,恳求致仕。上曰:“汝立功立事,乃登相位,朝廷是赖,年虽及,未可去也。”后三日,与守道奏事,俱跪而请曰:“臣等齿发皆衰,幸陛下赐以余年。”上曰:“上相坐而论道,不惟其官惟其人,岂可屡改易之邪?”顷之,克宁改枢密使,而难其代。复以守道为左丞相,虚尚书令位者数年,其重如此。未几,以司徒兼枢密使。二十二年,诏赐今名。二十三年,克宁复以年老为请。上曰:“卿昔在政府,勤劳夙夜,除卿枢密使亦可以优逸矣。朕念旧臣无几人,万一边隅有警,选将帅,授方略,山川险要,兵道军谋,舍卿谁可与共者?勉为朕留!”克宁乃不敢复言。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皇太子守国,诏左丞相守道与克宁俱留中都辅太子。上谓克宁曰:“朕巡省之后,万一有事,卿必躬亲之,毋忽细微,图难于其易可也。”二十五年,左丞相守道赐宴北部,诏克宁行左丞相事。

  是时,世宗自上京还,次天平山清暑,皇太子薨于京师,诸王妃主入宫吊哭,奴婢从入者多,颇喧杂不严。克宁遣出之,身护宫门,严饬殿廷宫门禁卫如法,然后听宗室外戚入临,从者有数。谓东宫官属曰:“主上巡幸,未还宫阙,太子不幸至于大故,汝等此时能以死报国乎?吾亦不敢爱吾生也。”辞色俱厉,闻者肃然敬惮。章宗时为金源郡王,哀毁过甚,克宁谏曰:“哭泣,常礼也。郡王身居冢嗣,岂以常礼而忘宗社之重乎?”召太子侍读完颜匡曰:“尔侍太子日久,亲臣也。郡王哀毁过甚,尔当固谏。谨视郡王,勿去左右。”世宗在天平山,皇太子讣至,哀恸者屡矣。闻克宁严饬宫卫,谨护皇孙,嘉其忠诚而愈重之。

  九月,世宗还京师。十一月,克宁表请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系天下之望。其略曰:“今宣孝皇太子陵寝已毕,东宫虚位,此社稷安危之事,陛下明圣超越前古,宁不察此。事贵果断,不可缓也。缓之则起觊觎之心,来谗佞之言。谗佞之言起,虽欲无疑得乎?兹事深可畏、大可慎,而不畏不慎,岂惟储位久虚,而骨肉之祸,自此始矣。臣愚不避危身之罪,伏愿亟立嫡孙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释天下之惑,塞觊觎之端,绝构祸之萌,则宗庙获安,臣民蒙福。臣备位宰相,不敢不尽言,惟陛下裁察。”逾月,有诏起复皇孙金源郡王判大兴尹,封原王。世宗诸子中赵王永中最长,其母张玄征女,玄征子汝弼为尚书左丞。二十六年,世宗出汝弼为广宁尹。于是,左丞相守道致仕,遂以克宁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为右丞相,因使克宁辅导之。原王为丞相方四日,世宗问之曰:“汝治事几日矣?”对曰:“四日。”“京尹与省事同乎?”对曰:“不同。”上笑曰:“京尹浩穰,尚书省总大体,所以不同也。”数日,复谓原王曰:“宫中有四方地图,汝可观之,知远近厄塞也。”世宗与宰相论钱币,上曰:“中外皆患钱少,今京师积钱止五百万贯,除屯兵路分其他郡县钱可运至京师。”克宁曰:“郡县钱尽入京师,民间钱益少矣。若起运其半,其半变折轻赍,庶几钱货流布也。”上嘉纳之。章宗虽封原王,为丞相,克宁犹以未正太孙之位,屡请于世宗,世宗叹曰:“克宁,社稷之臣也。”十一月戊午,宰相入见于香阁,既退,原王已出,克宁率宰臣屏左右奏立太孙,世宗许之。庚申,诏立原王右丞相为皇太孙。

  明日,徒单公弼尚息国公主纳币,赐六品以上宴于庆和殿。上谓诸王大臣曰:“太尉忠实明达,汉之周勃也。”称叹再三。克宁进酒,上举觞为之酹。有诏给太尉假三日。明年正月,复求解机务。上曰:“卿遽求去邪?岂朕用卿有未尽乎?或因喜怒用刑赏乎?其他宰相未有能如卿者,宜勉留以辅朕。卿若思念乡土,可以一往,不必谢政事。三月一日朕之生辰,卿不必到,从容至暑月还京师相见。”四月,克宁还朝,入见上。上问曰:“卿往乡中,百姓皆安业否?”克宁曰:“生业颇安,然初起移至彼,未能滋殖耳。”未几,以丞相监修国史。上问史事,奏曰:“臣闻古者人君不观史,愿陛下勿观。”上曰:“朕岂欲观此?深知史事不详,故问之耳。”初,泸沟河决久不能塞,加封安平侯,久之,水复故道。上曰:“鬼神虽不可窥测,即获感应如此。”克宁奏曰:“神之所佑者正也,人事乖,则弗享矣。报应之来皆由人事。”上曰:“卿言是也。”世宗颇信神仙浮图之事,故克宁及之。宋前主殂,宋主遣使进遗留物,上怪其礼物薄。克宁曰:“此非常贡,责之近于好利。”上曰:“卿言是也。”乃以其玉器五事、玻璃器大小二十事及器刀剑等还之。

  二十八年十一月癸丑,上幸克宁第。初,上欲以甲第赐克宁,克宁固辞,乃赐钱,因其旧居宏大之。毕工,上临幸,赐金器锦绣重彩,克宁亦有献。上饮欢甚,解御衣以衣之。诏画克宁像藏内府。

  十二月乙亥,世宗不豫。甲申,克宁率宰执入问起居。上曰:“朕疾殆矣。”谓克宁曰:“皇太孙年虽弱冠,生而明达,卿等竭力辅之。”又曰:“尚书省政务权听于皇太孙。”克宁奏曰:“陛下幸上京时,宣孝太子守国,许除六品以下官,今可权行也。”上曰:“五品以下亦何不可。”乙酉,诏皇太孙摄行政事,注授五品以下官。诏太孙与诸王大臣俱宿禁中。克宁奏曰:“皇太孙与诸王宜别嫌疑,正名分,宿止同处,礼有未安。”诏太孙居庆和殿东庑。丙戌,诏克宁以太尉兼尚书令,封延安郡王。平章政事襄为右丞相,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戊子,诏克宁、襄、汝霖宿于内殿。

  二十九年正月癸巳,世宗崩于福安殿。是日,克宁等宣遗诏,立皇太孙为皇帝,是为章宗。徙封为东平郡王。诏克宁朝朔望,朝日设坐殿上。克宁固辞,诏近臣勉谕。克宁涕泣谢曰:“怜悯老臣,幸免常朝,岂敢当坐礼。”其后,每朝必为克宁设坐,克宁侍立益敬。即位诏文“凡除名开落官吏并量材录用”,张汝霖奏真盗枉法不可恕,克宁曰:“陛下初即位,行非常之典,赃吏误沾恩宥其害小,国之大信不可失也。”章宗深然之。无何,进拜太傅,兼尚书令,赐尚衣玉带。乞致仕,不许。诏译《诸葛孔明传》赐之。诏尚书省曰:“太傅年高,旬休外四日一居休,大事录之,细事不须亲也。”赐金五百两、银五千两、钱千万、重彩二百端、绢二千匹。

  尚书省奏猛安谋克愿试进士者听之,上曰:“其应袭猛安谋克者学于太学可乎?”克宁曰:“承平日久,今之猛安谋克其材武已不及前辈,万一有警,使谁御之?习辞艺,忘武备,于国弗便。”上曰:“太傅言是也。”章宗初即位,颇好辞章,而疆埸方有事,故克宁言及之。

  明昌二年,克宁属疾,章宗往视之。克宁顿首谢曰:“臣无似,尝蒙先帝任使,陛下即位,属以上相,今臣老病,将先犬马填沟壑,无以辅明主绥四方。陛下念臣驽怯,亲枉车驾临幸,死有余罪矣。”是日,即榻前拜太师,封淄王,加赐甚厚。是岁二月,薨,遗表,其大概言:“人君往往重君子而反疏之,轻小人而终昵之。愿陛下慎终如始,安不忘危,而言不及私。”诏有司护丧事,归葬于莱州,谥曰忠烈。明 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图像衍庆宫。大安元年,改配享章宗庙廷。

  赞曰:徒单克宁可谓大臣矣,功高而身愈下,位盛而心愈劳。《经》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贵。故曰忠信匪懈,不施其功,履盛满而不忘,德之上也。孜孜勉勉,恪守职业,不居不可成,不事不可行,人主知之,次也。谏期必行,言期必听,为其事必有其功者,又其次也。

《金史·卷三十》翻译及注释

  曹望之,字景萧,他的祖先是临潢人,辽代末年(1125),把家迁移到宣德。天会年间,曹望之以秀民之子的条件被选为女真字学生。十四岁,学业有成,任西京教授。后任元帅府书令史,补正令史,又转任行台省令史。因有教授资历,又补授修武校尉,出任右司都事。吏部侍郎田..一向轻视望之,望之愿意交往,但不肯接受田..的态度,于是和蔡松年、许霖构成结党罪案。改任行台吏部员外郎。

  海陵王完颜亮任宰相的时候,曾经用书信告诉望之自己的私欲,望之不服从他。天德元年(1149),望之被调任同知石州军州事,免于被治罪。为母服丧,很长时间后,出任绛阳军节度副使,又入朝做了户部员外郎。皇帝诏令望之买一万头牛给按出虎八猛安迁居南京的人,望之主持买牛并分给了他们。撒八造反,从..州将八万甲仗转运到燕子城。运米八十万斛由蔡水进入淮,赠送给攻打宋国的各路军队,限期一日。望之按期完成了任务。被任命为本部郎中,特别赐予进士及第。

  大定初年(1161),讨伐窝斡,望之主管军队粮食,分发很有节度,大约节省粮食三十万石,节省坐刂草五十万石。帅府入朝告捷,议事的人想就此停止转运粮草,望之认为元凶未杀,不能松弛倦怠。接着大军去追讨敌军,果然依赖转运来的粮草接济。望之因有功劳晋升一级,兼同修国史。望之请求在大盐泺设官专卖盐,顺从的百姓拿米来贸易,百姓聚集多了成为部落,可以巩固边防,这样做将获利无穷。皇上听从了他的意见。从此以后大概贮存米二十余万石。等到东北路闹饥荒,依仗这些米救济的人不可胜数。

  三年(1163),皇上说:“自从正隆年间兴兵打仗,农桑业荒废了,猛安谋克屯田多数不依法执行。”皇帝诏令派遣户部侍郎魏子平、大兴少尹同知中都转运事李涤、礼部侍郎李愿、礼部郎中移刺道、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监察御史夹谷阿里补及曹望之分道劝农,同时调查在职官员有否贪赃行为。望之回皇上话,请求淘汰诸路官府中办理文书的小吏,可以精减一半这样的人员。皇帝诏令对这些小吏要保留如故。于是开始禁用贴书,即书吏的助手。望之迁任本部侍郎,领导复核修缮大内财政支出,费用大大节省。又因功劳进级,皇上召见他当面勉励他。

  曹望之的家奴袁一说话涉嫌妖妄,大兴府审理处治。望之惊恐,让户部令史刘公辅向大兴少尹王全询问袁一的案情,王全把袁一的案情全部告诉了刘公辅,公辅告诉了望之。御史台劾奏刘公辅泄漏狱情。皇上说:“妖妄之言,为什么要互相传说?”于是,望之被打一百棍,王全被打八十棍,刘公辅被打一百五十棍,并被解除职务。

  不久,运河堵塞了,世宗到郊外看见这情况,问是什么原因。主管的人奏道:“户部不肯统筹规划,年岁久了以致如此。”皇上指责望之说“:有水运不疏通治理,于是用陆运,劳民费力,罪在你们这些人,速去治理!”尚书省上奏说需要用夫役数万人。皇上说:“正在春耕,不能劳民。把在宫籍监户的以及选择东宫、诸王的随从充当劳役,如果人力不足就叫五百里以内的军人补充上。”

  《太宗实录》编写成书,皇上赐给监修国史纥石烈良弼一条金带、二十端彩绸,赐给同修国史的张景仁、刘仲渊、曹望之的都是银币,但数目有差别。望之感叹给他的赏赐薄,对旁人说:“栽接木的加爵命,勤恳劳作的不迁官。”张景仁迁升翰林学士,望之又说:“只给他人便宜占,独独不给我啊!”世宗听说这话,把望之从宫中派出任德州防御使,对他说“:你为人虽然能干然而心不忠实。朕前往安州春水,人家说你没有事奉君主的义气。朕命令臣下,朕有过失就应当劝谏争议。你表面上服从,退下去就诽谤非议,这是不忠不孝啊。你从五品迁升到四品,《太宗皇帝实录》编成,优厚地赐予你银币,你不考虑尽心竭力,只贪图官赏。今天调你出京到外地任职,应该洗心涤脑。不然,则身家性命也难保了。”望之到了德州,有良好的政绩,百姓为他建立了生祠。于是,皇上诏令他改任同知西京留守事。曹望之上书论可斟酌的事势所宜:

  “其一,论山东、河北猛安谋克与百姓杂居在一起,百姓多数失业。陈、蔡、汝、颍四州之间地广人稀,应该让百姓迁去居住以充实那里,免除数年的赋税来安顿他们。百姓中逃亡的以及逃避服军役的,落实是哪些人,让他们回归原籍。有的编入临近县户口作为客户,或者留用作为佃户的,也要注册他们的姓名。州县和猛安参与干涉的人不能互相勾结成党,不久军民和谐,盗贼失去了踪迹。

  “其二,论荐举人才的规定有文无实。宰相选拔提升的是他们熟识的人,不会涉及他所不熟识的人。内、外官员所推举的也不任用,或者指斥他们是朋党,于是不敢再举荐。应该命令宰执每年举荐三品官员二人,御史大夫以下内外官任期届满时举荐二人,自御史大夫以下官员按品位减少举荐人数以区分等次。任期届满不举荐的遇转官机会勒令不予迁升,三品官员削职后任俸只发三个月。那些举贤的官员予以改授官职,吏部按类别定品第,定为第三品以上官职。三品官员空缺则从相当于第四品官员中选拔补授,四品、五品以下按这个标准依次补缺。其中待遇而不入选的,宰相按他的才能功绩据实汇报。举荐妥当与否按律条判罪。廉洁耿直的士人老在令幕内而没有举荐人的、通过七次考核没有贪赃枉法罪的,准许他们见官反复考核并陈叙己见。吏部每季画出外路任职官员姓名图,上报朝廷,一路为一幅图,在贪污受贿者的名下大书其罪行,让大家知道从而畏惧、谨慎。在朝外任职的五品以上官员改职授官,要让代替他的人详细了解他任职时的功与过。年纪在六十岁以上的官员,任期届满改职调动,有司要考察他的视力、听力、精力,老而有病承受不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公务,发给他百分之五十的俸禄解除职务遣送回家。

  “其三,论守卫边境的将帅以及沿边境州县的官吏盘剥军民从中渔利,擅自施行苦力徭役,应该每年派遣监察御史巡边视察这些地方。边疆有民事诉讼案件,招讨司不得差遣无功名的人去讯问断案,应该从省部有出身女真、契丹族的人以及县令丞簿中挑选廉洁能干的人,按照当地俗,大致制定科律,务必要简易一些。判决征用羊、马入官注册数目,假如边境遇到饥荒年岁,就把这些羊、马拿出来赈济分给灾民。招讨和都监视察边情,应该限令边疆各部落赠送骆驼、马匹。招讨司中女真人家有的采野菜充饥,然而军队中旧籍马匹死亡,女真全村人分摊集资补买马匹,往往卖妻和子、卖耕牛来筹钱。臣恐怕数年之后边防陷入困境,临时赈济,那样费财十倍也补不上了。早些为边防事安排,那么,财力花费节省并且边防备用充实。官方供给的军用箭矢用完了,就从市场买来补充军用的,却都腐朽粗钝不能用,可以每年由统供给箭矢一分,来补充军用的不足。边民缺吃的供给米,押运者往往因边地遥远不愿负重,就近将粮食贱价出售入仓了事,押运者可以按人口支钱,公私两便。陕西正副官员,应该像猛安谋克那样用一名当地人,军队将来也应该使用适量当地人,长久地留任。增设弓箭田,免这部分田地的徭役。举荐提拔是廉洁的官吏,考察推举总督府以下官员。农忙空隙时间训练检阅队伍,以期严整武装防御。如果这样做,那么太平时期就有了经营谋略的制度了。

  “又论六盐场用人,应该让户部集体讨论推举。

  “论水道运粮,先计算河岸距离粮仓有多远,通州粮仓能容纳多少,京师每年运粮费多少。现在临近河的州县年税有的六、七万石,普通百姓交纳集资的费用,富贵人家却收取转运的利钱,应该计算实际拥有资金的数量来收取赋税。

  “论民间私人积攒的钱币苦于损坏,应当拿官府库中钱币与他们兑换,官钱五百换私钱一千,限期在一个月内兑换,过期不兑按销钱法治罪。

  “论州府的力役钱物,户部颁发有印章的空白登记簿,让州府一一登记清楚,以备审阅,有畏惧回避不登记的依法治罪。

  “论工部营造工程调动民工,妨碍百姓安居乐业。诸路征取粮食的军队要精减人数,练习武艺,限期三年完成,拿利息调动民工。”

  曹望之写的奏折,多数被采纳。望之在北部边疆以本官的身份行使六部职责,皇帝召见拜他为户部尚书,皇上当面指出望之的错误说:“你以前是侍郎,因为不忠的过错补了外职。你很能学习钱币、粮食的事,所以委任你尚书这一重要职务,你应该痛改前非,在这个职位上立新功啊!”

  当时,户部尚书高德基因高估俸粟触犯法律而被斥责降职,世宗念望之节约出纳或者是惩罚德基,已经出来了,又派人传话给望之说“:不要按照高德基的标准降下俸粟的值,要在平估罢了。”十五年(1165),皇帝新宫落成,世宗驾临新宫,命令望之说:“新宫中所需要的东西,不要从民间索取。”有一对良民夫妇被作为人质抵押在东京留守完颜彀英家中,期满了却不遣送他们回家,尚书省派员下东京审查处理这件事。曹望之说彀英是留守,与他同级的官员将一定是在询问时偏袒他,不肯穷追到底,应当将彀英调到别的州去。

  望之长期以来学习有关事务,有善于治理钱、谷的名声,性格刚愎自用,很是沾沾自喜自我表露,希图执政。而刑部尚书梁肃自从出使详细访问宋国归来,世宗曾经想让他执政,然而长时间没有启用他,因为梁肃也很炫耀企图上进。世宗对左丞相纥石烈良弼说:“曹望之、梁肃急于被别人了解自己的长处,急躁地想进取。”于是下令梁肃出任济南府尹。过了几年,才召见梁肃拜参知政事。而曹望之终老在户部尚书任上,享年五十六岁。世宗惋惜他没等到任用,赐予钱三千贯,命令官员前往祭奠,赐给办丧事用的白银五百两,彩绸二十端、绢二百匹,让他的儿子曹渊作为奉御,曹泽为笔砚承奉。

  在此之后,尚辇局举荐出身人年六十多名可以临事,世宗说:“难道为了此辈而爱惜官位吗?但是此辈专门用盗取的官钱来谋生计,不能任用他们!”于是想更改监临格式,向户部尚书刘玮问这件事。刘玮恐怕监官诽谤自己,不肯据实相告。世宗因此思念曹望之,感叹地说“:刘玮不如望之敢说敢做啊!”

  望之起初不肯学习,及到富贵,稍微知道读书,于是刻苦自学成功,留下集三十卷。

  徒单克宁,本名徒单习显,其祖先是金源县人,但迁居到比古土,后来在山东设置猛安,其祖先于是占住莱州。其父徒单况者,官至汾阳军节度使。

  徒单克宁资质纯厚,不苟言笑,善骑马射箭,有勇有谋,通晓女真、契丹文字。左丞相完颜希尹是徒单克宁的舅舅。熙宗皇帝问完颜希尹表亲中谁可以做侍卫,完颜希尹上奏:“徒单习显可以任用。”徒单克宁被任为符宝祗候。这时,悼平皇后干预朝政,她的弟弟裴满忽土侮辱徒单克宁,徒单克宁打了他。第二天,裴满忽土把此事告诉了悼平皇后,皇后说“:徒单习显刚烈正直,一定是你的过错。”不久,徒单克宁为护卫,转为符宝郎,升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改任忠顺军节度使。

  徒单克宁娶了完颜宗干的女儿嘉祥县主,他同母的哥哥徒单蒲甲为判大宗正事,海陵皇帝心里憎恨他,让他离朝去任西京留守,并构造罪状杀了他,因此徒单克宁也降职为知胜阳军。他历任宿州防御使、胡里改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

  大定初年,诏令徒单克宁率领本路兵到东京会合。升为左翼都统。诏令他与广宁尹仆散浑坦、同知广宁尹完颜岩雅、肇州防御使唐括乌也,跟从右副元帅完颜谋衍讨伐契丹移剌窝斡。金军奔赴济州。完颜谋衍用契丹投降的官吏礣者的计策攻击叛军的辎重,徒单克宁与纥石烈志宁殿后,在长泺与叛军相遇。完颜谋衍在左翼埋伏军队。叛军两万多人跟在后面,又用四百多骑兵突然从左翼伏兵之间出来,想绕出阵地后面来攻击。徒单克宁与二十多善于射箭的人抵抗叛军。大家说:“叛军人多我们人少,不如同伏兵联合攻击,或者与大部队相依靠,这样可以万无一失。”徒单克宁说“:不可以那样。如果叛军在阵地后出现,就是前后夹击,我们会失败,也不能等大部队来。”于是他们奋力出击,叛军被打退。左翼万户完颜襄与大军联合攻击,叛军于是大败,追了十多里地,这一天是大定二年(1162)四月一日。过了九天,在駒松河又追上了叛军。左翼军队先同叛军作战,徒单克宁率二千骑兵突然追击叛军十五里,叛军跑到山涧边不能很快渡过,被杀伤了很多。叛军收军返师,大军还未到,徒单克宁命令战士下马射叛军,叛军于是向南撤退。

  此时,移剌窝斡已经再次败北,元帅完颜谋衍为了利益进行掠夺,故驻军白泺。世宗皇帝对他长时间驻兵惊讶,派人前去问情况。完颜谋衍说“:叛军的马强壮,我们的马瘦弱,在这驻一段时间是养马。不然,不增加骑兵就不能打胜。”徒单克宁忿然说:“我们的马本来不少,只是没有得到好统帅罢了。他的意思是为了利益掠夺,叛军到了就退避,叛军走了就慢慢跟随着他们,所以叛军常常得到好牧草,而我们的马常吃他们的马吃剩踏过的牧草,这就是我们的马体弱的原因。现在如果能更换统帅,即使不增加兵力,也可以有功。不然,即使有十倍的骑兵,也不能取胜。”朝廷知道了徒单克宁的议论,召回完颜谋衍,用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部队准备出发,叛军声言乞求投降。徒单克宁说“:叛军始初困窘,且无投降之意,他们扬言乞和的原因,是想延缓我军的时间。不如乘其不备袭击他们,叛军如果被打败,那么他们会很快投降。如果他们不投降,乘他们懈怠而急速进攻他们,可以凭一次战斗平定他们。”仆散忠义认为是这样,于是同徒单克宁出击中路,在罗不鲁打败了叛军。叛军逃奔七渡河,负险设栅栏,徒单克宁侦察得知叛军栅栏背后的山可以上去,于是夜里派部队攀登,朝下射箭,大军又从下边攻击,叛军溃败,都逃跑了。

  契丹平定,徒单克宁被授予太原尹。不到一月,宋朝吴瞞侵略陕右,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乞求增加兵力,派徒单克宁佩带金牌驻军平凉。皇帝金世宗下诏徒单合喜说:“朕派徒单克宁参议军事,他的智勇足以敌万人,不必增加军队。”徒单克宁到,下令安抚,不久,百姓都安定团聚。

  金朝治兵攻打宋朝,右丞相仆散忠义驻南京节制诸军,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巡视边疆事,徒单克宁改任益都尹,兼山东路兵马都总管、行军都统。大定四年(1164),元帅府想派遣左都监完颜璋率四千兵由水路进军,金世宗皇帝下诏说“:此事可交付给都统徒单习显,仍旧增加二千兵,选良将作为副职。完颜璋可以巡视山东。”于是,徒单克宁出兵楚州、泗州之间,与宋将魏胜在楚州的十八里口相遇。魏胜找来破船凿掉船底,用大木头连贯,排列竖在水中,另外用船载着大石头用铁钅巢连贯,沉到水底,用来堵塞十八里口及淮渡的船路。他用四万步兵防守在淮渡南岸、运河之间。徒单克宁派斜卯和尚选择善于游泳的人潜到水中,把大绳子系在竖木上,几百人在岸上拉绳扯竖木,全部拔出了它们,又撤除沉船。进军到淮河口,宋兵来抵抗,隔河箭石齐发,斜卯和尚用竹编篱笆抵御箭石,又拔去竖木撤除沉船,军队于是进入淮河。金军与宋兵夺渡口,交战几个回合,猛安长寿先行到达岸边,河水浅,先率领强兵几人锳水登岸,打败了津口宋兵五百人,其余的人都渡过了河。宋兵四百多人从清河口来,镇国上将军蒲察阿离合懑用一百步兵抵御。徒单克宁亲自与扎也银术可五骑先行六七里同宋兵作战,银术可先登上,奋力攻击打败了宋兵。宋大部队整阵来抵抗,徒单克宁指挥军队前去作战,从早晨到中午,宋兵被打败,他们越过运河摆阵,其他的兵都跑回营中。徒单克宁派人用火箭射宋兵的营帐,全部烧毁了它们,宋兵越过河拆去桥梁,与他们的大军会合。金军隔河射箭,宋兵不能布阵。猛安钞兀用六十个骑兵攻击宋一千多骑兵,战况不利,金兵稍微退却。徒单克宁用猛安赛剌九十个骑兵出其不意前去攻击,宋兵大败。追到楚州,射死魏胜,于是攻取楚州及淮阴县。这次战役赛剌的功最大。此时,宋朝多次派遣使者请求和议,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向宋约定金宋两国世代为叔侄国,割还海、泗、唐、邓四州。宋人故意拖延归还,等到徒单克宁攻下楚州,宋人很害怕,于是一一按约执行。

  金朝罢兵休战,徒单克宁改任大名尹,历任河间、东平尹,召为都点检。大定十一年(1171),他跟从丞相纥石烈志宁北伐,不久班师。十一月皇太子生日,金世宗在东宫设酒宴,赐徒单克宁金带。第二年,他升为枢密副使,兼知大兴府事,后改为太子太保,枢密副使不变。徒单克宁被授予平章政事,封为密国公。

  徒单克宁的女儿嫁给渖王完颜永成做妃子,徒单克宁不高兴,请求退休,没被批准,罢职为东京留守。第二年,皇帝金世宗想恢复他的官职,改任他为南京留守,兼河南统军使。皇帝派使者告诉他“:统军使未曾用留守兼职的,这是朕的意思。经过京城时你可入朝拜见。”徒单克宁到京城,又授予为平章政事,并授世袭不扎土河猛安兼亲管谋克。

  金世宗皇帝想用制书亲自授给徒单克宁,主持此事的人不了解皇帝的意思,等到徒单克宁接受了命令,皇帝金世宗对徒单克宁说:“此命令朕想亲自授给你,不想被外人授给你。”金世宗又说:“朕想把你在山东的宗族迁到距京城近的地方居住,你宗族人多,公田少,他们不能全部到这里。”于是挑选他最亲的人迁居。大定十九年(1179),徒单克宁被授予右丞相,升封谭国公。徒单克宁推辞说“:臣没有功劳,不清楚国家大事,更是内外受重用,很惭愧。臣乞求回归田园故乡,以享晚年。”皇帝金世宗说:“朕考虑众人的功劳没有比你大的,你慎重能为大臣着想,不要再多谦让。”徒单克宁离开朝廷,皇帝金世宗派徒单怀忠告诉他说:“凡人醉时和醒时处事不相同,你今天亲临庆祝宴会,可以饮酒,过了今天可不要再饮酒了。”徒单克宁叩头致谢说“:陛下这样为臣着想,这是臣的福气。”

  徒单克宁任丞相,坚持正守大体,至于簿书期会,不屑一顾。世宗皇帝曾经说“:徒单习显在枢密职上,不曾有过荐举。”他对徒单克宁说:“宰相的职责,荐举贤能是上策。”徒单克宁谢罪说“:臣愚笨有幸为宰辅,却不能明察了解人,因此常悔恨。”大定二十一年(1181),左丞相完颜守道为尚书令,徒单克宁为左丞相,迁封定国公,他恳求退休。金世宗皇帝说“:你立功立事,才登上相位,朝廷需要你,你年龄虽到了,但不能离去。”三天后,徒单克宁与完颜守道上奏,都跪下请求说“:我们牙齿脱落,头发发白,幸求陛下赐给我们晚年。”金世宗皇帝说“:皇帝丞相坐下讨论道理,不图他的官职只图人,岂可多次改变?”不久,徒单克宁改任枢密使,而很难去上任。又任完颜守道为左丞相。大定二十二年(1182),金世宗皇帝下诏赐徒单习显名为徒单克宁。大定二十三年(1183),徒单克宁再次因年老而求退休。金世宗皇帝说“:你昔日在政府,整夜操劳,任你为枢密使也可以悠闲安逸了。朕想旧臣没有几人,万一边疆有警报,选举将帅,授谋略,山川险要如何用兵,舍你谁可以与之讨论?尽力为我留下!”徒单克宁于是不敢再说退休。

  大定二十四年(1184),金世宗皇帝前往上京,皇太子守京城,诏令左丞相完颜守道与徒单克宁都留在中都辅助太子。皇帝金世宗对徒单克宁说“:朕巡省之后,万一有情况,你一定要过问,不管细微,把难的变成容易的,就可以了。”大定二十五年(1185),左丞相完颜守道被赐宴北部边区,诏令徒单克宁执行左丞相之职。

  此时,金世宗皇帝从上京返朝,临时驻在天平山避暑,皇太子死于京城,诸王妃都进宫哭悼,奴婢跟的很多,喧嚣嘈杂。徒单克宁赶出了他们,亲自在宫门把守,严厉按制度整顿殿廷宫门门卫,然后,让宗室外戚进去凭悼,跟从的人有限制。徒单克宁对东宫的官吏说“:皇上前去巡视,没回宫中,太子不幸死了,你们此时能以死报国吗?我也不敢爱惜我的生命。”言辞脸色都严厉,听的人都肃然敬畏。章宗当时为金源郡王,悲哀过度,徒单克宁劝谏说:“哭,是常礼。郡王你身居冢嗣,难道因为常礼而忘了宗族社稷之重任吗?”徒单克宁召唤太子侍读完颜匡说“:你侍候太子很长时间,是亲臣。郡王悲哀过度,你应当坚决劝谏。谨慎看待郡王,不要离开他身边。”金世宗皇帝在天平山,皇太子讣告至,他十分悲哀。金世宗听说徒单克宁严厉整顿宫廷警卫,谨慎保护皇孙,表扬他的忠诚且更加看重他。

  九月,金世宗回到京城。十一月,徒单克宁上表请求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安天下人的愿望。其奏表大略说“:现在宣孝皇太子埋葬已完毕,东宫无人住居,这是社稷安危的大事,陛下明圣超过以往,难道没有觉察这件事,此事贵在果断,不可以延缓。延缓此事就会起觊觎之心,流传谗言。此事很可怕,大大需要慎重,东宫的位子不能空虚,否则骨肉相残的祸患,从此就会开始。臣不避危害自身的罪状,惟愿皇上赶快立嫡孙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解除天下的迷惑,堵塞觊觎的苗头,断绝构成祸患的萌发,那么宗庙就会获得安定,臣民就会有福。臣为宰相,不敢不尽言,惟陛下裁决明察。”

  一个月后,诏令起用皇孙金源郡王章宗为判大兴尹,封为原王。世宗皇帝诸子中赵王完颜永中最大,其母是张玄征的女儿,张玄征的儿子张汝弼为尚书左丞。大定二十六年(1186),世宗皇帝调张汝弼离开朝廷前去任广宁尹。在这时,左丞相完颜守道退休,于是用徒单克宁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章宗为右丞相,让徒单克宁辅导他。

  原王章宗任丞相刚四天,世宗皇帝问他说“:你治理政事几天了?”原王回答说“:四天。”世宗皇帝又问“:京尹与省事相同吗?”原王回答说“:不同。”皇帝世宗笑着说“:京尹广大兴盛,尚书省统领大事,所以不同。”几天后,皇帝又对原王说“:宫中有四方的地图,你可以看看,了解边疆远近及要塞地方。”世宗皇帝与宰相讨论钱的事,皇帝说:“中外都担忧钱少,现在京城积累的钱只五百万贯,除了屯兵路,其他郡县的钱可以运到京城。”徒单克宁说:“郡县的钱都运到京城,民间的钱就更少了。如果只运一半,其余一半改运物质,差不多钱和物都能流通铺开。”皇帝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章宗虽然被封为原王,任丞相,徒单克宁还因为他没有被立为皇太孙,屡次向世宗皇帝请求。金世宗叹说“:徒单克宁是社稷的大臣。”大定二十六年(1186)十一月十五日,宰相入朝在香..拜见,退下后,原王出来,徒单克宁率宰臣屏退左右奏立太孙,世宗皇帝允许了。十一月十七日,皇帝金世宗下诏立原王右丞相章宗为皇太孙。

  第二天,徒单公弼向息国公主下聘礼,皇帝在庆和殿赐宴六品以上官员。皇帝金世宗对诸王大臣说“:太尉忠诚明达,似汉朝的周勃。”再三称赞。徒单克宁进酒,皇帝举杯。下诏书给太尉三天假。第二年正月,徒单克宁再请求退休。皇帝金世宗说:“你急切要求退休,难道朕用你未尽其才?或是因为喜怒用于刑罚和奖赏吗?其他宰相没有你的能力,你应该尽力留下来辅佐朕。你如果思念乡土,可以回去一趟,不必辞公职。三月一日是朕的生日,你不必到朝祝贺,你从从容容到暑天再回京城相见。”四月,徒单克宁返回京城,进朝拜见皇帝。皇帝世宗问他:“你回到家乡,百姓都安居乐业吗?”徒单克宁说:“都很安居乐业,只是刚迁移到那里,没有更大的发展罢了。”不久,用丞相监督修国史。皇帝问史事,徒单克宁上奏说:“我听说古代君主不观史,希望陛下不要观。”皇帝说:“朕难道想观史?朕深知史事不详尽,所以问起它。”起初,泸沟河决口很长时间不能堵上,徒单克宁加封安平侯不久,河水又流入故道。皇帝金世宗说“:鬼神不能窥测,只是有所感觉。”徒单克宁上奏说“:神帮助的人都是正人君子,此人如果违背了人心,就不能再享受神的辅佐,报应来源于违背人心。”皇帝说“:你说的对。”世宗很信神仙佛教之事,所以徒单克宁说这些。

  宋朝前皇帝死去,宋皇帝派使者向金朝进献遗留物,皇帝金世宗责怪礼物少。徒单克宁说:“这不是常规的进贡,斥责他们近似好利。”皇帝世宗说“:你说的对。”于是拿五件玉器、二十件大小玻璃器及具刀剑等返还宋朝。

  大定二十八年(1188)十一月二十二日,金世宗皇帝前去徒单克宁家。起初,皇帝想用好房子赐给徒单克宁,徒单克宁坚决推辞,于是赐钱把旧家改造扩大。竣工后,皇帝亲临,赐给金器锦绣彩绸。皇帝饮酒饮得很高兴,脱去御衣给徒单克宁穿。皇帝下诏画徒单克宁的像藏在内府。

  大定二十八(1188)十二月十四日,金世宗皇帝不快乐。十二月二十三日,徒单克宁率领宰执入朝问安。皇帝世宗说“:朕的病很危险了。”他对徒单克宁说“:皇太孙年纪刚及弱冠,不过生性明达,你们要竭力辅助他。”又说:“尚书省的政务权且听从皇太孙的决定。”徒单克宁启奏说:“陛下前往上京时,宣孝太子守国,允许他授予六品以下的官吏,今天也可以给皇太孙这种权力。”皇帝说“:五品以下也没有不可以的。”二十四日,诏令皇太孙掌管政事,可授予五品以下官吏。诏令皇太孙与诸王大臣都宿在禁宫中。徒单克宁上奏说“:皇太孙与诸王应该有区别,在一处住宿,不合礼仪。”诏令皇太孙住庆和殿东厢房。二十五日,下诏徒单克宁以太尉兼尚书令,封为延安郡王。平章政事完颜襄为右丞相,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二十七日,诏令徒单克宁、完颜襄、张汝霖在内殿住宿。

  大定二十九年(1189)正月初二,金世宗皇帝在福安殿死去。这天,徒单克宁等宣读皇帝世宗的遗诏立皇太孙做皇帝,这就是金章宗。徒单克宁改封为东平郡王。章宗皇帝诏令徒单克宁每月初一、十五朝拜,朝拜时为其在殿上设座。徒单克宁坚决推辞,皇帝章宗诏令近臣告诉他。徒单克宁感动得流泪致谢说:“怜悯老臣,有幸免去我常常朝拜,岂敢有坐下之礼。”其后,每次朝拜必为徒单克宁设立座位,徒单克宁更加尊敬地侍立着。章宗即皇帝位下诏文说“凡是除名开除的官吏一并要量才录用”。张汝霖上奏偷盗枉法不可饶恕,徒单克宁说:“陛下刚即皇帝位行非常之制度,贪官污吏使皇恩受害可宽恕他们的小罪过,国家的大信用不可失。”章宗认为他说的对。不久,徒单克宁进升为太傅,兼尚书令,赐给尚衣玉带。徒单克宁请求退休,没被批准。皇帝章宗诏令译《诸葛孔明传》赐给徒单克宁。皇帝诏令尚书省说:“太傅年高,除每旬休息外每四天休息一天,大事情记录下来给他看,小事情不须他亲为。”赐徒单克宁五百两黄金、五千两白银、千万钱,二百端彩缎、二千匹绢。

  尚书省上奏猛安谋克愿意考进士的人听便,皇帝章宗说:“世袭猛安谋克的人在太学学习可以吗?”徒单克宁说“:太平日子太久,现在的猛安谋克其才能武功不如前辈人,万一有警报,派谁去抵御?学习文章六艺,忘了武功,对国家不利。”皇帝金章宗说“:太傅说的对。”章宗初即皇帝位,颇好辞章,而边疆正有战事,所以徒单克宁说到这些。

  明昌二年(1191),徒单克宁生病,章宗前往探视。徒单克宁叩头致谢说“:臣没有才,曾蒙先帝重用,陛下即位,授予我上相,现在臣年老有病,没有辅助好明主安抚四方百姓。陛下亲自来看我,我死也有罪呀。”这天,在病榻前授予徒单克宁太师,封为淄王,赐赏很丰厚。

  这年二月,徒单克宁死去,他遗留下奏章,其大意是:“人君往往重君子而后反而疏远他,轻小人而最终爱昵他。愿陛下始终如一,安不忘危,言不及私。”皇帝下诏有司统辖徒单克宁的丧事,送回莱州安葬,谥号忠烈。明昌五年(1194),徒单克宁配享世宗庙廷祭祀,图像挂于衍庆宫。大安元年(1209),他改为配享章宗庙廷祭祀。

《金史·卷三十一》

  显宗诸子 章宗诸子 卫绍王子 宣宗三子 独吉思忠 承裕 仆散揆抹捻史乂搭 宗浩

  显宗孝懿皇后生章宗,昭圣皇后生宣宗,诸姬田氏生郓王琮、瀛王瑰、霍王从彝,刘氏生瀛王从宪,王氏生温王玠。

  郓王琮,本名承庆,母田氏,其后封裕陵充华。琮仪观丰伟,机警清辩,性宽厚,好学。世宗选进士之有名行者纳坦谋嘉教之,女直小字及汉字皆通习。及长,轻财好施,无愠色,善吟咏,不喜闻人过,至于骑射绘塑之艺,皆造精妙。大定十八年,封道国公。二十六年,加崇进。章宗即位,迁开府仪同三司,封郓王。明昌元年,授婆速路获火罗合打世袭猛安,留京师。五年,薨。上辍朝,亲临奠于殡所。谥曰庄靖,改庄惠。

  瀛王瑰,本名桓笃,郓王琮之同母弟也。重厚寡言,内行修饬,工,精于骑射、书艺、女直大小字。大定二十二年,封崇国公。二十六年,加崇进。章宗即位,迁开府仪同三司,封瀛王。明昌三年,薨。敕葬事所须皆从官给,命工部侍郎胥持国等典丧事。比葬,帝三临奠,哭之恸。谥曰文敬。其后帝谓辅臣曰:“王性忠孝,兄弟中最为善人,故朕尝令在左右。温王虽幼,亦佳。不二旬俱逝,良可哀悼。”

  霍王从彝,本名阿怜,母田氏早卒,温妃石抹氏养为己子。大定二十五年,封宿国公,加崇进。二十六年,赐名瓒。章宗即位,封沂王。明昌元年,谕旨有司曰:“丰、郓、瀛、沂四王府各赐奴婢七百人。”四年,诏追封故鲁王孰辇为赵王,以从彝为赵王后。承安元年,为兵部尚书,改封蔡。四年,除秘书监。泰和五年,赐今名。八年,封霍。贞祐二年,薨。

  瀛王从宪,本名吾里不,母刘氏,后封裕陵茂仪。大定二十六年,赐名琦。章宗即位,加开府仪同三司,封寿王。承安元年,以郊祀恩进封英。四年,改封瀛。泰和五年,更赐今名。六年,授秘书监。八年,薨。

  从宪仪秀峙,性宽厚,善骑射,待府僚以礼,秩满去者皆有赆。帝尤爱重,初以病闻,即临问之,赐钱五百万。还宫,诏府僚上其疾增损状,仍敕门司一鼓即奏,比五更重言之。及薨,上哭之恸,为辍朝临奠者再。谕旨判大睦亲府事宛王永升曰:“瀛王家事,叔宜规。闻其二姬方孕,若生子,即以付之。”以右宣徽使移剌都护其丧葬,敛以内库之服,其余所须,亦从官给。谥曰敦懿。

  温王玠,本名谋良虎,母王氏,后封裕陵婉仪。玠幼颖秀,性温厚,好学。大定二十九年,章宗即位,加开府仪同三司,封温王。明昌三年,薨,年十一。讣闻,上为辍朝,亲临奠哭之。谥曰悼敏。

  章宗钦怀皇后生绛王洪裕,资明夫人林氏生荆王洪靖,诸姬生荣王洪熙、英王洪衍、寿王洪辉。元妃李氏生葛王忒邻。

  洪裕,大定二十六年生。是时显宗薨逾年,世宗深感,及闻皇曾孙生,喜甚。满三,宴于庆和殿,赐曾孙金鼎,金香合,重彩二十端,骨睹犀、吐鹘玉子、兔儿垂头一副,名二匹。章宗进玉双驼镇纸、玉琵琶拨、玉凤钩、骨睹犀具佩刀、衣服一袭。世宗御歌欢,乙夜方罢。二十八年十月丙寅,薨。明昌三年,追封绛王,赐名。

  洪靖,本名阿虎懒,明昌三年生。生而警秀,上所锺爱。四年,薨。承安四年,追封荆王,赐名,加开府仪同三司。

  洪熙,本名讹鲁不,明昌三年生,未弥月薨。承安四年,追封荣王,赐名,加开府仪同三司。

  洪衍,本名撒改,明昌四年生,未几薨。承安四年,追封英王,赐名,加开府仪同三司。

  洪辉,本名讹论,承安二年五月生,弥月,封寿王。闰六月壬午,病急,募能医者加宣武将军,赐钱五百万。甲申,疾愈,印《无量寿经》一万卷报谢,衍庆宫作普天大醮七日,无奏刑名,仍禁屠宰。十月丁亥,薨,备礼葬。

  忒邻,泰和二年八月生。上久无皇嗣,祈祷于郊、庙、衍庆宫、亳州太清宫,至是喜甚。弥月,将加封,三等国号无惬上意者,念世宗在位最久,年最高,初封葛王,遂封为葛王。十二月癸酉,生满百日,放僧道度牒三千道,设醮玄真观,宴于庆和殿。百官用天寿节礼仪,进酒称贺,三品以上进礼物。泰和三年,薨。

  卫绍王六子,大定二十六年,赐名猛安曰琚,按出曰瑄,按辰曰璪。泰和七年,诏按辰出继郑王永蹈后,诏曰:“朕追惟郑邸,误蹈非彝,藁窆原野,多历岁年,怛然轸怀,有不能已,乃诏追复王爵,备礼改葬。今稽式古典,命汝为郑王后,守其祭祀。”大安元年,封子六人为王,从恪胙王,有任王、巩王,余弗传。是岁,从恪为左丞相。二年八月,立从恪为皇太子。至宁末,胡沙虎杀卫王,从恪兄弟皆废居中都。贞祐二年,徙郑州。四年,徙居南京。天兴元年,崔立以从恪为梁王,汴京破,死焉。

  赞曰:章宗晚年,继嗣不立,遂属意卫绍王。卫绍历年不永,诸子凡禁锢二十余年,镐厉王诸子禁锢四十余年,长女鳏男皆不得婚嫁。天兴初,方弛其禁,金亡祚后可知矣。

  庄献太子,名守忠,宣宗长子也。其母未详,说在《王后传》。胡沙虎既废卫王,时上未至,迎守忠入居东宫。贞祐元年闰九月甲申,立为皇太子,诏曰:“朕以眇躬,嗣服景命,念祖宗之遗统,方夙夜以靡遑,将上以承九庙之灵,而下以系多方之望。皇太子守忠性秉温良,地居长嫡,以次第言之,则宜升储嗣,以典礼质之,则足惬群情,其立为皇太子。”十月己未,以镇国上将军。太子少保阿鲁罕为太子少师。庚申,上遣谕曰:“朕宫中每事裁减,汝亦宜知时难,斟酌撙节也。”又谓曰:“时方多艰,每事当从贬损,吾已放宫人百余矣,东宫无用者亦宜出之。汝读书人,必能知此也。”二年四月,宣宗迁汴,留守中京。七月,召至汴。三年正月,薨。上临奠殡所凡四次。四月,葬迎朔门外五里。谥庄献。五月,立其子铿为皇太孙,始二岁。十二月薨,四年正月,赐谥冲怀太孙。

  玄龄,或曰庄献太子母弟,早卒,未封爵。或曰丽妃史氏所生。

  荆王守纯,本名盘都,宣宗第二子也。母曰真妃庞氏。贞祐元年,封濮王。二年,为殿前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权都元帅。上谕帅府曰:“濮王年幼,公事殊未谙,卿等毋以朕子故不相规戒。凡见将校,令谦和接遇可也。”三年,为枢密使。四年,拜平章政事。兴定元年,授世袭东平府路三屯猛安。三年,以知管差除令史梁

  瓛,误书转运副使张正伦宣命,奏乞治罪。上曰:“令史有犯,宰臣自当治之,何必关朕耶?”是年三月,进封英王。时监察御史程震言其不法,宣宗切责,杖司及大奴尤不法者数人。四年九月,守纯欲发丞相高琪罪,密召知案蒲鲜石鲁剌、令史蒲察胡鲁、员外郎王阿里谋之,且属令勿泄,而石鲁剌、胡鲁辄以告都事仆散奴失不,奴失不白高琪。及高琪伏诛,守纯劾三人者泄密事,奴失不免死,除名,石鲁剌、胡鲁各杖七十,勒停。

  元光二年三月壬子,上戒谕守纯曰:“始吾以汝为相者,庶几相辅,不至为人讥病耳。汝乃惟饮酒耽乐,公事漫不加省,何耶?吾常闻人言己过,虽自省无之,亦未敢容易去怀也。”又曰:“吾所以责汝者,但以崇饮不事事之故,汝勿过虑,遂至夺权。今诸相皆老臣,每事与之商略,使无贻物议足矣。”

  是年十二月庚寅,宣宗病喉痹,危笃,将夕,守纯趣入侍。哀宗后至,东华门已闭,闻守纯在宫,分遣枢密院官及东宫亲卫军总领移剌蒲阿集军三万余屯东华门外。部署定,扣门求见。都点检驸都尉徒单合住奏中宫,得旨,领符钥开门。哀宗入,宰相把胡鲁已遣人止丞相高汝砺,不听入宫,以护卫四人监守纯于近侍局。是夕,宣宗崩。明日,哀宗即位。

  正大元年正月,进封荆王,罢平章政事、判睦亲府,封真妃庞氏为荆国太妃,三月,或告守纯谋不轨,下狱推问。慈圣宫皇太后有言于帝,由是获免,语在《皇后传》。守纯三子,长曰讹可,封肃国公,天兴元年三月进封曹王,出质于军前。次曰某,封戴王。次曰孛德,封巩王。

  天兴初,守纯府第产肉芝一株,高五寸许,色红鲜可爱,既而枝叶津流,濡地成血,臭不可闻,铲去复生者再。夜则房榻间群狐号鸣,秉烛逐捕则失所在。未几,讹可出质,哀宗迁归德。明年正月,崔立乱。四月癸巳,守纯及诸宗室皆死青城。

  赞曰:《诗》:“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信哉!守忠立为太子,未几而薨,其子铿立,又薨,哀宗复乏嗣,岂非天乎。正大间,国势日蹙,本支殆尽,哀宗尚且疏忌骨肉,非明惠之贤,荆王几不能免,岂“宗子维城”之道哉!

  独吉思忠,本名千家奴。明昌六年,为行省都事,累迁同签枢密院事。承安三年,除兴平军节度使,改西北路招讨使。初,大定间修筑西北屯戍,西自坦舌,东至胡烈么,几六百里。中间堡障,工役促迫,虽有墙隍,无女墙副堤。思忠增缮,用工七十五万,止用屯戍军卒,役不及民。上嘉其劳,赐诏奖谕曰:“直乾之维,扼边之要,正资守备,以靖翰藩,垣垒弗完,营屯未固。卿督兹事役,唯用戍兵,民不知劳,时非淹久,已臻休毕,仍底工坚。赖尔忠勤,办兹心画,有嘉乃力,式副予怀。”赐银五百两、重币十端。入为签枢密院事,转吏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泰和五年,宋渝盟有端,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揆奏宋人懦弱,韩侂胄用事,请遣使诘问。上召大臣议。左丞相宗浩曰:“宋久败之国,必不敢动。”思忠曰:“宋虽羁栖江表,未尝一日忘中国,但力不足耳。”其后果如思忠策。六年四月,上召大臣议伐宋事,大臣犹言无足虑者。或曰:“鼠窃狗盗,非用兵也。”思忠执前议曰:“不早为之所,彼将误也。”上深然之。

  七年正月,元帅左监军纥石烈执中围楚州,久不能下,宰臣奏请命大臣节制其军,及益兵攻之。思忠请行。上曰:“以执政将兵攻一小州,克之亦不武。”乃用唐宰相宣慰诸军故事,以思忠充淮南宣慰使,持空名宣敕赏立功者。诏大臣宿于秘书监,各具奏帖以闻。明日,诏百官集议于广仁殿,问对者久之。既而宋人来请和,议遂寝。

  顷之,进拜尚书右丞。大安初,拜平章政事。三年,与参知政事承裕将兵屯边,方缮完乌沙堡,思忠等不设备,大元前兵奄至,取乌月营,思忠不能守,乃退兵,思忠坐解职。卫绍王命参知政事承裕行省,既而败绩于会河堡

  承裕,本名胡沙,颇读孙、吴书,以宗室子充符宝祗候。除中都左警巡副使,通括户籍,百姓称其平。迁殿中侍御史,改右警巡使、彰德军节度副使、刑部员外郎,转本部郎中。历会州、惠州刺史、迁同知临潢府事,改东北路招讨副使。以病免,起为西南招讨副使。

  泰和六年,伐宋,迁陕西路统军副使,俄改通远军节度使、陕西兵都统副使,与秦州防御使完颜璘屯成纪界。宋吴曦兵五万由保岔、姑苏等谷袭秦州,承裕、璘以骑兵千余人击走之,追奔四十里,凡六战,宋兵大败,斩首四千余级。诏承裕曰:“昔乃祖乃父,戮力戎旅,汝年尚少,善于其职,故命汝与完颜璘同行出界。昔汝自言得兵三万足以办事,今以石抹仲温、术虎高琪及青宜可与汝军相合,计可六万,斯亦足以办矣。仲温、高琪兵道险阻,汝兵道甚易也。自秦州至仙人关才四百里耳,从长计画,以副朕意。”诏完颜璘曰:“汝向在北边,以干勇见称,顷以过失,逮问有司。近知与宋人奋战,故特赦免,仍充副统,如能佐承裕立功业,朕于官赏,岂复吝惜。闻汝临事颇黠,若复自速罪,且不赦汝矣。”宋吴曦使其将冯兴、杨雄、李珪以步骑八千入赤谷,承裕、璘及河州防御使蒲察秉铉逆击破之。宋步兵保西山,骑兵走赤谷。承裕遣部将唐括按答率骑二百驰击宋步兵,甲士蒙括挺身先入乘之,宋步兵大溃。追奔至皂郊城,斩二千余级。猛安把添奴追宋骑兵,杀千余人,斩杨雄、李珪于阵,冯兴仅以身免。承裕进兵,克成州。

  八年,罢兵,迁河南东路统军使,兼知归德府事,俄改知临潢府事。赐金带、重币十端、银百五十两。大安初,召为御史中丞。三年,拜参知政事,与平章政事独吉思忠行省戍边。乌沙堡之役,不为备,失利,朝廷独坐思忠,诏承裕主兵事。

  八月,大元大兵至野狐岭,承裕丧气,不敢拒战,退至宣平。县中土豪请以土兵为前锋,以行省兵为声援,承裕畏怯不敢用,但问此去宣德间道而已。土豪嗤之曰:“溪涧曲折,我辈谙知之。行省不知用地利力战,但谋走耳,今败矣。”其夜,承裕率兵南行,大元兵踵击之。明日,至会河川,承裕兵大溃。承裕仅脱身,走入宣德。大元游兵入居庸关,中都戒严。识者谓金之亡,决于是役。卫绍王犹薄其罪,除名而已。崇庆元年,起为陕西安抚使。至宁元年,迁元帅右监军,兼咸平府路兵马都总管,与契丹留可战,败绩。改同判大睦亲府事、辽东宣抚使。贞祐初,改临海军节度使,卒。

  赞曰:曹刿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夫兵以气为主,会河堡之役,独吉思忠、承裕沮丧不可复振,金之亡国,兆于此焉。

  仆散揆,本名临喜,其先上京人,左丞相兼都元帅沂国武庄公忠义之子也。少以世胄,选为近侍奉御。大定十五年,尚韩国大长公主,擢器物局副使,特授临潢府路赫沙阿世袭猛安。历近侍局副使、尚衣局使、拱卫直副都指挥使,为殿前左卫将军。罢职,世宗谕之曰:“以汝宣献皇后之亲,故令尚主,置之宿卫,谓当以忠孝自励。日者乃与外人窃议,汝腹中事,朕不能测,其罢归田里。”寻起为泺州刺史,改蠡州,入为兵部侍郎、大理卿、刑部尚书。

  章宗即位,出为泰定军节度使,改知临洮府事。以政绩闻。升河南路统军使。陕西提刑司举揆“刚直明断,狱无冤滞。禁戢家人,百姓莫识其面。积石、洮二州旧寇皆遁,商旅得通”。于是进官一阶,仍诏褒谕。

  明昌四年,郑王永蹈谋逆,事觉,揆坐尝私品藻诸王,独称永蹈性善,静不好事,乃免死,除名。未几,复五品阶,起为同知崇义军节度使事。以战功迁西北路副招讨,进官七阶,赐金马盂一、银二百两、重彩一十端。复以战功升西南路招讨使兼天德军节度使,赐金五十两、重彩一十端。复出御边,当转战出塞七百里,至赤胡睹地而还。优诏褒谕,迁一官,仍许其子安贞尚邢国长公主,且许揆入谢,礼成,归镇。

  会韩国大长公主薨,揆来赴,上谕之曰:“北边之事,非卿不能办。”乃赐战马二,即日遣还。揆沿徼筑垒穿堑,连亘九百里,营栅相望,烽候相应,人得恣田牧,北边遂宁。复以手诏褒谕,且欲大用,以知兴中府事纥石烈子仁代之,敕尽以方略授子仁。既入,拜参知政事,改授中都路胡土爱割蛮世袭猛安。进拜尚书右丞。寻出经略边事,还拜平章政事,封济国公。

  泰和五年,宋人渝盟,以揆为宣抚河南军民使。上谕之曰:“朕即位以来,任宰相未有如卿之久者,若非君臣道合,一体同心,何以及此。先丞相亦尝总师南边,效力先朝,今复委卿,谅无过举。朕非好大喜功,务要宁静内外。宋人屈服,无复可议,若恬不改,可整兵渡淮,扫荡江左,以继尔先公之功。”即以尚厩名马、玉束带、内府重彩及御药赐之。揆至汴,搜练将士,军声大振。会天寿节,特遣其子安贞赐宴。且命持白玉杯以饮揆,及上秋猎所亲获鹿尾舌为赐。宋人服罪,即罢宣抚使,召揆还。

  六年春,宋人复数路来侵,取泗州,取灵璧,围寿春。命揆为左副元帅以讨之。揆至军前,集诸将校告以朝廷吊伐之意,分遣将士御敌。复取临淮、蕲县,而符离、寿春之围亦解去,敌屡败衄,悉遁出境。上即遣提点近侍局乌古论庆寿持手诏劳问征讨事宜,仍赐玉具剑一、玉荷莲盏一、金器一百两、重彩一十端。寻复以诏褒谕,赐玉鞍勒马二及玉具佩刀、内府重彩、御药,以旌其功。

  宋人既败退,上欲进讨,乃召揆赴阙,戒以师期,宴于庆和殿,亲谕之曰:“朕以赵扩背盟,侵我疆埸,命卿措画。曾未期月,诸处累报大捷。振我国威,挫彼贼锋,皆卿之力,朕不能忘。”是日宠锡甚厚,特收其次子宁寿为奉御,乃密授以成算,俾还军。

  十月,揆总大军南伐,分兵为九路进。揆以行省兵三万出颍、寿,至淮,宋人旅拒于水南。揆密遣人测淮水,惟八叠滩可涉,即遣奥屯骧扬兵下蔡,声言欲渡。宋帅何汝砺、姚公佐悉锐师屯靥以备。揆乃遣右翼都统完颜赛不、先锋都统纳兰邦烈潜渡八叠,驻南岸。揆麾大军直压其阵。敌不虞我卒至,皆溃走,自相蹂践,死于水者不可胜计。进夺颍口,下安丰军,遂攻合肥,取滁州,尽获其军实。上遣使谕之曰:“前得卿奏,先锋已夺颍口,偏师又下安丰,斩馘之数,各以万计。近又西帅奏捷,枣阳、光化既为我有,樊城、邓城亦自溃散。又闻随州阖城归顺,山东之众久围楚州,陇右之师克期出界。卿提大兵攻合肥,赵扩闻之,料已破胆,失其神守。度彼之计,乞和为上,昔尝画三事付卿,以今事势计之,径渡长江,亦其时矣。淮南既为我有,际江为界,理所宜然。如使赵扩奉表称臣,岁增贡币,缚送贼魁,还所俘掠,一如所谕,亦可罢兵。卿宜广为渡江之势,使彼有必死之忧,从其所请而纵之,仅得余息偷生,岂敢复萌他虑。卿于此时,经营江北,劳徕安集,除其虐政横赋,以良吏抚字疲民,以精兵分守要害,虽未系赵扩之颈,而朕前所画三事,上功已成矣。前入见时,已尝议定,今复谆谆者,欲决卿成功尔。机会难遇,卿其勉之。”

  既而宋帅丘灊果奉书乞和,揆以前五事谕而遣之。复进军围和州,敌以骑万五千驻六合,揆侦知之,即以右翼掩击,斩首八千级,进屯于瓦梁河,以控真、扬诸路之冲。乃整列军骑,毕张旗帜,沿江上下,皆金兵焉。于是江表震恐。宋真州兵数万保河桥,复遣统军纥石烈子仁往攻之,分军涉浅,潜出敌后。敌见之大惊,不战而溃,斩首二万余级,生擒其帅刘侹、常思敬、萧从德、莫子容,皆宋骁将也。遂下真州。宋复遣陈璧来告和,揆以乞辞未诚,徒欲缓师,欲之。宋人既丧败,不获请成,乃决巨胜、成公、雷塘渚积水以为阻,尽焚其庐舍储积,过江遁去。

  揆以方春地湿,不可久留,且欲休养士马,遂振旅而还。次下蔡,遇疾。诏遣宣徽使李仁惠及其子宁寿引太医诊视,仍遣中使抚问。泰和七年二月,薨。讣闻,上哀悼之,辍朝,遣使迎丧殡于都城之北。百官会吊,车驾临奠哭之,赙银一千五百两、重币五十端、绢五百疋,其葬祭物皆从官给。谥曰武肃。

  揆体刚内和,与物无忤,临民有惠政。其为将也,军门镇静,尝罚必行。初渡淮,即命彻去浮梁。所至皆因粮于敌,无馈运之劳。未尝轻用士卒,而与之同甘苦,人亦乐为之用。故南征北伐,为一代名将云。

  抹捻史乂搭,临潢路人也。其先以功授世袭谋克。史乂搭幼袭爵,守边有劳。泰和六年,南鄙用兵,授同知蔡州防御使事。

  五月,宋将李爽围寿州,田俊迈陷蕲县,平章政事仆散揆谓诸将曰:“符离、彭城,齐鲁之蔽,符离不守,是无彭城,彭城陷则齐鲁危矣。”乃遣安国军节度副使纳兰邦烈与史乂搭以精骑三千戍宿州。俊迈果率步骑二万来袭,邦烈、史乂搭逆击,大破之。邦烈中流矢。宋郭倬、李汝翼以众五万继至,遂围城,攻之甚力,城中丛射,敌不能逼。会淫潦溢,敌露处劳倦,邦烈遣骑二百潜出敌后突击之。敌乱,史乂搭率骑蹂之,杀伤数千人。敌复闻援军将至,遂夜遁。邦烈、史乂搭蹑其后,黎明合击,大破之,获田俊迈。十月,揆以行省兵三万出颍、寿,史乂搭为骁骑将中军副统,克安丰军,战霍丘、靥,功居多。十二月,从攻和州,中流矢卒。

  史乂搭形不过中人,而拳勇善斗,所用枪长二丈,军中号为“长枪副统”。又工用手箭,箭长不盈握,每用百数,散置铠中,遇敌抽箭,以鞭挥之,或以指钳取飞掷,数矢齐发,无不中,敌以为神。其箭皆以智创,虽子弟亦不能传其法。在北部守厌山营,敌尤畏之,不敢近。及死,将士皆惋惜之。

  内族宗浩,字师孟,本名老,照祖四世孙,太保兼都元帅汉国公昂之子也。贞元中,为海陵庶人入殿小底。世宗即位辽阳,昂遣宗浩驰贺。世宗见之喜,命充符宝祗候。大定二年冬,昂以都元帅置幕山东,宗浩领万户从行,仍授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判官。丁父忧,起复,承袭因闵斡鲁浑猛安,授河南府判官。以母丧解,服阕,授同知陕州防御使事。察廉能第一等,进官一阶,升同知彰化军节度使事,累迁同签枢密院事,改曷苏馆节度使。

  世宗谓宰臣曰:“宗浩有才干,可及者无几。”二十三年,征为大理卿,逾年授山东路统军使,兼知益都府事。陛辞,世宗谕之曰:“卿年尚少,以卿近属,有治迹,故以此授卿,宜体朕意。”因赐金带遣之。二十六年,为赐宋主赵甗生日使。还,授刑部尚书,俄拜参知政事。

  章宗即位,出为北京留守,三转同判大睦亲府事。北方有警,命宗浩佩金虎符驻泰州便宜从事。朝廷发上京等路军万人以戍。宗浩以粮储未备,且度敌未敢动,遂分其军就食隆、肇间。是冬,果无警。北部广吉剌者尤桀骜,屡胁诸部入塞。宗浩请乘其春暮马弱击之。时阻珝亦叛,内族襄行省事于北京,诏议其事。襄以谓若攻破广吉剌,则阻珝无东顾忧,不若留之,以牵其势。宗浩奏:“国家以堂堂之势,不能扫灭小部,顾欲藉彼为捍乎?臣请先破广吉剌,然后提兵北灭阻珝。”章再上,从之。诏谕宗浩曰:“将征北部,固卿之诚,更宜加意,毋致后悔。”宗浩觇知合底忻与婆速火等相结,广吉剌之势必分,彼既畏我见讨,而复掣肘仇敌,则理必求降,可呼致也。因遣主簿撒领军二百为先锋,戒之曰:“若广吉剌降,可就征其兵以图合底忻,仍侦余部所在,速使来报,大军当进,与汝击破之必矣。”合底忻者,与山只昆皆北方别部,恃强中立,无所羁属,往来阻珝、广吉剌间,连岁扰边,皆二部为之也。撒入敌境,广吉剌果降,遂征其兵万四千骑,驰报以待。

  宗浩北进,命人赍三十日粮,报撒会于移米河共击敌,而所遣人误入婆速火部,由是东军失期。宗浩前军至忒里葛山,遇山只昆所统石鲁、浑滩两部,击走之,斩首千二百级,俘生口车畜甚众。进至呼歇水,敌势大蹙,于是合底忻部长白古带、山只昆部长胡必剌及婆速火所遣和火者皆乞降。宗浩承诏,谕而释之。胡必剌因言,所部迪列土近在移米河不肯偕降,乞讨之。乃移军趋移米,与迪列土遇,击之,斩首三百级,赴水死者十四五,获牛羊万二千,车帐称是。合底忻等恐大军至,西渡移米,弃辎重遁去。撒与广吉剌部长忒里虎追蹑及之,于窊里不水纵击大破之。婆速火九部斩首、溺水死者四千五百余人,获驼马牛羊不可胜计。军还,婆速火乞内属,并请置吏。上优诏褒谕,迁光禄大夫,以所获马六千置牧以处之。明年,宴赐东北部,寻拜枢密使,封荣国公。初,朝廷置东北路招讨司泰州,去境三百里,每敌入,比出兵追袭,敌已遁去。至是,宗浩奏徙之金山,以据要害,设副招讨二员,分置左右,由是敌不敢犯。

  会中都、山东、河北屯驻军人地土不赡,官田多为民所冒占,命宗浩行省事,诣诸道括籍,凡得地三十余万顷。还,坐以倡女自随,为宪司所纠,出知真定府事。徙西京留守,复为枢密使,进拜尚书右丞相,超授崇进。时惩北边不宁,议筑壕垒以备守戍,廷臣多异同。平章政事张万公力言其不可,宗浩独谓便,乃命宗浩行省事,以督其役。功毕,上赐诏褒赉甚厚。撒里部长陀括里入塞,宗浩以兵追蹑,与仆散揆军合击之,杀获甚众,敌遁去。诏征还,入见,优诏奖谕,躐迁仪同三司,赐玉束带一、金器百两、重币二十端,进拜左丞相。

  宋人畔盟,王师南伐,会平章政事揆病,乃命宗浩兼都元帅往督进讨。宗浩驰至汴,大张兵势,亲赴襄阳巡师而还。宋人大惧,乃命知枢密院事张岩以书乞和。宗浩以辞旨未顺却之,仍谕以称臣、割地、缚送元谋奸臣等事。岩复遣方信孺赍其主赵扩誓稿来,且言扩并发三使,将贺天寿节及通谢,仍报其祖母谢氏殂,致书于都元帅宗浩曰:

  方信孺还,远贻报翰及所承钧旨,仰见以生灵休息为重,曲示包容矜轸之意。闻命踊跃,私窃自喜,即具奏闻,备述大金皇帝天覆地载之仁,与都元帅海涵春育之德。旋奉上旨,亟遣信使通谢宸庭,仍先令信孺再诣行省,以请定议。区区之愚,实恃高明,必蒙洞照,重布本末,幸垂听焉。

  兵端之开,虽本朝失于轻信,然痛罪奸臣之蔽欺,亦不为不早。自去岁五月,编窜邓友龙,六月又诛苏师旦等。是时大国尚未尝一出兵也,本朝即捐已得之泗州,诸军屯于境外者尽令彻戍而南,悔艾之诚,于兹可见。惟是名分之谕,今昔事殊,本朝皇帝本无佳兵之意,况关系至重,又岂臣子之所敢言?

  江外之地,恃为屏蔽,傥如来谕,何以为国?大朝所当念察。至于首事人邓友龙等误国之罪,固无所逃,若使执缚以送,是本朝不得自致其罚于臣下。所有岁币,前书已增大定所减之数,此在上国,初何足以为重轻,特欲藉手以见谢过之实。傥上国谅此至情,物之多寡,必不深计。矧惟兵兴以来,连岁创残,赋入屡蠲,若又重取于民,岂基元元无穷之困,窃计大朝亦必有所不忍也。于通谢礼币之外,别致微诚,庶几以此易彼。

  其归投之人,皆雀鼠偷生,一时窜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无所用,岂以去来为意。当隆兴时,固有大朝名族贵将南来者,洎和议之定,亦尝约各不取索,况兹琐琐,诚何足云。傥大朝必欲追求,尚容拘刷。至如泗州等处驱掠人,悉当护送归业。

  夫缔新好者不念旧恶,成大功者不较小利。欲望力赐开陈,捐弃前过,阔略他事,玉帛交驰,欢好如初,海内宁谧,长无军兵之事。功烈昭宣,德泽洋溢,鼎彝所纪,方册所载,垂之万世,岂有既乎!重惟大金皇帝诞节将临,礼当修贺,兼之本国多故,又言合遣人使,接续津发,已具公移,企望取接。伏冀鉴其至再至三有加无已之诚,亟践请盟之诺,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无极。誓书副本虑往复迁延,就以录呈。

  初,信孺之来,自以和议遂成,辄自称通谢使所参议官。大定中,宋人乞和,以王抃为通问使所参议官,信孺援以为例。宗浩怒其轻妄,囚之以闻。朝廷亦以其为行人而不能孚两国之情,将留之,遣使问宗浩。宗浩曰:“今信孺事既未集,自知还必得罪,拘之适使他日有以藉口。不若数其恌易,而释遣之使归,自穷无辞以白其国人,则扩、侂胄必择谨厚者来矣。”于是遣之,而复张岩书曰:

  方信孺重以书来,详味其辞,于请和之意虽若婉逊,而所画之事犹未悉从,惟言当还泗州等驱掠而已。至于责贡币,则欲以旧数为增,追叛亡,则欲以横恩为例,而称臣、割地、缚送奸臣三事,则并饰虚说,弗肯如约。岂以为朝廷过求有不可从,将度德量力,足以背城借一,与我军角一日胜负者哉?既不能强,又不能弱,不深思熟虑以计将来之利害,徒以不情之语形于尺牍而勤邮传,何也?

  兵者凶器,佳之不祥,然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皇、五帝所不能免。夫岂不以生灵为念,盖犯顺负义有不可恕者。乃者彼国犯盟,侵我疆埸,帅府奉命征讨,虽未及出师,姑以逐处戍兵,随宜捍御,所向摧破,莫之敢当,执俘折馘,不可胜计,余众震慑靡然奔溃。是以所侵疆土,旋即底平,爰及泗州,亦不劳而复。今乃自谓捐其已得,敛军彻戍,以为悔过之效,是岂诚实之言!据陕西宣抚司申报,今夏宋人犯边者十余次,并为我军击退,枭斩捕获,盖以亿计。夫以悔艾罪咎,移书往来丐和之间,乃暗遣贼徒突我守圉,冀乘其不虞,以徼幸毫末,然则所为来请和者,理安在哉!

  其言名分之谕,今昔事殊者,盖与大定之事固殊矣。本朝之于宋国,恩深德厚,莫可殚述,皇统谢章,可概见也。至于世宗皇帝俯就和好,三十年间恩泽之渥,夫岂可忘?江表旧臣于我,大定之初,以失在正隆,致南服不定,故特施大惠,易为侄国,以镇抚之。今以小犯大,曲在于彼,既以绝大定之好,则复旧称臣,于理为宜。若为非臣子所敢言,在皇统时何故敢言而今独不敢,是又诚然乎哉!又谓江外之地将为屏蔽,割之则无以为国。夫藩篱之固,当守信义,如不务此,虽长江之险,亦不可恃,区区两淮之地,何足屏蔽而为国哉!昔江左六朝之时,淮南屡尝属中国矣。至后周显德间,南唐李景献庐、舒、蕲、黄,画江为界,是亦皆能为国。既有如此故实,则割地之事,亦奚不可!

  自我师出疆,所下州军县镇已为我有,未下者即当割而献之。今方信孺赍到誓书,乃云疆界并依大国皇统、彼之隆兴年已画为定,若是则既不言割彼之地,又翻欲得我之已有者,岂理也哉!又来书云通谢礼币之外,别备钱一百万贯,折金银各三万两,专以塞再增币之责,又云岁币添五万两疋,其言无可准。况和议未定,辄前具载约,拟为誓书,又直报通谢等三番人使,其自专如是,岂协礼体。此方信孺以求成自任,臆度上国,谓如此径往,则事必可集,轻渎诳绐,理不可容。

  寻具奏闻,钦奉圣训:“昔宣、靖之际,弃信背盟,我师问罪,尝割三镇以乞和。今既无故兴兵,蔑弃信誓,虽尽献江、淮之地,犹不足以自赎。况彼国尝自言,叔父侄子与君臣父子略不相远,如能依应称臣,即许以江、淮之间取中为界。如欲世为子国,即当尽割淮南,直以大江为界。陕西边面并以大军已占为定据。元谋奸臣必使缚送,缘彼恳欲自致其罚,可令函首以献。外岁币虽添五万两疋,止是复皇统旧额而已,安得为增?可令更添五万两疋,以表悔谢之实。向汴阳乞和时尝进赏军之物,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表段里绢各一百万、牛马骡各一万、驼一千、书五监。今即江表一隅之地。与昔不同,特加矜悯,止令量输银一千万两以充犒军之用。方信孺言语反复不足取信,如李大性、朱致知、李璧、吴琯辈似乎忠实,可遣诣军前禀议。据方信孺诡诈之罪,过于胡昉,然自古兵交,使人容在其间,姑放令回报。”伏遇主上圣德宽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不钦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傥犹有所稽违,则和好之事,勿复冀也。夫宋国之安危存亡,将系于此,更期审虑,无贻后悔!

  泰和七年九月,薨于汴。其后宋人竟请以叔为伯,增岁币,备犒军银,函奸臣韩侂胄、苏师旦首以献而乞盟焉。讣闻,上震悼,辍朝,命其子宿直将军天下奴奔赴丧所,仍命葬毕持绘像至都,将亲临奠。以南京副留守张岩叟为敕祭兼发引使,莒州刺史女奚列孛葛速为敕葬使,仍摘军前武士及旗鼓笛角各五十人,外随行亲属官员亲军送至葬所,赙赠甚厚。谥曰通敏。

  赞曰:金自宗弼渡江而还,既而画淮为界。厥后海陵咈众举兵,国用虚耗,上下离心,内难先作。故世宗之初,章宗之末,有事于南,皆非得已,而详问之使每先发焉。侂胄狂谋误国,动非其时,取败宜也。揆、宗浩虽师出辄捷,而行成之使,不拒其来。仪币书辞,抑扬增损之际,有可藉口,即许其平矣。函首之事,宋人亦欲因是以自除其祸耳。虽然,揆、宗浩常胜之家,史乂搭骁勇之将,三人相继而死,和议亦成,天意盖已休息南北之人欤?

《金史·卷三十一》翻译及注释

  皇亲内族宗浩,字师孟,本名是老,是昭祖的四世孙,太保兼都元帅汉国公昂的儿子。贞元中,是海陵时的庶人入殿做了一名供差遣的“小底”。世宗在辽阳即位,昂派遣宗浩乘车马疾行去拜贺。世宗见了宗浩很高兴,命令他充实符宝恭敬地侍候。大定二年(1162)冬天,宗浩的父亲昂以都元帅的身份在山东设置营帐,宗浩拜领万户这一军职随行,并授予他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判官。遇到父亲丧事,服丧未满,应召任职,承袭因闵斡鲁浑猛安,受授河南府判官。因为母亲丧事而解除了职务,为母亲守丧期满除去丧服,受授同知陕州防御使事。考察他廉洁、才能都是第一等的,晋官一级,迁升同知彰化军节度使事,累迁同签枢密院事,改任曷苏馆节度使。

  世宗对宰相大臣说:“宗浩有才干,能够赶上他的没有几个人。”二十三年(1183),任命宗浩为大理卿,过了一年授山东路统军使,兼理益都府事。宗浩在阶下辞行,世宗告诉他说:“卿年纪还轻,因为卿是近亲,又有治政成绩,所以把这个职位授给卿,卿要体会朕的深意。”又赐给宗浩金带差遣他上路。二十六年(1186),宗浩被派往宋国作为赐宋主赵慎生日使。归来后,被授为刑部尚书,很快又拜为参知政事。

  章宗即位,宗浩出任北京留守,三转同判大睦亲府事。北方有敌情警报,章宗命令宗浩佩金虎符驻在泰州见机行事。朝廷派出上京等路军队万人来戍守。宗浩以粮食未有储备,况且敌军并不敢行动为理由,把军队分散在隆、肇之间就餐。这年冬天,果然没有打仗的危机。

  北部有个广吉刺尤其桀骜不驯,屡次威胁诸部落进入边塞。宗浩请求乘着他们暮春马弱的时候攻击他们。当时阻礩也叛变,皇室内族一个叫襄的行省事于北京,皇帝诏令他进宫讨论这件事。襄以所谓“如果攻破广吉刺,那么阻礩没有了东顾之忧”为理由,主张“不如留下广吉刺,用来牵扯阻礩的力量”。宗浩秉奏道“:国家以堂皇的气概,不能扫灭一个小部落,还留恋凭借那个广吉刺来捍卫吗?臣请求先攻破广吉刺,然后调兵向北去消灭阻礩。”奏章再呈上,皇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并诏令宗浩说:“即将去征伐北部,本来是卿的诚意,更应该谨慎留意,不要最后后悔。”宗浩探得合底忻与婆速火相勾结,广吉刺的兵势必然分散,他们既然惧怕我去征讨,而又有掣肘的仇敌,那么按道理他们一定请求投降,可以去呼唤他们这样做。因此宗浩派遣主簿撒带领二百兵士当先锋,告诫他说:“如果广吉刺投降,可以就地征用他的兵来争取合底忻部,继续侦察他的余部在什么地方,速派人来报告,大军便可进发,和你共同击破他们是一定可以成功的。”这个叫合底忻的部落,与山只昆都是北方特殊的部落,依仗强盛而保持中立,不隶属哪个国家,在阻礩、广吉刺之间往来,连年骚扰边疆,都是这两个部落干的。主簿撒入敌方境内,广吉刺果然投降,于是征用他的兵马一万四千骑,然后派人骑马飞驰向宗浩报告,并待命。

  宗浩率军向北挺进,命令专人给军队准备三十天的粮食,通报撒在移米河会师,共同攻击敌人。但是所派的人误入婆速火部,于是东军没按规定日期会师。宗浩的先头部队到忒里葛山,遇到山只昆所统领的石鲁、浑滩两部,把他们击败逃走了,斩下敌人首级一千二百,擒获俘虏,缴获战车、牲畜很多。进军到呼歇水,敌人锐气大减,于是合底忻部落长白古带、山只昆部落长胡必刺以及婆速火所派遣的合伙者都乞请投降。宗浩接受皇上诏令,告诉让释放他们。胡必刺说,所属部落迪列土近日在移米河活动,不肯一起投降,请求去讨伐他。于是转移部队靠近移米,和迪列土的军队遭遇,斩了迪列土军的首级三百,敌军落水淹死的十四、五人,缴获牛羊一万二千头,以及数目相称的车、帐。合底忻等人唯恐大军到来,向西渡过移米河,丢弃辎重逃跑了。撒和广吉刺部落长忒里虎追赶上了他们,在纞里不水纵向攻击把他们杀得大败,婆速火九部斩敌首,赶敌入水溺死的有四千五百多人,缴获骆驼、马匹、牛、羊无计其数。军队凯旋,婆速火乞请归属我朝,并请求在当地设置官吏。皇上诏令表彰宗浩,将他升迁光禄大夫,把所缴获的六千匹马放在牧区饲养。第二年,在东北部排宴,不久拜宗浩为枢密使,并封为荣国公。

  当初,朝廷在泰州设置东北路招讨司,距离边境三百里,每逢有敌军入侵,很快出兵追踪袭击,敌人已逃遁离去。到现在,宗浩奏请将招讨司迁徙到金山,用来占据要害之地,并设副招讨二人,分别驻扎在招讨司左右两方,于是敌人不敢进犯。

  适逢中都、山东、河北屯驻军人而田地不能供养,官田多数被百姓所冒占,圣上命令宗浩去查处此事,宗浩到各道把军人户籍分别括进去,这样屯驻军队大概总共得到田地三十余万顷。宗浩返回,因为有妓女相随被问罪,由于被宪司纠查,派出任知真定府事。后来迁任西京留守,又任枢密使,进拜尚书右丞相,超授崇进。当时惩治北部边境的不安宁,讨论建筑壕垒用来戍守,朝廷大臣的意见多数不一致。平章政事张万公极力主张不可以这样做,宗浩坚持认为这样做很方便,于是圣上命令宗浩去行使这件事,监督这项工程。大功告成,皇上赐诏表彰他,赏品很丰厚。

  撒里部长礫括里进入边塞,宗浩带兵追踪,和仆散揆的军队联合攻击,敌人逃遁离去了。皇帝诏令宗浩回朝,表彰他,逾越等级提升他仪同三司,赐玉束带一条、金器一百两、重币二十端,进拜左丞相。

  宋人制造事端,破坏联盟,金国军队南下讨伐,不巧平章政事揆正在生病,于是皇上命令宗浩兼任都元帅去总督南下进讨的事。宗浩乘马车到达汴京,摆开兵势,亲自赴襄阳视察前线军队之后归来。宋人极为恐惧,这才命令枢密院事张岩带书信来乞求和解。宗浩以他们的书信中语意不顺而拒绝了,宋人仍然来告诉要向金国称臣、割地、绑送元谋奸臣等条件。张岩又派遣方信孺带着他的君主赵扩的誓言前来,并且说赵扩同时派出三位使者,将要贺天寿节以及道谢,仍报其祖母谢氏逝世,向都元帅宗浩致书说:

  “方信孺回去,远贻报翰及所承钧旨,仰见以生灵休息为重,曲示包容矜轸之意。闻命踊跃,私窃自喜,即具奏闻,备述大金皇帝天覆地载之仁,与都元帅海涵春育之德。旋奉上旨,亟遣信使通谢宸庭,仍先令信孺再诣行省,以请定议。区区之愚,实恃高明,必蒙洞照,重布本末,幸垂听焉。

  “交兵的开端,虽然是本朝失于轻信,然而痛恨罪恶奸臣的蒙蔽欺骗,也不是觉悟的不早。自从去年五月,放逐了邓友龙,六月又诛杀苏师旦等,那个时候贵大国尚不曾出一次兵,本朝就捐出已经得到的泗州,屯驻在境外的军队命令他们全部向南撤出戍守,我朝悔改的决心,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只是名分的说法,现在和过去的情况不一样,本朝皇帝本来没有好用兵的意思,况且关系极其重大,做臣子的又怎么敢说发兵?

  “长江以北之地,依仗它是屏障可以遮蔽,倘若来传谕,拿什么来卫国?大朝还是应当理解体察。至于首先肇事的邓友龙等人犯了误国之罪,本来没有地方可逃,如果让我们捆绑了他们送过去,因为本朝是臣下不得自行处罚。所有年内应交钱币,前封书信里已表示增加大定年间所减下来的数目,这些对于上国来说当初何足以为轻重,特此借手来表示谢过的诚意。倘若上国谅解这种至诚的情意,贡物的多少,一定不会计较。况且兴兵打仗以来,连年遭受损失,赋税收入屡次减少,如果再从百姓那里加收,难道让百姓永陷无穷的贫困?私下认为大朝也一定有所不忍啊。在通谢礼品钱币之外,另致微诚,差不多拿这些去换那些不足。

  “那些归顺投降的人,都像麻雀和老鼠一样苟且偷生,一时逃窜藏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然没有任用他们,难以去来为意。在隆兴时候(1163),固然有大朝名族贵将到南方来的,等到和议签定,也曾经约定各不索取,况兹琐琐,诚何足云。倘若大朝一定要追求,尚容拘刷。至于像泗州等地方驱逐掠劫人,全部应当护送回去让他们安居乐业。

  “缔结新的友好条约的人不要再记住旧的怨恨,大功告成的人不要再计较小的利益。希望大力赐予畅开陈述的机会,放弃以前的罪过,宽恕那些小事,玉帛交驰,欢好如初,海内宁谧,长久没有兴兵打仗之事。功烈昭宣,德泽洋溢,鼎彝所纪,方册所载,垂之万世,岂有既乎。重要的事只有大金皇帝寿诞之节日即将来临,应当重礼祝贺,又兼因为本国多事,又说合在一起派人来祝贺,连续从津地出发,已经全部运在途中,企望按时取接。伏冀鉴其至再至三有加无已之诚,亟践请盟之诺,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无极。誓书副本虑往复迁延,就以录呈。”

  起初,信孺到来,自以为和议就会成功,则自称通谢使所参议官。大定中期(1174),宋人请求议和,派王扌卞为通问使所参议官,信孺援引这件事作为例子。宗浩恼怒他的轻浮狂妄,把他囚禁起来并传报到朝廷。朝廷也认为他的行为不能孚两国之情,打算留下他,派使者去问宗浩的意见。宗浩说“:现在信孺的任务既然没有完成,自知回去一定是要获罪,我们拘留他反而会使他们日后以此为借口。不如苟且释放让他回去,他自己无言去告诉他的国人,那么赵扩、..胄一定选择谨慎厚重的人再来。”于是让信孺回去了。宗浩并且写信回复张岩说:

  “方信孺庄重地拿着信函前来,详细品味其中的言辞,在请求议和的意思方面虽然像是委婉谦逊,但是对所计划的事并没全部服从,只说是应当归还泗洲等掠夺的地方而已。至于责贡币,则企图在旧数上增加一些;追叛逃,则企图按横恩的例子去做,而称臣、割地、缚送奸臣三件事,则是一并掩饰虚说,不肯像约定的那样。难道以为朝廷过分要求有可以不服从的,而要衡量一下自己的德望、力量而背离都城借一方之地,与我军争一日之胜负吗?既不能比我朝强,又不甘比我朝弱,不深思熟虑来计划将来的利害关系,白白拿无情的话,表现在信函中而频繁邮传,为什么呢?

  “兵器是凶器,对于美好的人来说它不吉祥,然而圣人往往不得已而用它,所以三皇、五帝也在所难免。难道不以生灵为念,犯顺负义有不可饶恕的罪行。往日你们国家违犯盟约,侵犯我国疆场,我军帅府奉命征讨,虽然没来得及出兵,暂且拿各处戍守部队根据情况捍卫和抵御,所指之处全部摧破入侵敌军,没有能阻挡的,抓获斩首的不可胜计,剩余的众兵士受到震撼和威慑纷纷溃散逃命。所以你们所侵犯的疆土旋即就被扫平,影响到泗州也不劳动兵而收复。今天却自称损失的已经又得到,缩减军队撤出戍卫,作为悔过的表现,难道这是诚实之言吗?据陕西宣抚司申报,今年夏季宋人侵犯我边境达十余次,并且被我军击退,杀头的、俘获的要以亿计。那么你们以悔过罪责歉疚为名,在往来传书请求讲和的过程中,仍然暗中派遣贼徒突袭我军防线,企图乘我方不备,以侥幸捞点毫末,然而这样你们来请和的所作所为,道理在哪里?

  “你们信函中所谓名分的说法,现在和过去不同,并且和大定年间的做法根本不同。本朝对于宋国,恩深德厚,不可能全部陈述,从皇统年间的谢章中可以看出大概情况。至于世宗皇帝俯就,三十年间你们沐浴的恩泽,怎么能够忘记。江表旧臣于我,大定之初(1161),发现已在正隆年间失去关系,致南服不定,所以特意施予大的恩惠,改换为侄国,以便镇抚他。现在以小犯大,错误在于你们,既然断绝了大定年间确定的友好关系,那么要恢复旧的关系以臣相称,从道理上讲还是合适的。如果是非臣子所敢讲的话,在皇统时期为什么敢说而现在独独不敢,这又是有诚意吗?又说长江以外之地将作为屏蔽,割这片地则没有可以作为国家的立足之地了。门户的巩固,要看是否守信义,如果不守信义,虽然是长江天险,也不能仗恃,区区两淮之地,又怎么足以作为屏蔽而护国呢?从前江左六朝的时候,淮南曾经屡次属于中国。到后周显德年间,南唐李景献出庐、舒、蕲、黄,划江为界,这样做也都能各自成为一国。既然有这些典故史实,那么,割地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自从我军出师边疆,所攻克的州郡县镇已经归我朝所有,尚未攻克的地方就应当割献给我们。现在方信孺送到的誓书说疆界依照大国皇统年间即你们的隆兴年间已经划定的为准,如果是这样,那么既不说割你们的地,反而又想得到已经归我国所有的地,真是岂有此理!又来信说通谢礼金之外,另外准备一百万贯钱,折合金、银各三万两,专门拿来应付再增币的责任,又说年金添五万两匹,他的话没有准头。况且是否和议没定,则前面说的都写成条约,拟为誓书,又三番派人通报直谢,自专到这种地步,难道符合协议的礼仪体统吗?这是方信孺以求成作为己任,猜度臆断上国,说如此行径,事情一定可以办成,这是轻侮亵渎、欺骗、谎言,理不可容。

  “寻具奏闻,钦奉圣训:‘昔宣、靖之际,弃信背盟,我师问罪,曾经割三镇以乞和。今既无故兴兵,蔑弃信誓,虽然献出全部江、淮之地,还是不足以赎出自身之罪。况你国曾经自己说过,叔父侄子与君臣父子相差不远,如能依应称臣,即同意在江、淮之间取中为界。如果打算世代当子国,就应当全部割献淮南,直接以大江为界。陕西边疆地面我大军已占领据守。元谋奸臣一定要派人绑缚送来,根据你们想自己惩罚他们的恳求,可以命令人把他们的头颅包裹献来。另外年金虽然添加五万两匹,只是恢复皇统年间所定旧额而已,怎么说是增加了?可以命令再添五万两匹,用来表示悔过请罪的诚意。你们向汴阳请求议和时曾进献犒赏军队的东西,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表缎裹绢各一百万匹,牛、马、骡一万匹,骆驼一千匹,书五监。现在就是江表一隅之地,和从前不一样,特加矜悯,只限量交银一千万两作为犒赏军队之用。方信孺言语反覆无常不足听取,像李大性、朱致知、李璧、吴王官之辈似乎忠实,可差遣他们在军前禀议。根据方信孺的诡诈之罪,超过了胡窻,然而自古两国交兵,容许使臣在中间传话,姑且放了他回去禀报。’

  “伏遇主上圣德宽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不钦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倘若还是有所拖延或违背,那么和好之事,不再有什么希望。宋朝的安危存亡,将系于此,更希望审慎考虑,不要留下遗憾!”

  泰和七年(1207)九月,宗浩在汴京逝世。之后宋人竟然请求将原来向金称呼的“叔”改称“伯”,增加年贡金,备下犒劳军队的钱物,封献奸臣韩..胄、苏师旦的首级请求联盟。宗浩逝世的讣告传来,圣上震惊,深痛哀悼,退朝,命令自己的儿子宿直将军天下奴奔赴丧所,并且命令安葬完毕后把宗浩画像带回都城,自己将亲临祭奠。南京副留守张岩作为敕祭兼发引使,莒州刺史女奚列孛葛速当敕葬使,并且挑选军前武士和司旗鼓笛角各五十人,外加随行、亲属、官员、亲军等护送宗浩灵柩到下葬的地点,皇上赠予办丧事的财物很厚重。宗浩的谥号是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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