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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夜读 | 一别乡关音信杳

 小酌千年 2020-07-21

能够写得出《西游记》的人,一定是饱读诗书、才华出众者。就如写《金瓶梅》的兰陵笑笑生,当世也只有少数人能够完成,固然现在没有定论,但一定不会超出很小的范围。

迫于时局,隐晦为文,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就如明代的施耐庵,其实也写过一些诗词,且文采风流,高出一筹。

蝶恋花·一别家山音信杳

明 施耐庵

一别家山音信杳,

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

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得腰儿小。

薄幸郎君何日到,

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

好梦欲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这样一首闺阁之词,能够描摹如画,刻画得细致入微,足见施耐庵过人的观察力和敏锐的洞察力。

现实总是残酷的,才华过人的施耐庵同样屡试不第。二十载奔波,七赴乡试,皆一无所获。当时的朝政,已经极为昏暗了。嘉靖皇帝已多年不上朝,醉心于后宫炼丹祈福,求仙问道。朝廷大权旁落,陷于党争之中。严嵩等奸臣当道,权倾天下。官场欺伪之气日繁,奸诈之风渐盛。

吴承恩追求篇篇皆风雨、字字有所指,当然看不惯这样的时局。

二郎搜山图歌

坐观宋室用五鬼,不见虞廷诛四凶。

野夫有怀多感激,抚事临风三叹息。

胸中磨损斩邪刀,欲起平之恨无力…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种愤懑之情,又岂是外人所能理解的。二郎神在他的笔下,也是光辉的形象,重情重义,后来孙悟空还求他帮着降服九头怪,他们幕天席地的那场聚会,也让人心向往之。

心中的愤懑无人理解,也无人可倾诉,他便游历各地,搜遍奇闻,欲写一部志怪小说,以鬼神之态记人间变异,以作借鉴,寓意其中,劝诫后人。西游记可能就在他的游历中,慢慢有了轮廓和雏形,尤其是许多民间传说,给了他无尽的素材,也成了鸿篇巨构的章节。

西游记中提到的牛魔王,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人物。他最终皈依了佛门,一家人都入了佛门修行,且都成了正果,也算殊为难得。牛魔王的原型,是一头大白牛。

在佛家经典《法华经》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群孩子在一所大房子里玩耍,房子着火了也不知道。他们家人就喊孩子赶紧出来,可是小孩子沉浸在游戏中,根本不听。家里的长者就拉出来三辆车,羊车、鹿车、牛车,才把小孩子们都吸引出来。然后长者又找来了一辆大白牛拉的车,那牛健步如飞,把一群人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有人分析说,这所着火的房子,代表着充满诱惑的现实世界,小孩子们就是我们芸芸众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三辆车分别代表小乘、大乘、金刚乘三种佛法,最后出现的大白牛,就代表着佛法最后归于一乘。一幅著名的《牧牛图》,表达的就是一头黑牛从“未牧”到“初套”再到“无碍”和“任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黑牛逐渐成为白牛。

修行的过程,总是艰难的,但唯其艰难,才有价值。

念奴娇·天南地北

明 施耐庵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

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千金值。

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

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

六六雁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

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

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读到开头这句: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就为之深深的同情,狂客从来少为世人所容,其实他们的内心,一样是火热的,只是不为当世所用,只能佯狂如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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