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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弘益茶道美学 2020-07-22


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

秋意渐浓,这几日温度骤然降了许多。立在窗前,极目远眺,群山青翠渐失,略略带了一丝苍黄。

远远望去,公园里的各种树叶自顾自的黄着、红着,混在一起,那颜色,看着香香甜甜的,突然让我想起了幼时清晨饭屋里柴灶上蒸熟的南瓜。

爱极了秋天,就与这南瓜有关。


我爱吃南瓜,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可口的吃食少,而是打心底里喜欢,不似地瓜那么面,大口吞咽容易噎着,比老豆角吃起来易饱,又比玉米饼吃起来松软、香甜。尤其是柴灶上蒸出来的,不似稀饭里的软的没有性格。甜糯富汁的瓜瓤,煊软沙面的瓜肉,紧实嚼劲的瓜皮,一口下去,饱满香甜瞬间盈满唇齿。寒舍难得黄金饭,滑欲流匙香满院。


黑黢黢的饭屋里,西墙跟前有口大柴灶,灶口冲着门口,左边是一个风箱,右边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柴草和棒子秸,灶上是一口十二印的铁锅,上面盖着用高粱秸皮编就的锅盖。我和弟弟蹲在灶前,一个拉风箱,一个往灶里添柴。

锅底,是南瓜小米稀饭,上面秫秸盖帘上馏着切好的南瓜块、地瓜、老豆角,锅沿烀上玉米饼。随着风箱“呼嗒,呼嗒”声,火一起一伏的舔着锅底,锅里也升腾起了热气,饭食的香味便弥漫开来。


香味渐浓,我和弟弟便用力快速的拉动风箱,不停的往灶里添柴,好能让饭快些熟。结果适得其反,火被大量的柴草压在下面,无论怎么拉风箱,只有浓浓的烟冒出,我和弟弟被呛得涕泪具下,先后跑到天井里。母亲便坐在灶前的小凳上,边念叨着,“烧锅是猴相,两眼锅底望。灰往两边分,柴往中间放。一手拿火棍,一手拉风箱。”边把柴草拨向两边,亮出炉底,火又带劲的升腾起来。随着烟的消散,我和弟弟又坐在了灶前。母亲手指轻轻的点戳着我们的额头,笑吟吟地说:“烧火急不得,不能贪多,和做人一样,火心要虚,人心要实。


金黄香甜的南瓜,足可填饱瘪瘪的肚子,带足了烟火气息。而冬夜炉上焙酥的南瓜子,伴一壶浓浓的茶,却略带几分雅致恬适。

冬夜,北风裹挟着寒冷,掠过树梢,发出尖利的声音。此时,堂屋煤炉里炉火正红,素日里做饭扣出的南瓜子在炉面上,焙的两面焦黄,散发出阵阵香味。炉上水壶开的正欢,壶盖不停的被蒸汽拱的“啪嗒啪嗒”的响,昏黄的灯光被水汽朦胧的愈加温馨。

那只鼓肚子的被烟火沁润的略显陈旧的茶壶,和被岁月浸上一层温暖的茶色的茶碗,在灯下都闪烁着温和的光泽,像极了父母眼里闪烁的光。母亲坐在灯下,缝补着衣服,父亲斟上两杯茶,静静的递给母亲一杯,母亲便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衣服,细细的喝着。


父亲边给我们剥南瓜子,边喝茶,偶尔放一颗在自己嘴里,满是惬意。红褐色的茶汤,似乎浸润了他们的脸膛,满满的都是美好。屋外,风渐渐小了,似乎有雪落的声音,我和弟弟也在这温暖和美好里沉沉睡去。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窗外,秋意渐浓,想必远在深山里的家乡已经有些许寒冷了吧。清晨夜晚,父母亲许是已经披上棉衣了吧?

作者:赵玉明 | 弘益茶道美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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