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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文苑】背着月亮赶日头 (中篇小说连载)//王二林

 后稷文苑 2020-07-22

稷山文苑

月月她们不打算回内陆生活了,她和韩雨已经在库尔勒买了房子;女儿还是那么忙,每天在白虹一般飞越的动车上,北京西——乌鲁木齐来回穿梭……

天边,太阳已经西斜,零星的归鸟,在蓝天下掠过,一抹晚霞正从浅红变成金黄。十几棵高耸入云的天山杨,在不远处迎风摇曳。沙漠里,月月站在蓝天下朝很远很远的故乡的方向遥望。身边的白狼被太阳剪出一个美丽的影子……

                               ——作者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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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文苑】湖边的红绣鞋 (中篇小说连载)//王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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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文苑】背着月亮赶日头 (中篇小说连载)//王二林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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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王二林,男,汉族,1969年生,山西省稷山县人,著有中、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大案纪实,侦破连载等900余万字作品,现在万荣县公安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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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月亮赶日头(二)

稷山   王二林 

月月有时候想,自己当初要是坚定一点,也许就不会有她和冬子的婚姻。可是当时就那么含糊了一下,爸是个要脸面的人,他说已经答应人家的事怎么能反悔。可他似乎没掂量过究竟是他的脸面重要,还是女儿的一辈子幸福重要。一个唢呐鼓乐吹吹打打的下午,月月把自己嫁给了那个叫冬子的丈夫还有那个对她没一点亲情的婆家。人的命运有时候就这么轻易的被改变了。

这家人给她的除了伤痕就是寒心。

月月有过一次美好的爱情小曲,尽管很短暂。那还是在上初中时,她们班有天来了个从山东菏泽转学过来叫韩雨的男同学,他就住在离月月家不远的舅舅家。据说他妈妈车祸没了,父亲另娶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爱见韩雨,韩雨后来就被舅舅领回来了。月月家和韩雨舅舅家中间隔了不到一百米,两个人自觉不自觉地就经常一块上下学了。这韩雨学习好,又是满口普通话,声音好听极了,班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外来的男生,这使得本地男生非常恼火,他们合起伙来存心要孤立这个刚来的男生,齐刷刷地没有一个和韩雨来往,对他冷嘲热讽甚至背地里使坏欺负他。月月有点看不惯,好几次当面和欺负韩雨的男同学打架。因为月月上边有两个哥哥,他们也不敢怎么月月,但私下里却把月月和韩雨编排到一起,弄出很多绯闻。月月可不在乎这个,没有的事让他们说去吧,她像个野小子一样地保护着韩雨,放学时经常在校门口等着韩雨一起走。韩雨嘴里不说什么,但对月月充满了感激,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竞相互有了好感。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韩雨突然约月月出来,两个人来到了村子外的池塘边,月月有点好奇有点好笑又有点心跳,这个软绵小子要干什么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冷不丁韩雨转过身抱着月月,在月月脸上使劲地亲了一口

“哎呀——你作死呀!”

月月没一点提防,也许是条件反射,她随手就在韩雨的脸上来了一巴掌。韩雨愣了一下,突然就不管不顾,使劲地抱住了月月,任凭月月怎么挣扎也不撒手。

“我喜欢你了,以后你嫁给我好吧……”

“你说什么鬼话呀!”月月惊呆了,她想不到平日软绵绵的韩雨,竟然会对自己有如此举动,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平日里替他抱不平,那是她的个性,她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层,即使同学们再三起哄,把她两个编排在一起。不过此时静下心想一下,她还是有点说不清地喜欢这个外地男孩,他的身上有一种城里人的气质。她突然觉得脸热心跳,又有点心疼韩雨,不由抬手抚摸了一下刚才被她打过的地方

“还疼吗?……”

四周静寂,树不摇,风不动,连天上的月亮也凝滞住了,韩雨把月月抱得更紧了。月月突然就不再挣扎了很顺从地任韩雨抱着……在她的脸上乱吻着。她的思想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从此以后,学校里学习的间隙间,多了两双缠绵的目光,有人再议论他们的时候,月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心里把韩雨当作了未来的老公。

但是命运之神很快在这时候开始作弄人了。有一天韩雨突然被他的亲生父亲接走了,月月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从此两个人就完全没了消息。月月好一段时间适应不过来,好多次梦中出现韩雨被人欺负的情景,她怪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好好珍惜和韩雨在一起的时光呢,他们就只约会了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天爷就把他们分开了。她拐弯抹角问过韩雨的舅舅,回答说韩雨被他父亲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因为韩雨的继母把他家里的财产都骗光跑了。

总之月月觉得这辈子是注定见不到韩雨了。

月月的爸爸和冬子的爸爸是战友,一次喝酒的时候,冬子的爸爸知道老战友还有个闺女,就开玩笑试探说,把你家闺女嫁给我儿子好吧,咱们以后既是战友也是亲家,算是亲上加亲。月月爸以为是酒桌上的一句玩笑话,就满口答应了。谁知第二天冬子爸就托媒人上门来了,月月爸一时没了主意,人前一句话,佛前一炷香,说出来的话不能不算数呀!后来一看照片,那孩子长的还可以,又在一家储蓄所上班,有个固定工作,就没同女儿商量应允了下来。那段时间月月初中刚毕业,也没有考上县城的重点中学,索性就不再上学了,加上心里也已淡忘了韩雨,她觉得怎么都行,就没有过多反对。直到后来嫁过去才知道这过日子可不是玩的,两个人之间要是合不来是很难幸福的。还有那一家人的品性,整个一个冷酷无情。公公虽说也有个工作,不过是个糖尿病,什么也干不成,家里养着一条大狼狗,没事的时候就领着狗四处闲逛。婆婆爱摆谱,按说年龄也不大还不到五十岁,每次吃饭都要月月给她端碗盛饭,稍有怠慢,就拉着一副脸子几天都不理人。丈夫冬子随了他妈的性格,做事独断专行,下班到家就是甩手掌柜的,等着月月给他倒洗脸水,要不就连饭桌也不上了,一连几天都不吭声,整个一家子都是爷爷奶奶,月月刚进他们家的门,摸不清他们的习惯,觉得自己比丫鬟还丫鬟,没少受一家子的白眼。她觉得自己就在地狱里生活,差不多要抑郁了。有一次饭桌上,婆婆用筷子敲着菜盘子数落她切得菜太粗糙,说她这是喂牲口吗?没家教……她真想什么也不顾了,掀翻桌子然后离开这个冰冷无爱的家庭,但还是忍住了。

后来的一切让她对这一家子人完全死心了,她真有了离婚的念头!

背着月亮赶日头(三)

稷山   王二林 

“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好吗?我的脸已经让你丢尽了,现在的我已经形同走肉,要不是丢不下我爸我妈,还有一双儿女,我就把命给你们……”

月月不知道多少次求冬子和自己离婚,可冬子听他妈的话,就是不离,拖也要拖死她,婆婆甚至编造了一些月月在外边偷汉子的故事,逢人就说。邻居听起来都觉得好笑,你说的是谁的故事呀,明月月可不是这样的,既然容不了媳妇就放了人家呀,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但是不管月月怎么央求,那家人就是拖着不和她办离婚手续,月月不想诉诸法律,她不想两个孩子受伤害,想和平分手,可越这样他们越变本加厉,月月躲到娘家,婆婆追到娘家闹,月月去外地打工,婆婆追到外地,见人就败坏月月如何如何不好,有的说着没的也编着说,月月被她缠地精疲力竭……因为她还要挣钱,还要养活一双儿女。冬子后来因为喝酒闹事和别人打架,被单位辞退了,没了工作整天在家生事,她不想和他们耗着,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家。实在没办法了她就千方百计地躲避他们。

也是机缘来了。这一年,月月爸有个朋友要到新疆搞苗木嫁接,他知道月月以前学过这个技术,而且还领队出去过,就有意让月月带几个人跟他去新疆嫁接挣钱。这正好遂了月月的心愿,但她有点舍不得孩子,那时女儿已上初中,儿子比女儿小一年级,也上小学五年级了,正是花钱的时候。门口有人说,你把孩子给他们家扔下,不信他们一家都是属狼的,但月月不放心,她知道那家人太不靠谱了,冬子根本就不用说了,整个就变成了一个混混,每日在外边混吃混喝,有时候几天几夜都不回家。他不是男人,月月还要尽到当妈的责任,她决意要出去,可是妈不同意,那么远她不放心女儿。可月月爸不这么看,他支持月月出去

“她男人不争气,她再不干,俩孩子咋活?”

月月想起冬子和婆婆那些人,最终一咬牙,对妈说:让我去吧,有什么了不起,去了离那些人远点,心静!当时她手腕上长了个瘤子,做手术化脓了还没愈合,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就跟爸的朋友刘叔还有门口几个姐妹一起去了新疆。因为当初学嫁接时她自创了一套快捷的方法,干活很利落,每天能嫁接两千六七!尽管手上后来留了大伤疤。第二年,刘叔因为有事走不开,就让她带队一个人去那边揽活接活,月月的心一下子大了许多,用她的话说是心野了。

她在心里对婆家和冬子说,你们不是不离婚吗,不是不管孩子花钱吗,这些钱我挣我出。月月在外边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活,每月按时将两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打给大哥,由大哥交给学校。

后来她就很信奉那句话:女人要自立,经济必须独立。有钱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话虽这么说,但在外边打拼岂是那么容易,特别是一个女人,在那茫茫的大新疆打拼要有多大勇气和毅力。天亮起床出屋,天黑收工回屋,饿了啃口馕,渴了没水喝。干完一天的活,每晚躺到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还要忍耐远离家乡和儿女的寂寞孤独。手机那时候成了她最亲密的伙伴,她用它看新闻,和朋友们聊天、逗乐,多少可以打发些无聊的时光!但在她干活的地方,移动没信号,有时候连着几天联通也没有信号了,想和家里说说话,想听听儿子女儿的声音,想看看朋友圈有什么动态都看不成。还有那猴子脸的鬼天气,一会阴,一会阳,一会狂风大作,一会乌云密布,一会打雷闪电,一会阴雨绵绵,一会又艳阳满天,让人琢磨不透!

 月月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叶孤独的小船飘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不知要飘到哪里去。有一次为了揽活,她一个人跑了趟东北。路上为了赶时间,整整四天,硬是从东北走了一个来回,卧铺票买不到,连硬座票都没的买,只好买站票,实在坚持不下的时候,她就进餐厅,吃了晚餐吃夜宵,为的是能有个歇息的地方。坐了两天的火车,想着能躺在家乡的炕上睡觉,该是多么舒服呀!快要下车了,她的脚却肿得穿不上鞋.疼,疼,疼得要命,她真恨不得把两只脚换掉,但是放眼望去,茫茫人海,那里是她的依靠?她的眼泪都疼出来了,硬是一瘸一拐地走下车。

月月都怀疑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有那每次回老家临出门前,看着老妈恋恋不舍难过的样子,一双儿女委屈难过可怜的面孔,她的心如刀扎,好纠结,好无奈,可是为了生活,为了孩子,她必须硬着头皮,狠下心出门。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揪心难过。隔几个月老爸打来电话问候时,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就流下来,但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给老爸说

“爸,我在外边挺好的,我在这里很开心……”

婆家那边依然还是那么无情冷漠。他们不仅没问过一次她在外边生活的好不好,相反变着法糟蹋她。今儿个说你女儿生病了,明儿说你儿子在学校和人打架了……你把孩子放在学校出去找野男人快活去了……特别是冬子,还好意思伸手从她要钱,说给孩子的生活费不够花,他没钱管孩子。月月气得在电话里当即就骂开了

“人渣,你简直就是人渣,难道你就没有责任管儿子吗?你配做一个父亲吗?你没能力就离婚呀,离了婚儿子的抚养费都不要你出……既然我能生了他,也就能养的了他,你们一家还有人味嘛……”可是骂过之后她又不放心孩子,把电话打回娘家。大哥说孩子好好的,他刚从学校回来,两个孩子都很听话,老师还夸孩子懂事呢!

日子就这样过了四年。月月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她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寂寞,每天默默的上工,默默的下工,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睡觉,默默的流泪!

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看着没希望了,这一年春节月月回到家,冬子终于答应和她离婚了,前提是不负担儿女以后的生活费。月月没考虑就签字了,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做的最潇洒最开心最正确的一件事。

那天,她美美的哭了一场,长长的出了口气。经过了一路艰辛,一路屈辱,她终于解脱了,变回单身了!

那天是二零一一年一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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