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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一）
隔壁老王（二）
（点击上面链接，了解前面内容） 漫长的冬季过去之后，春季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夏天。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天晴后暂时不能干活。中午的时候，老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几乎成了灰色，两片衣领一个向内卷，一个向外翻。中间的一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早掉了，肚皮从张开的衣缝里露了出来，肚皮上的一溜黑毛特别显眼。裤子还行，也就是膝盖和屁股上磨得有点儿发白。衬衫的下摆往裤子里一塞；一条裂了口、变了形的皮裤带往腰里一系；二狗送给他的旧手机往腰包里一放；和灰时穿的雨鞋在水池子里涮了几下，跺跺脚往地上一的站，老王精神十足。宽敞的城市街道，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们在大街上来来往往。女人们的烫发一卷一卷、一环一环的，就像羊群里的绵羊毛一样。年轻姑娘、小媳妇上身穿的要么是短的露出了肚脐眼，要么是长的遮住了屁股蛋。下边的穿着要么是长长的牛仔裤破了几个洞，要么是紧紧的小裤衩短到了大腿根，裤边还发了毛。看到这些，老王想起了三年前，木墩老婆穿了个遮到膝盖处的直筒裙，他还嫌露出了小腿，为此生了几天的气。刚进城时，看到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他认为城里的男人都有病。今天看到大街上的女人，他觉得城里的女人爱穿烂的，敢穿露的，也是一种病，怕热。老王没有目的的走着、看着、想着，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家医院的大门口。陕西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自周至唐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在这里建都，时间长达1180年，是我国历史上建都时间最长的省份。悠久的历史，给陕西地上地下留下了极为丰富的历史文物。过去常听人说，陕西老百姓家里茅坑上的砖头，喂猪的石槽有些都是文物，特别是有字的很值钱。谁到没想到，这陕西的文物和山西的老王之间，竟然发生了一段离奇的故事……医院是个花钱的地方，到医院的人当然都是带钱的人。一个打扮很普通，留着毛寸头，看着很发愁的年轻人手提一个黑色的皮包，在人行道上晃来晃去。看到穿戴好的，像是有钱的人，他就上前拽拽衣角或蹭蹭肩膀，然后打开提包，偷偷摸摸地一边让你看，一边嘴里小声说着什么。前面他选中的人看后摆摆手走了，后面新的目标又被他拉住了……老王看了觉得好奇，就凑到跟前想看个明白。毛寸看了看老王的来派，不是他猎取的对象，就没发话。可半天了没有一个上钩的，毛寸又改变了主意，他想找老王试试运气，于是就把老王拉到一边说：“这位大哥，是不是想看看这个呢？前面那几个都嫌贵，给你便宜点，你……看看？”说完毛寸拿出皮包，打开层层包裹的旧报纸，一个既像瓶瓶又像罐罐，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呈现在老王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仔细一看：外边的图案有花有鸟有蝴蝶，印在浅灰色的瓷面上，非常漂亮，底部还刻着他认不出的老字，里边还有些半干不湿的泥土，老王就问：“这么好的东西，上边怎么还有泥土呢？”毛寸看到老王动心了，就故装神秘的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刚从古墓里挖出来没几天，泥土还是湿的呢！”老王看到这东西和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古董很像，既然是好东西，他为啥卖呢？老王喜爱、怀疑、犹豫的神态变化，被毛寸看的一清二楚，为了使老王这条鱼上钩，毛寸又开始表演了，“大哥，不瞒你说，老爷子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呢，今天交不了钱他就没命了。要不是急用钱，我是不会把这宝贝贱卖的。我看你是个实在人，也算你帮小弟一次怎么样？”老王还没说出口的心中的那团疑云被毛寸的花言巧语给吹散了，于是他就试探着问道：“那你这东西多少钱卖呢？”毛寸一看老王不像个有钱的主，开口大了怕把他吓跑，就说道：“这东西卖给广东大老板就没样了，十万八万的不在话下，在咱这也就一万五六，你！给个整数，一万算了，反总是地下刨的，我也没花钱。”一席话说的老王动了真心，买回去一倒手，不就马上发财了吗？，还愁说不下老婆？想到老婆，老王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他开始还价了：“你看我一个溜工的，也没那么多钱，给你五千怎么样？”毛寸装出为难的样子说：“你听我说大哥，再少两千，八千，不能再少了。前面那几个价都递到一万了，我都没卖。”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毛寸带着老王来到附近的银行营业所取钱了。他在墙角松开裤带，把内裤口袋上的别针打开，拿出银行卡取出了钱。两人来到绿化带的小树林里，完成了这笔交易。老王抱着他的宝贝急匆匆地回到工棚，气还没有喘匀，就给二狗打电话报了这个喜讯。二狗接到电话就猜到老王可能是受骗了，他来到老王的住处，拿起老王的宝贝一看说道：“你上当了，这种东西就是现在做的工艺品，古玩市场三十元一个，一下买两个只掏五十元，你怎么还信这个呢？”老王不服气地说道：“你好好看看，怎么能是假的呢？那人说是前几天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里边的土还湿的呢。”“里边的湿土是他们故意抹的，这叫做旧，前几年我也碰到过这种事，也买过你这种古董。我怕丢人，没给人说过。没想到你也……挣几个钱烧的是吧？唉……！”一声长叹，二狗走了，老王也傻了眼，痴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你说这毛寸怎么就这么坏呢？装的那么真，说的那么好。可怜老实的老王，半年来辛辛苦苦从城里人手里挣的钱，又被骗回城里人的手里啦。老王再也没心思在城里呆下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上了回家的列车，离开了这看不习惯又受人欺骗的城市……回到家，在屋里闷了几天，老王去邻村看了看他的大姑。“淮儿呀，大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回来了，看来还是有缘呀！”“你说啥呢？大姑，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什么缘分呀？”老王不解的问道。“还啥缘分？我年前给你提的那个四川女人，又愿意和你见面了！”她大姑说道。原来那个四川女人知道了老王被派出所抓走的原因：不就是打个架吗？况且光头是骗人在先。老王虽然和木墩老婆有过那么一段儿，可今年能改邪归正，也不容易。再说老王虽然懒点儿，但也诚实、善良，所以她想和老王见见面。四川女人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没有丑片白，但黑中带着俏。按我们这里人的说法是黑俏黑俏的，老王非常中意。四川女人对老王的评价还是那四句话：眼睛不大不小，皮肤不白不黑，个子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过日子就需要这种人，太好了花心看不住，太差了闹心没法过，四川女人也十分满意。一个非常中意，一个十分满意，过了彩礼办了事，老王没老婆的历史就要结束了！钱从哪里来？老王和他大姑犯了难，按说此时当大姑的凑些钱给侄子娶老婆是应当的，然而大姑心中的苦，其中的难，老王听了就一点也不指望了。他大姑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娶过媳妇，家底就掏空了。紧跟着是二儿子，因为家里没钱，只好忍痛割爱招了人，给别人家当了儿子，为此他大姑多半年没看到过笑脸。轮到老三，虽然有些积蓄，但因为现在男的多，女的少，每个村都有几十个说不下媳妇的大龄男青年。彩礼一年一个新台阶，从十年前的几万涨到现在的小车、房子、彩礼合下来几十万，一个庄稼户想起来都胆寒。眼看老三就要奔三十，老两口着了急，逢人就让说媳妇。今年三月，老三从网上谈了个媳妇，村里人都说不可靠，但老三相信女方，态度很坚决。为了不让儿子伤心，他们拿出了全家人多年的积蓄，老三又向朋友接了些，凑够十万交给了女方。女方过来和老三住到了一起，看着俩娃亲亲热热的，忙着收拾新房，置办嫁妆，全家人也就放了心，计划过事的时候再通知老王回来。可万万没想到，女方在家呆到第七天，半夜里应外合偷跑了，当老三发现时，媳妇早已没了踪影，如今是落了个人财两空。满嘴恓惶言，一把心酸泪。老王听了一言不发，他就大姑这么一个亲人，借钱的事，别的什么人也指不上，他陷入了深深的煎熬之中……和四川女人的婚事，只好先放一放，人家的彩礼从十万降到八万，又从八万降到了五万，老王还是一筹莫展。四川女人也算心诚，说她可以等到年底。老王满怀着希望，来到县城一边打工，一边想着别的办法。或许真是老王命苦，县城打工发生的一件事，使老王没老婆的历史永远的写下去了……寒冬的一天傍晚，在工地上忙碌了一天的老王，又困又乏，肆虐的西北方刮了整整一天，他的头、脸、手被一层厚厚的灰土包裹了，只能看出他的两只眼睛和嘴唇是湿湿的。工地上没有热水，他很想洗个澡，就来到了大街上。路边小巷口的“洗浴”二字发着红光，在夜色中十分醒目……又是淋浴又是盆浴，用了洗发露又用沐浴露，十块钱的洗澡费没有白花。经过尽半小时的洗涮，另一副面孔的老王出了洗澡间。这时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中年女子和他搭上了话。“我为娃看病花了几十万，实在没办法，所以才……不然我也不会没脸没皮地作践自己，我老公和家里人都不知道。”就在老王对洗澡、服务、看病三者之间的关系还没弄明白的时候，派出所民警突然冲了进来……尽管他一再解释我并没做什么，尽管她再三说明实在是没办法，但所有的理由都是多余。他以有找小姐的嫌疑为由又一次被带进了派出所。服务，老王还是在小学念书时，学习《为人民服务》这篇课文时，第一次知道的；小姐是他在看古装电视剧时知道了那是过去对大户人家未婚女子的称呼。 到了派出所老王才搞明白，社会的变化赋予了“服务”和“小姐”新的含义。这也算是一种文字的进化吧！第二天，老王找小姐的事又一次传遍了这个村子，四川女人这次对老王也彻底死了心。怨老王吗？一个什么都没搞明白的光棍汉；怨女子吗？为了还救孩子命的债而舍其自身的母亲；怨派出所吗？打击违法犯罪是他们的职责！从此老王就断了找老婆的念头，他和木墩老婆虽只是一墙之隔，但也是各过各的光景，从不来往。多少年以后，老王腮帮子上的三根毛，一根已经老的掉了。剩下的两根也失去了生命力，一根变白了，一根变细变短了，比汗毛长不了多少，看来算卦先生的话也是骗人的。再后来，有人来村里打听寇淮的家住哪里，村里人都摇摇头，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郭云良，中共党员，稷山县人民政府专职督学，稷山作家协会常务理事。业余爱好摄影、写作，作品散见于《山西日报》《山西农民报》《武汉晚报》《运城日报》《运城晚报》及多家网络平台，结集有《故土情怀》《远去的故乡》。 ——发刊制作：薛前发 微信手机同号13293971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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