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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相遇 后稷文苑  侃蒜范老六  稷山 胡根庆 我们这里农村人们把说话不按正路出牌，闲侃乱说，称之为侃蒜。但究竟说什么话人们听了才觉得是侃蒜话，这还真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 范庄的范老六就是全庄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侃蒜，因此村里人们见了范老六就称侃蒜鬼。 范老六由于嘴爱胡扯乱侃，声誉不佳，且家里兄弟多，因此长到20多岁，仍然娶不上媳妇，是个老光棍。 那时正是大锅饭饥谨年月。有一年七、八月间，我跟着范老六到地里闲逛，走到一片枣林旁，范老六见生产队看枣的人不在枣园，便告诉我说，你给咱放风，我偷些枣咱俩吃！ 我嗯了一声。范老六像兔子一样敏捷就窜到枣林里…… 不大会儿，范老六摘了两衣袋红枣，于是我俩找了个僻静处坐下来享受着鲜红枣的美味。 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红枣，范老六突然问我，你知道世界上哪四样东西最光滑吗？ 我笑着说，六哥，我脑子笨，一时想不出来。 范老六笑着说，你听我说：油漆桌子磁器碗几巴头媳妇脸。兄弟，你说这四样光滑吗？ 我笑着说，六哥，怪不得大家说你是个侃蒜，你尽口胡侃！ 范老六又问，世界上哪四样东西最涩巴(即用手摸有粗糙感)？ 我仍笑着说，我不会说你那一套套的，我要会说，我也成了侃蒜。 范老六说，听我说：牛舌头毛毛球玉茭芯焦炭核。 我细一想也是，便笑着说，你肚里咋记这么多瞎话？ 范老六说，咱图嘴痛快哩！活一天算一天吧。 我知道他没有媳妇，一个人活得没有滋味，自个苦中寻乐哩。 那时候，娶媳妇兴闹洞房，范老六是个老光棍，最爱闹洞房。有一次，我跟着他到新娶媳妇的家里，范老六要求新郎新娘盘腿对面坐在炕上，手拉手，这叫搭台子。台子搭好了，就该新媳妇唱戏了。范老六在旁边就点戏了。 范老六对新媳妇说，上边毛，下边毛，中间有颗黑萄萄。你猜猜，这是个什么？ 新媳妇一听，觉得话酸溜溜的，当下就骂道，范老六，你这个侃蒜鬼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范老六一本正经地说，哎，你猜不中可不准诬蔑我？我可没胡说呀！ 新媳妇说，明明胡说哩，还背着牛头不认赃！ 范老六认真地说，我这谜底是眼窝，你想想，是也不是？ 新媳妇一想，红着脸儿说，对着哩！我冤枉了你。 范老六就有这号本事，你听着话酸酸的，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时，在大集体生活年间，庄稼人一年四季极少开荤吃腥的。那时汾河里鱼多，我和村里几个年青人常到河里炸鱼享口福。范老六知道后，便加入了我们行列，不过，他不会水性，只在岸边捡我们从中水捞到的鱼，装在筐子里负责运输工作。 我们每次炸到鱼，范老六总要拿一两条鱼带回家孝敬双亲，他是一个孝子。 后来范老六爹妈相继病亡，范老六娶媳妇就更无指望了，因此他破罐子破摔，不好好参加生产队劳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粮食不够吃，就到集体地里的偷玉茭棒，红薯，瓜果等。即使被大队看坡人逮住，大队干部也拿他没办法，反正是光棍一条，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不让他回家，还得管他饭呢！ 范老六呢，也是苦中寻乐，用农村人们的话来说，就是死鬼作乐哩！他说话愈加放纵自由，愈闲侃得没了分寸。 有一天天下小雨，社员们没活可干，就凑在生产队的祠堂里闲聊，范老六自然也在其中。 社员们故意寻范老六开心，有个社员说，侃蒜，你给大家侃一段吧！要精彩的！ 范老六当下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亢奋不已，便说，好！我先让大家猜猜谜！ 范老六说，一个抽屉，里边藏五个猪娃。这个谜底是什么？ 有的社员说，是小猪圈吧？ 范老六摇摇头。 又有社员说，是抽屉里放五个捏的猪面馍吧？ 范老六又摇摇头，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大家猜不中吧！听我说，谜底是脚上穿着个鞋！ 社员们一想顿悟，笑道，你小子侃得美！ 范老六又说，大家再猜个谜！ 接着他说，兄弟五人，抬炮出城，下场猛雨，收兵回营！ 有个社员一听说，侃蒜鬼，胡说的啥？大炮哪有抬的？骗三岁小孩孩哩？ 范老六说，你不会猜谜语可不准胡说，我这是正二八经的一个谜语。 那个社员说，你说，谜底是啥？ 范老六说，这还是秃子头上一颗虱子明摆看嘛！谜底你听好了，是男人尿尿哩！ 顿时，周围爆发出一片笑声。 其中有个年轻姑娘，刚好走进来听到，一个屁没憋住，因大笑而突然擦枪走火，不一一地一声，那屁响亮声的冲击波在人群里清脆悦耳地回荡着，而且夹杂着一股异样的味儿…… 范老六听得屁声，当下大声说道，谁在我们这里试验了一颗原子弹？ 顿时引起人们又一阵哄笑…… 本来那姑娘就为一不留神把屁当场放出去怪不好意思的，又经范老六趁机推波助澜，当下窘得那姑娘脸像涂了胭脂一般红。 有个社员见姑娘窘得难堪，故意转移了话题说，现在年轻人结婚生娃娃真快，新媳妇娶到家不到一年，一下就生个娃娃！ 范老六当即接着话题说，照你说一下生个娃娃，两下就生个老汉啦！ 在场社员又是一阵哄笑。 那个社员说，侃蒜鬼，咱俩按胡子长短，你该叫我哥哩！还和我抬死杠咋哩？ 范老六不服气地说，胡子长就是年龄大吗？ 那个社员说，那当然了，你不见老汉家都留着长胡子！ 范老六不紧不慢地说，照你说山羊娃刚从母羊身子产下来就有胡子，山羊娃年龄也大吗？ 那个社员气得说，好我的侃蒜哩！你啥球本事没学下，就学下两片别嘴，你死了千万把你两片嘴丢下！我算服你了！ 我在旁边对范老六说，你这是苦中寻乐吗？ 他笑着说，不怨政府，怨咱命苦！咱不苦中寻乐，还活的成人吗？ 光阴倏忽，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范老六如今已步入古稀之年，由于改革开放政策好，他自己改邪归正，勤奋致富，连年养奶牛发了财，范老六真正活出了个人样儿。 范老六经谋人介绍，找了个老伴，过起了舒心的日子。这天早饭后，我因沒事跟着范老六牵着他家的奶牛到邻村配种。 我和范老六刚牵奶牛走到大街老槐树下，便有一伙老年妇女们见了问道， 大侃蒜，牵着奶牛干啥去？ 范老六喜喜地答道，给你们引个小兄弟去！ 那伙老年妇女皆笑道，你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我嗔道，你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胡侃呢？ 范老六认真地说，这咋能是胡侃呢？你想给奶牛配种，我能用咱老百姓话直说吗？ 我细一想，也是，用庄稼人土话说实在太不文明了。那伙老年妇女兴许也悟到了这一点，皆喜喜哈哈地笑着范老六话说得俏皮，这朗朗地笑声在老槐树上空久久地回荡着…… 2020年2月23日下午写于东村 后 稷 文 苑 胡根庆，自号五柳汾士，山西稷山下迪村人氏。曾于八十年代在《河东文学》发表万余字的中短篇小说《野寡妇》《天边有一片晚霞》等作品。在《山西农民报》《山西老年杂志》《运城日报》《枣花报》等作品均有刋登。曾在《电力杯》大赛中小说获一等奖，《交通安全》征文大赛中小说获二等奖，《稷医杯》征文大赛中散文获二等奖，小说散文诗歌戏剧话剧微电影等在各网络平台已发表千余篇。 发刊制作：薛前发 微信手机同号：132939717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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