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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乡巨变(长篇小说) 第六章 第二节:一次右派批斗会

 后稷文苑 202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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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二节

一次右派批斗会

小盼从北京回到家里,把买的小食品给了爹妈。韩老二高兴地说,我小盼知道孝顺大人了!

胡巧叶对小盼说,好娃哩,买点好吃的,你就吃了还长身子骨哩,我和你爹这么大年纪还吃这有甚用?

小盼说,这可是北京的小食品,叫你俩尝哩!

说罢,小盼就迫不及待地给爹妈讲起了在北京见到毛主席的情景以及吃饭住宿乘车均不掏钱的情况。

韩老二听了后,笑着说,我小盼能见到当今的皇上,没枉上北京一趟!

胡巧叶也羡慕地说,我娃能见到毛主席,真幸运哩!农村老百姓有谁能见到呢!

小盼趁机对爹妈说,我和串联回来的同学商量好了,准备一两天内步行到革命胜地延安,看看毛主席在延安的住的窑洞和革命文物。

韩老二说,怎么又要串联去?

小盼说,这也是响应毛主席号召哩,我们学习老红军长征精神,在革命大熔炉中锻炼成长。爹,这回我不拿家里钱了,反正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接待站像接待客人一样,管吃管喝哩,你和我妈放心!

韩老二一听是响应毛主席指示哩,他对毛主席有深厚的感情,并且小盼从北京回来说国家对串联的学生生活各方面都照顾的很周到,心里就有了几分同意小盼到延安。不过还是担心地说,按说爹支持你搞革命大串联,不过到延安要走山路爹不放心!

小盼说,不怕的,我都十几岁的小伙子啦,走山路我会操心的!

韩老二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天少走几里山路,别把脚磨出血泡来?

小盼嗯了一声。

胡巧叶特地给小盼烙了几张玉面饼饼,要小盼带上走路饿了吃吃。

第二天小盼到学校就和几个同学打着长征队的红旗,拿着毛主席像镜框,向延安挺进了……

过了黄河,一路上翻山越岭,整整走了一千余里路胜利到达革命圣地延安。

小盼一行被安排在接待站,接待站一日三餐皆是小米饭,吃不到白馍,解放区的农民们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不管咋样,小米饭吃饱了肚子后,小盼和同学们游宝塔山,看延河,赡仰毛主席旧居,参观中央会址以及到烈士陵园缅怀革命先烈。

七八天后,小盼一行乘汽车到达铜川改乘火车抵达西安后,已将近腊月二十几了,小盼一行遂乘上了回家的火车。

回家过了年之后,县中学开学时间到了,小盼便从家里赶到了县中学。

中学当时属于停课闹革命阶段。学生们成立了各种组织,大致分为大两派,两派之间常常互相攻击,斗争异常激烈。大字报贴满了学校所有的墙壁。

学校的书记校长已被夺权打倒了,并派专人看管。学校的几个右派老师也是整天挨批斗,批斗会结束后,就被迫在学校的农田劳动,或给灶上推水车汲水。

小盼虽出身贫下中农家庭,但他不愿参加人斗人的组织,他是一个中间派,在运动的缝隙中逍遥地生活着。

这期间,小盼进县城自谋了打工活,盖房子当小工,拉土坯,或到苗圃站挖树苗挣钱,只有到晚上,小盼才回到学校宿舍过夜。

这天晚上,小盼在城里干了一天活回到了宿舍。同宿舍里有大约二十个多同学,大家不急于睡觉,又闲着没事,觉得实在无聊。突然有个加入组织的同学提议,咱们现在没事干,抓个右派分子斗一斗吧!

当下就有好几个加入组织的同学附和道,好!就逮右派分子斗斗吧!

有两个同学跳下土炕走出了宿舍门……

不一会儿,这两个同学押着本校的一个右派教师进了宿舍。

小盼认得这位右派教师,他听说是因犯错误从北京下放到县城中学的,原先是大学教授,专门带历史课的。小盼抬眼看了看这个历史教师,长得矮胖的身材,穿着已泛了白色的一身蓝布衣服,是个完全秃了顶的小老头。两条胳膊垂直着,弯腰低头,两只眼晴露出恐惧的神色,不时偷看着面前的同学们。

小盼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他实在不愿意叫同学们批斗他。但他不能替右派教师说话,否则是和阶级敌人一个鼻孔出气,还要受到牵连挨批斗哩!

接下来就开始了批斗会。

但见有个同学质问右派教师,你和林汉达是什么关系?

小盼知道,林汉达写了西汉东汉历史故事出了书,他看过林汉达的书。可林汉达与这个历史教师有何关系呀?

果然,这个右派教师说,林汉达我不认识,我们更没有什么关系。

这时,旁边的又一个同学质问,你是研究历史的,林汉达也是写历史书的,你们能不认识?能没有联系?你骗谁呢?

右派教师再一次说明,我真不认识林汉达,更没有什么关系。

右派教师话音刚落,不知哪个同学喊起了口号,右派分子不认罪,我们绝不答应!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在一旁被革命口号喊的激起了革命激情的同学们,纷纷上前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了右派教师。

右派教师惊慌地用两手抱住秃了顶的头躲避着……

有个同学见右派分子躲避,便双手朝其背后猛地一推,右派教师打了个趔趄,当下站立不稳,头被重重地撞在了土炕沿的砖上,前额被撞出个鸡蛋大的血泡,右派教师放声呜呜地大哭起来……

同学们见打伤右派教师,便停止了打骂,质问。

这时有个同学大声呵斥道,去你妈的!还不快滚!

右派教师赶快哭着走出了宿舍,宿舍里传出了同学们的一阵心满意足的笑声……

小盼自这次亲眼看到了批斗右派教师后,便干脆到城里干活儿的地方住宿了。他不忍心再看到这种批斗会,而又无能为力阻止这种寻求刺激获得一时开心的所谓造反的革命行动。

他成了运动中为数不多的逍遥派。



胡根庆,自号五柳汾士,山西稷山下迪村人氏。曾于八十年代在《河东文学》发表万余字的中短篇小说《野寡妇》《天边有一片晚霞》等作品。在《山西农民报》《山西老年杂志》《运城日报》《枣花报》等作品均有刋登。曾在《电力杯》大赛中小说获一等奖,《交通安全》征文大赛中小说获二等奖,《稷医杯》征文大赛中散文获二等奖,小说散文诗歌戏剧话剧微电影等在各网络平台已发表千余篇。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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