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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铝基地王伟钦//清官难断家务事?

 后稷文苑 202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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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铝基地王伟钦//怀念奶奶张玉英!
山西铝基地王伟钦//回到阔别四十多年母校北辛高中,却让人心酸落泪。

清官难断家务事?
 

山西铝基地 王伟钦

农村老汉,去年78岁。一儿三女。老伴去世三年,独自一人居住。孤独和寂寞伴随老汉度日如年。加之公媳关系不好,更让老汉的寂寞雪上加霜。

老汉一提起儿媳妇就伤心落泪,愤愤不平。三个女儿都出嫁成家到外村居住,只有一个儿子守着老家。原来与儿子住在一起,经常因为鸡毛蒜皮小事与儿媳妇发生争吵。

为平息婆媳矛盾,分家另过。刚开始是一个锅台,儿子和媳妇一家三口吃了饭,老汉和老婆再烧火做饭。还要帮儿子洗锅刷碗打扫卫生。久而人之,又添矛盾,小吵不断,大吵伤心又伤面子。

无奈,老俩口又垒了个炉灶。一个锅台变成两个。院子里放一口大缸盛水共用。农村吃水难,一周放一次水。放水时必须把缸盛满,供一家人和鸡鸭猪狗吃洗一周。

因用水婆媳多次又发生矛盾。老汉就又另买了一口缸。儿媳有孩子洗衣服用水量大,等不到下次放水,缸底就朝天。然后就用老汉缸里水,老俩口敢怒不敢言。

有一次,儿媳的缸里水还用不到一半,洗衣服却便便不用自己的,非要用老汉缸里的水。而且还一盆又一盆。老汉气的实在憋不住,大声斥责儿媳:“你不用你的,为啥非用我的?”把儿媳问的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话。突然恼羞成怒,不吭声,拿起一把笤帚就朝老汉脸上头上打。老汉回击了儿媳一拳头,把儿媳打倒在地四肢面朝天。这下不得了。儿媳妇叫来娘家爸。

这也是个没文化不懂礼貌的二杆子。一进家门,不问青红皂白,对老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弄得老汉遍体鳞伤。儿子又管不了老丈人。老汉告到派出所。清官难断家务事,草草收场。

无奈老汉与老伴搬出家另过。老伴前几年得了脑梗塞,花钱在卫生院输了几瓶液,钱就花光了。病没好彻底就搬回来。留下后遗症半身不遂和老年痴呆。不到半年,拉屎拉尿都无知觉。出了门不知道东西南北和自己家。跑到别人家找自己的东西。有时见别人的东西还以为是自已的就拿走。

别人告状给老汉,说,你老婆偷了我家东西你管不管?老汉气的浑身发抖。一辈子的脸面让老伴丢尽了。一气之下就把老伴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再出门惹事。放些吃的和脸盆。让老伴拉屎拉尿到脸盘。然后老汉才去地里干活。回家后,开锁打开房门,老伴把屋子里的东西扔了满地。屎尿把屋里炕上桌子上被褥上摸的花花点点,她自己浑身也沾满了屎,又脏又臭。而让她用的脸盘比狗舔的还干净。气的老汉哭笑不得直跺脚。想打又不能打,想骂又无计于事。

只好忍气吞声收拾半天。儿子偶尔来家看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三个女儿都是农民靠种苹果吃饭。隔三差五来一次,给老俩口买些水果牛奶等,停不到一小时也得回家种地理家务。家里没钱给老伴看病。一个多月,老伴开始不吃不喝,第九天就把自己折磨死了。家里有一口桐木棺材,是老汉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老伴先自己而走,老汉计划让给老伴。儿子儿媳却坚决不同意!我妈辛苦了一辈子,不能就这么走!

你给你准备的,就留给你以后用。儿子花了二千八百元,给母亲买了一口松木棺材。老伴走了,从此后老汉解脱了。但孤独和寂寞却随之而来。没人与他吵架说话,没人给他做饭洗衣打扫屋子。他平时脾气不好,说话高声高气,儿女怕他躲他,生怕挨训。只有一台旧电视机陪伴他。一会儿有节目,一会儿雪花雨,连个人影都没有。老汉也没钱没心思修理。

儿女四个,各忙各的,偶尔看看。老汉年迈体弱,没有经济来源,靠每月领80元高龄补贴生活。有时给别人锄果树行子,挣些零花钱。或到果树地拾些落果,拉一辆破旧老掉牙该进博物馆的烂平车,到收落果的摊子上卖些钱过日子。平时把儿子的果树地的草锄的一干二净。每天在地里劳动,浑身晒得黑黢黢,腿上冒青筋,脉管炎所致,不影响走路,也舍不得花钱看。身体其他地方没毛病,能吃能喝能睡,血压血脂血糖等正常。

果树地给了儿子。儿子手头也很紧张。孙子硕士毕业在西安就业,结婚花钱还又生了个重孙。四世同堂应该共乐溶溶。但孙子又花几十万在西安买了房,付了首付,父母把这几年卖苹果的积蓄都给贴了进去。孙子月供每月几千,弄得老汉的儿子儿媳也手头拮据。儿子每年只有把苹果卖了才给老汉一些生活费。

这年头,物价上涨,农民种果树投资大,收益小,农村老人六七十岁无力劳作果树都把亲手管理长大的苹果树给了儿女,失去了生活费的来源。又不好意思给儿女开口要钱,一个个过的可怜巴巴。老汉平时不打麻将不打牌。

如今农村家家户户都很忙,地里活干不完。白天在果树地干活,晚上劳累一天累的贼死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天不亮五点就下地干活。什么广场舞,游艺室,俱乐部,老年公寓,健身活动等设施一概没有。有,也没时间去玩。巷里白天宁宁静静,只有上工下工时从地里干活回来或到地干活时巷里才有电动三轮车轰鸣来来去去。晚上九点以后,只有狗咬鸡鸣声,给村里增添些活力和生气。年轻人顾不上照顾老人,老人也觉得活着拖累儿女。老汉想来想去,生活孤独不能自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日日吃苦受累,越活越觉得没意思,不如一死百了。但老汉又没有要命的病,思来想去,只有一条捷径可走,上吊,死得快,成本低,不给儿女留后患。

经过周密筹划,选了个黄道吉日。提前把自己过去穿的旧衣服,破鞋烂袜子等不用之物,一把火在扔在粪堆上烧了。死后要往棺材里放的衣服被子等,叠好放在炕上,留给收尸人给他放。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并把桐木棺材也擦得一尘不染,油光闪亮。家里后事料理妥当,然后,到街上理发店理发,还要刮脸。理发师问:“你胡子还不长?“他说:“这是最后一次理发,当然要干净。以后再不麻烦你了。”

理发师愕然,问:“不让我给你理找谁去理?”

老汉笑答:”找阎王爷。”

理发师还以为他开玩笑,说,"别开玩笑!”他平时爱与人说笑话,外号叫“社会主义”。还以为他又在说笑,没在意。

第二天,老汉把上吊的时间选在孙女放学的时候。孙女上初中,每天放学回家路过爷爷家,看爷爷有没有好吃的。孙女是他与老婆从小带大。爷爷宠孙女,有好吃的总是留给孙女,因此,孙女常到跟前看。拿上好吃的才回家,也不与爷爷多说话。孙女有时也把家里的石榴红枣核桃等好吃的偷来给爷爷吃。老汉把上吊地方选在房后。三根椽用绳子绑个井字架。给孙女和收尸人写了一张纸条用砖头压在窗台上。

写道:我在屋后面走了!我的死不怨任何人,与儿女没任何关系!我想老伴,找她去!

纸上还有几滴眼泪,那是留恋又不舍得亲人的心酸泪水吧?上吊时间选在孙女放学前十几分钟。孙女放学到家,一进门就喊:“爷爷!爷爷!”

却无人应声。走到窗前一看纸条,大惊失色。急忙跑到屋后一看,老汉直条条吊在架子上,脸上发紫,口张舌伸,双眼圆睁。吓的孙女魂飞魄散,抱着老汉两只脚往上抬,但抬又抬不动。

孩子年小不知先到邻居叫人救人,却一口儿气先跑回自己家叫爸妈。儿子住的家距老汉家还有几百米。儿子儿媳听女儿说还不信。斥责女儿别胡说!女儿说,真的,爷爷上吊了。儿子儿媳半信半疑急忙跑到家来看,老汉已经断气,没救了!

勤劳纯朴善良正直的老汉就这样活到生命的尽头,就这样告别了家人,告别了社会。躺在自己早给自己准备好的桐木棺材里,找老伴去了。

村里人无不为老汉惋惜!有人为他鸣不平,说儿女不孝,可他却说与儿女没关系!有人说他死得好!不再受人间的苦和累了。有人说他去阴间找老伴享福去了!

众说纷纭,我糊涂了,不知道谁对谁错?只觉得老汉明智,死得从容不迫,凡人做不到!



 作者王伟钦。山西铝基地教管中心教师。著有《山西铝厂志》等。已退休。现居住西安。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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