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海瑞的家务事

(图文无关)

《文史月刊》2011年第11期

从可靠的史料来看，海瑞（1515-1587）先后有过三位夫人，又至少纳过三个小妾。

大夫人潘氏进海家后，勤劳肯干，性情也不错，但因多年不生育，海瑞的母亲谢氏处处挑她的毛病，骂潘氏是“女骡”转世，唆使儿子续弦。有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礼教，海瑞终于休掉了发妻潘氏。

海瑞的第二位夫人姓许，不久也被海瑞休弃了。

在那个时代，一个女人被休弃是莫大的羞耻，何况这时候许夫人已经育有两个女儿，离开自己生养的儿女，对一位母亲来说，是莫大的痛苦。而且，似乎许夫人还在经济上吃了亏，为此，她还向官府告过海瑞。

许夫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被休，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条？从“以大故所出妇许氏”的提法来看，许夫人似乎有过什么大差错，但是所谓的“大故”到底是什么呢？已经无从查考。不过，历史材料显示，海瑞并不是焦仲卿，他只是个著名的孝子，永远无条件地站在母亲这一边，这就决定了海家媳妇的不幸命运。

海瑞和许夫人离异之后，接着又娶了王氏夫人。王夫人比较争气，在海瑞到达淳安的前两年，为海瑞生了个儿子，取名中砥。海瑞到淳安任上之后的当年，王夫人又为海瑞生了个儿子，取名中亮，后来还生了个女儿。

嘉靖四十三年，海瑞被调到北京户部（财政部）工作，海太夫人不喜欢到寒冷的北方去生活，海瑞没有办法，只好让王夫人携同二男三女，服侍海太夫人从海瑞在江西兴国县令的任上南归，而海瑞则带了两个仆人北上任职，这一年海瑞52岁。

于此可知，当年海瑞任淳安县令的时候，他身边至少已有两个已经十几岁的女儿，和两个年幼的儿子。

王夫人于隆庆二年七月二十四日晚上去世，据海瑞说是生病死的，但也有人说是自杀的，《万历十五年》说王夫人“于1569年在极为可疑的情况下死去”。在王夫人去世前11天，海瑞的妾韩氏上吊自杀。韩氏为何自杀？王夫人到底因何而死？这些都已成为历史之谜。

必须交待的一件事是嘉靖四十四年十月，海瑞上了震惊朝野的尖锐批评嘉靖的“直言天下第一事疏”——《治安疏》而在次年二月下狱，两个儿子就在这一年死了，一个11岁，一个9岁。可以想见，这个打击对已经54岁的海瑞来说会是怎样的致命。据海瑞一封写给朋友的信件透露，海瑞说自己“每一思及，百念灰矣”。

海瑞还有一妾姓邱，史料中只说她为晚年的海瑞生了一个儿子，但长到三岁就夭折了。

海瑞于隆庆四年四月申请退休，获准后离开南京，回家乡琼山闲居，从此离开官场15年，直到万历十三年正月73岁时才重新回到官场，到南京任都察院右都御史及吏部右侍郎之职。

邱氏什么时候所纳史无明文，或许是海瑞在家乡闲居时所纳，但万历十五年海瑞死的时候，有“二媵四仆”，媵是侧室，也就是小妾。这二妾中有一个可能是邱氏，另一个则可能是重回南京后所纳。

先后嫁给海瑞的6位女人，有4位下场十分悲惨，其中不能不说有海瑞的“薄情”。

历史记载，海瑞的母亲刁钻刻薄，拿儿媳妇当出气筒，海瑞则唯母命是从，全然不管对方的死活和感受。他每日板着脸孔面对妻妾，“不苟言谈”，唯恐老母“掉脸子”给他难堪。海瑞也毫不顾及政敌的攻讦、时论的非议，铁石心肠地看着妻妾们一个个落难而去。“海青天”在大讲封建礼教、仁义道德、三纲五常的同时，不能不让人觉得面目可憎了！

海瑞对女性的狠毒，还见证于他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上。与他同代的学者何良俊撰《何氏语林》记述海瑞的家事：海瑞有个女儿才5岁。一天，海瑞看见她拿一块饼子在吃，就问：“谁给你饼吃的？”答：“是僮某。”（僮可指家中的仆人，也可指未成年的男子，此指是后者）。海瑞大怒道：“女孩儿家怎能随便接受僮的饼？你不是吾的女儿了；如果能从此不吃东西而饿死，才算是我的女儿！”女儿哭了，果然不再吃东西了（家人们也不敢给她东西吃）。到了第七天，女儿活活饿死了。

海瑞对5岁的女儿被饿死居然毫无追悔之情，其作法实在残忍，不管从什么角度说，恐怕都很难逃其罪责。

海瑞身后凄凉，他没有儿子，丧事全由同僚为之操办。清理他的全部家产，只有银子10余两，同僚凑钱支付了丧葬费用。

佥都御史王用汲吊丧时到他家一看，大为惊叹。他家的床帷都是用粗制的葛布缝的，箱笼破烂，不知用了多少年，不由得流下辛酸的眼泪。

海瑞为官一生，不愧是一代清官楷模，但若论个人私德，他害妻害女，麻木不仁，不可理喻，同代以及后世史家在肯定他作为一代清官的政治节操的同时，对他的个人私德颇有微词也就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