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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虱子”岁月

 乐乡树人 2020-07-22

       导读: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段以苦为乐的童年。作者以细腻、生动的描写回放着一段贫乏年代的真相。读它,能在戏谑的笔墨里触摸到岁月的痛点,能在生活的印记中品尝到幸福的原味。欢迎各位读者朋友点评留言,抒写你的感悟或记忆。

“虱子”岁月

文 / 邓烈霞

女儿放学回家,“妈妈,我头痒痒,不舒服。”我松开她的发辫,顺着她痒的方向寻觅,看见了一坨白色的虱子卵,我捏住虱卵,顺着发梢移动出来,摊在了女儿手掌心。

“好恶心!”女儿惊呼。

我用手指头按住虱卵,用力掐死掉。女儿照我的样子,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一脸的轻松愉悦,把一个个虱卵掐死了。

“好好玩,掐虱子真有味道”女儿兴奋的嚷嚷。

瞧着女儿的兴奋劲,我难受极了。虱子原本生长在我那个年代,现在00后也有虱子,不可思议。几经探寻,始知虱子源头。原来她班上有一个留守女童,父母不在身边,由奶奶看护,奶奶一天到晚在麻将堆里扎营,自然对孩子的卫生工作不到位。当然,虱子在女儿头皮上是短暂的,上药,洗,吹,撸等一系列的折腾,它们早已魂飞湮灭。

女儿说,妈妈掐虱子好好玩,真希望再长一次虱子。呵呵,一个冷笑话罢。

望着女儿的一头秀发,我开始陷入我的“童趣”。

我是顶着一头虱子去上学的。那种奇痒无比的滋味,每天在头皮上作怪,没有人监督我洗发,父母除了每天日出而作辛勤劳动,他们从不理会我头发上的虱子。

上课时,头皮被虱子拱得痒痒的,痒得难受啊,从头皮痒到了心里。只能用手指头在头皮上顺着痒的部位来回摸索挠挠,手指头一下碰触到了一个软软的虱子,无比兴奋。立马用两个手指头紧紧掐住,生怕丢落了,把手指头按在了书本上,摊开,一个大大的,灰绵绵鼓着大肚腩的虱子呈现在面前。旁座看见了,“我来掐!”我死死的护住,“别碰我的,你自己不是没有,何必抢我的虱子。”我兴奋的把虱子护在书本上,用大拇指头按住虱子,啪的一声,虱子血液飞溅,书本上留下了许多汁液。接着又在头皮上挠摸,上课喜欢掐虱子,有时候头皮上摸挠到的是虱卵,白色的,圆鼓鼓的,一掐也是汁液乱撞。

下课了,喜欢帮别人捉虱子,往往几个女生轮回帮着头皮上寻觅虱子,大家都争抢着掐虱子。放学了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搬来小凳子,把墙上的年画撕下来,那面白色的铺在凳子上,把头发对准纸屑上面,拿来篦子来回梳理,虱子会顺着梳齿往下溅落那年画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许多的虱卵与活蹦乱跳的虱子。我会用手指头一一把它们消灭掉,啪啪的掐虱子声音似一曲音符来回飘荡。

物质贫乏的年代里,篦子是非常珍贵的,一把篦子需要三毛钱,三毛钱相当于父亲一个星期的工钱。我家有把篦子,是远在外地求学的幺爹给我邮寄回来的,奶奶把它锁在大柜子里,以免我们丢失了。邻家总会找我们借篦子,有时候篦子没有还回来,奶奶就会踮着小裹脚步子上门去讨要。小时候虱子多,不知道那虱子为何那么多,往往自己用篦子把虱子消灭了一大部分,到学校了又卷土重来,虱子更加多了。那时不知道羞涩,大家都长虱子,不觉得是羞怯,甚至男生也有。有时遇到讨厌的男生,几个女生会把头皮上的虱子扔在男生头上,大家会噗嗤一笑,看你还敢欺负人吗,男生处在虱子堆里,自然难逃厄运。

除了贫穷,就只剩下虱子。肥皂洗头,黏黏糊糊的,头发永远洗不干净。肥皂也是奢侈品,很久很久才能洗一次头,我的记忆里,洗头的次数很稀疏。父母只有操劳,每天要出工干活,没有人关心这些,那头皮痒的难受啊,虱子咬,自己用手抓,头皮破了,鲜血淋漓。我的心思和精力,似乎都花在了抓虱子上。回想起当初的功课不好,原来都是虱子惹得祸。

上初中了,第一节课上生理卫生课,老师教诲的竟是要讲卫生,勤洗发。我牢牢记在了心里,放学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发。那毛巾上面沾满一层虱子,我把毛巾摊在方桌上,一个个捻起来按在方桌上掐死掉,啪啪的碎响分外悦耳,洗过的脸盆上也沾满了虱子。那场景,再也没有了小学时的兴奋,突然感觉一种恶心。洗过之后,头皮上的虱子落了一大部分,头皮舒服多了。渐渐,在我的初中生活里,虱子灭亡了,人也轻松多了。

那段顶着虱子上学的时光令我难忘,那时候不懂羞涩廉耻,现今回忆起来还是很难为情。生活在今天的孩子,再也不会有像我那般以之为乐的童年岁月。在那贫困的岁月里,除了虱子还能有什么。不过,我也感谢拥有虱子的童年,那长满一头虱子的脑袋瓜子,虽有点笨拙、木讷,那掐虱子的感觉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天。就是这段不堪的岁月,却催逼着我们去努力改变困境,走出贫穷,走向美好和幸福。

(作者系松滋市万家乡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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