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如黛，洱海如月
——暑期游记之苍山洱海篇
■ 文 娥
“月是故乡圆，水是洱海清。”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这是大理人的心愿，也是每一个到过苍山洱海人的心愿。
从丽江到大理，我们坐的是双层旅游火车。上火车不久，我就发现手机信号很不好，时断时续。这一路下来，多数时候我们是处于黑暗之中的，因为火车穿行在邃洞之中。我索性关掉流量，不再上网，静静地坐着，在黑暗中期盼着每一次光明的到来，哪怕属于我的光明并不长久。只要愿意等，生活就会有盼头。
只要火车迎来了光明，我就贪婪地望着车窗外，看山，看山，只有山。偶尔也会闪过几处民居，这些民居居然是宽敞的四合院，我想拍下来，可是当我举起手机时，火车又驶进了黑暗之中，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回想在云南的日子里，这一段旅程当是最无趣的，就在你以为光明遥不可期，在心里默默数数时，山岭之间，高原之上，突然有一大片水域闯入我的视线，这个时候，心里的那份狂喜啊！只有经历了漫长等待的人，才会明了我彼时的心情。
呵，这就是洱海！
洱海像个调皮的孩子，跟我们玩起了捉迷藏，一会儿现身，与你近在咫尺；一会儿隐身，让你不知所踪。但她终究还是眷顾着我们，或远或近地伴着我们，不离不弃。因为洱海，这一路的无趣终归是烟消云散。
一到大理，放下行囊，我们便计划着怎样去看洱海。酒店前台是个帅小伙，白族，自我介绍姓段，大理段氏，在过去是皇族之姓。他招呼我们坐了一会儿，给我们泡了一壶今年的普洱。然后告诉我们，双廊那边修路，环海一周显然是行不通的。没关系，咱们只到双廊，然后返程，350元包车，我们踏上了行程。司机也是个黑黑的白族小伙子小王，很健谈，车开得很快。他告诉我们自己几乎每天都要跟游客打交道，还拉过好多外国游客。小王司机很尽职，给我们当起了兼职导游。
洱海的名字据说来自它形似耳朵。它南北走向，长 42.5 公里，宽 5.9 公里，绕一圈128公里。在西边，苍山十九峰如一道高大青翠的屏障，与洱海平行展开，两者间是一条数公里宽的坝子，我们第二天就要去造访的大理古城就坐落在坝子上。小王说小时候住在洱海边的他会望着西边的苍山发呆，常常会想苍山的那边是什么，洱海的海底又是什么。洱海的西边被称作“海西”，自古是大理的核心。而东岸平地少，山又矮又秃，洱海之东俗称海东，我们在火车上看到的其实就是海东。
我们首先探访的也是海东。小王司机告诉我们，他家就住在海东的挖色。海东以前是没有公路的，过去他们去大理是需要乘船的。最近几年，大理洱海东环海旅游公路（东）修成，大大方便了海东人民。这条公路一面靠陡山，一面临海水，紧紧贴着洱海，恰似蜿蜒在洱海的睫毛上。
这条沿洱海东海岸通行的公路，就是一条绝美的独特的风景线。它的建成不但没有破坏洱海的自然风光，反而为海东增色不少，完完全全是锦上添花。奔驰在这条公路上，满眼里都是清清的湖水、青翠的苍山、柔软的草甸、烂漫的野花、翱翔的飞鸟，苍山洱海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身心格外放松，人与大自然完全交融在一起。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我发现右边的荒山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别墅群。这些造型各异的别墅背靠山坡，面朝洱海，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小王指着其中一栋说那就是王菲的别墅，看来网传的王菲在大理买别墅并非空穴来风。是的，面对这样美好的居住环境，哪一个人又能抗得住诱惑呢？度假型别墅近来已经密布海西苍山、面朝洱海的山麓，以及海东新城面朝洱海的山坡上。小王说海东的这一片片别墅群每平米已达三万元，多少富豪名流在这里悄然置办家产，隐居在这如诗如画的苍山洱海之间。谁曾想海东这些又秃又矮的山，以前多有坟茔，现在取而代之的是豪华的别墅，身价倍增，完完全全因了苍山与洱海的魔力。
我们走走停停，想在哪里停歇便在哪儿下车。湖水碧波荡漾，岸边绿树古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洱海边上处处皆景点，哪里都可以拍出大片的感觉。不信，你看，从早到晚，整个海东公路沿线，随处可见拍婚纱照的年轻人。据说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外地赶过来，专门来这里拍婚纱照的。在苍山与洱海之间，海誓山盟，地久天长。
一路上，海东公路边，到处是关停的客栈。大理的海景客栈就是发端于海东的双廊，2006、07 年前后出现的青庐、海地生活、白居，以及杨丽萍的太阳宫是最早的几个原型。这些客栈，各具心思和创意，有的种满了花草，栽满了各种果树，虽然现在是人去楼空，但门前的果树上仍是热热闹闹地挤满了果子。有的客栈门前不知用什么塑了一头猪，有的房间居然是由整节火车厢做成的。这些客栈大多是外地人开的，一度带来了大理旅游业的火爆，也由此对洱海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现在距洱海十五米内的全部关停，重新开业的可能性已不大。那些卖掉房子，逃离北上广，在大理洱海边开一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客栈的人，可能不会开启全新人生旅程了——他们需要面对一个意外而苦涩的变化。
这些客栈，如今有的是杂草丛生，有的是残垣断壁，有的成了婚纱摄影片场，还有大量超建或违建的房子已经搭好框架，却也不得不停下来，场子里一片狼藉。可以说这些关停的客栈是洱海边最不和谐的音符，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我们到达小王居住的挖色镇时，已是中午时分。
挖色三面环山，一面环洱海。洱海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海湾，海湾里，洱海上，修建了一条深入海中的栈道。远远望去，水天相接，无穷无尽，让人不由得想起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这里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在此拍照。我们也不能免俗，在这里拍下了一张张照片。试想哪一个人的内心，不曾有一片柔软的地方，不曾有成为大片主角的梦想呢？
在挖色，在洱海边上的一个小集贸市场里，我们找了个小摊各自点了饵块、米线、凉虾等，当作午餐。因为酒店前台曾告诉我们，双廊已几乎没有什么饭馆，就算有，价格也超贵，所以，我们并没打算去那边吃饭。这天，这个集贸市场恰逢当地的赶集日，正当中午，想必赶集的人大多已散去，这里人并不多。集市上，散乱地堆放着各样的物品。整个市场，乱糟糟的，臭哄哄的，无论跟我们松滋的哪个镇子相比，这里还真是差得太远。让人真不敢相信自己正置身于洱海边上！
午餐后，我们继续上路，下一站，便是双廊了。双廊是云南省省级历史文化名镇和“苍海风光第一镇”，集苍洱风光之精华，素有“大理风光在苍洱，苍洱风光在双廊”的美誉。曾有《五朵金花》等多部电影在此拍摄外景，这是海东人引以为傲的事情。
双廊的名气因舞蹈家杨丽萍、作家苏童、画家赵青等在此修建别墅而更响。快到双廊时，我们发现果然在修路。小王将汽车停下来，给我们指好路，交代好注意事项，然后让我们自己步行去双廊。说实话初到双廊我感到有些失望，双廊街道不宽，路面也并不平整。房子远远不及我们走过的丽江和束河，所谓的双廊古镇根本看不到老房子，只是一些仿古的半新不旧的房子，跟我们湖北钟祥的莫愁村比起来也不知道差了多少。这样的地方我连逛的兴趣都没有，只能机械似的往前挪着脚步。
顺着人流，我们终于走到了海边。这时，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左边是个不大的岛，有很多游客在洱海边的小码头前排队，估计是准备登岛的，听小王介绍过，这个岛应该就是南诏风情岛了。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没有登岛的打算。右手边，对面不远处是一个探入洱海的半岛，岛上建满了别致的房子。我用高德地图搜了一下，杨丽萍的太阳宫应该就在岛上。站在洱海边，我又忍不住拍下了很多洱海风景照。然后利用导航往半岛走去，这个半岛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玉几岛。
走到一个像城门之类的地方时，我发现上面有三个大字：玉波阁。几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小伙子拦住我们，说需要买票才能进去，票价十元。
见到玉波阁，应该是走进玉几岛了。玉几岛上，很多小巷的尽头直通洱海，所以沿着这些小巷子走出去，往往会一下子令人豁然开朗。
要说玉几岛有什么看的，一时还真不好说，反正是随便转一转洱海就跑到了眼前，古老的巷子里突然出现了很有设计感的现代风。玉几岛里面的地势稍微有些高，小巷绕着小巷，弯弯曲曲的，有些很古旧的建筑，也有些很时尚的建筑，艺人杨丽萍和画家赵青的私人酒店就在这里。当然我们是进不了太阳宫和月亮宫的里面的，只是绕着太阳宫走了一圈，终于近距离接触了一下这座著名的房子。据说杨丽萍已将这两套房子交给了政府，小王说双廊以前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杨丽萍，怎么可能有双廊的今天？现在政府居然把这几套房子圈起来，收取门票敛财，实在不应该。
玉几岛上的白族人家，可以说是家家流水、户户养花，极富渔家文化特色。站在太阳宫边上，远眺苍山十九峰，近观岛曲秀丽景色，俯视洱海碧水清波，一幅壮美秀丽的自然美景尽收眼底，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岛上还有唐代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之妻杨桂仙修行的玉几庵，庵前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是用围墙围起来的。围墙根下栽种着两株植物——曼陀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曼陀罗花，花朵很大，是黄色的，呈喇叭状，煞是好看，只可惜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因为这么美丽的花是有毒的。
岛上有一些颇有特色的店子，售卖各种东西。转到一家卖饰品的店子里，我们停下了脚步。店子里有玉石、玛瑙等纯天然的饰品，吸引我们停下脚步的却是一大堆果子，上书：菩提果，免费加工。菩提果的加工有点像赌石，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你根本看不到裹在里面的是什么样的风景。我们开始询问店主该如何挑选，年轻的店主说了一句话：菩提随缘。活了大半辈子，在远离家乡的玉几岛上，这句话让我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在高原的阳光下，从这些漂浮在海上的房子看出去的风景，应该是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最佳诠释。
在玉几岛上兜兜转转，突然明白了这里为什么杨丽萍会把房子建在这里。如果没有游客的往来，这里一定是远离尘世的逍遥所在。
从玉几岛出来后，大弟说咱们就去小王家吃晚饭吧！我明白他的意思，咱们这次出来不跟团，就是想来一次接地气的游玩。
野生菌炒青椒，酸菜炖洱海鱼，素炒土豆丝，卤肉，还有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汤，最普通最地道的白族风味。虽然不太合味口，我们都吃得不多，但主人家也算是费了心。如果是跟团游，我们是根本不可能走近这样的白族人家，所以多花点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罢晚饭，我们踏上了返程之路。
车行一段时间后，小王把我们放到了一个叫小普陀的地方。
小普陀岛的周长只有200多米，全由石灰岩构成。它的形状像一颗圆形的印章，所以又叫海印。小普陀是洱海里一个风光明媚的景点，也是佛教文化浓郁的地方，为亭阁式两层建筑，一层祀如来菩萨，二层祀观音菩萨。此刻，小普陀孤独地矗立在不远的海中，沐浴着夕阳，很可惜我们只能远远地望一眼它。
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运气真好，因为天气原因，一整天都看不太真切的苍山，这时竟然十分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夕阳挂在苍山之间，落日的余晖洒满海面，一群游客都不说话，只是不约而同举起相机或手机，贪婪地不停地拍着。恍惚中我有一种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已经忽略了身旁的游客，只觉身在纯净的大自然中。洱海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你来自哪里，对着落日发发呆，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
几个孩子的嬉闹声打破了这黄昏的静谧，这是一群野泳的孩子，他们自小生活在洱海边，水性极好。
真羡慕这些洱海边的孩子们！
云南的夜比我们湖北的夜来得迟，车子蜿蜒在海东公路上，苍山如影相随。夜风吹在脸上，不带一丝丝暑气。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是大理著名的风花雪月四景。一弯娥眉月紧紧追随着我们，看不到苍山雪，也到不了上关，心里总是会有遗憾，哦，这洱海的月啊！莫非猜到了我的心思？
有人说，环海的风景很美，就如一部风景纪录片一般，每一帧都是一幅画，不用构图、无需滤镜、随意截屏，她的美是真的，好也是真的。我没有那么多词藻来堆砌、描绘她，心里只是没有来由的喜欢。
洱海其实不是海，它是一个很大的湖。
苍山不是一座山，它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愿苍山如黛，洱海如月。
以后的日子，未来的生活，仍无关风花雪月，却有风花雪月的回忆。
（作者单位：松滋市黄杰小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