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梨花飘香情更深（外一章） 谢玉民 对于生于梨乡、长于梨乡的我来说，任关山阻隔、风雨劫难，也难以割舍我对梨树的萦怀。因为，它的根系，已盘根错节、深深扎在我的脑海，周身血管无时不涌动着梨子浓蜜的汁液。梨树已成为故乡的印记。而我尤爱梨花洁白浓香，每当梨花绽放时节，我总要回到老家欣赏梨花，贪婪地吸吮麦田飘荡着的青苗带有梨花芬芳的清新空气。然后，再去看望树仁伯。 我与树仁伯是45年前在梨园结为忘年之交的。那时，我还是一个17岁的毛头小伙，树仁伯已是当了九年生产队队长的壮年人。彼时，村南邙山脚下布满乱杂坟的坡坪地长有几十棵梨树。梨子将熟季节，为防毛葛狸等小型动物糟蹋和吓阻盗梨者，夜里需指派专人看护。但因惧怕鬼魂，没人愿去，树仁伯邀我同他结伴看护。晚饭后，我俩把架子车平绑在梨树上、铺上草席当床铺，树上再挂一个系有小玲铛的毛葛狸笼，毛葛狸在笼子里面不断跑动转动笼子，引起玲铛响动。不但能吓阻毛葛狸，企图偷盗者听见玲声响，知道有人看护，就会收起不良之心。也许是排遣无聊，抑或是为我壮胆，在满天星斗和忽明忽暗的烟袋锅映照下，他常常伴着悦耳的玲声和兹兹燃烧的烟丝，给我讲抗美援朝战斗故事。有一次，他们团完成阻击任务后奉命撤退。在另一高地坚守的一个排无法接到命令仍在坚守，团长先后派去两个通讯员传达撤退命令，都光荣牺牲。全排战士面临危险，危急之下，17岁的李树仁自告奋勇，愿再去传达撤退命令。于是，他冒着敌人的炮火，一个弹坑向一个弹坑地跳跃前进，顺利完成任务并立三等功一次。还有一次，他们团陷入敌人重重包围之中，他和指导员奉命前去侦察敌情。半夜时分摸到一个铁丝网近处，隔着铁丝网，隐约看见前面灯光闪烁、人影窜动。他判断是敌人炮兵阵地，就用步话机向我军指挥部报告。我军一阵炮火攻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纷纷龟缩战壕乱作一团。他和指导员用冲锋枪向战壕里的敌群扫射。这一仗，他俩共打死敌人38个，俘获敌兵11人，敌炮阵地被摧毁后，志愿军胜利突围。李树仁又立三等功一次。 树仁伯是新中国成立后人民公社为俺村培养的第一个梨树技术员。这个抗美援朝英雄不顾身上留有两处弹片，爬梯攀枝，为梨树修剪打桠、吊枝撑杆。与梨树结下不懈情缘，村里每一棵梨树都留有他的印记，一枝一叶都沾着他的汗渍。即使在18年的瘸腿生产队长任内也没有放弃梨树技术员的职责。在“以粮为纲”的年代，由于硬顶公社“要把梨树全部砍伐”的指令被撤职。梨树被毁后，树仁伯去到梨园大哭一场、病倒卧床。三个月后，又被乡亲们选为队长。改革开放年代，62岁的树仁伯又被聘为村梨树技术员，负责全村梨园的技术指导，成为远近闻名的梨树大王。我遭劫那年，树仁伯到医院看望时，特意带来一篮子鲜梨。他说让我尝一尝他亲手培育的新一代杂交梨，盼望我利利落落早日康复。我问树仁伯梨子收成怎样，梨花嫂抢着说：“好着哩，咱村种梨户哪家不挣三、五万？汶川地震时，树仁伯还捐了1000块钱呢”。 …… 与树仁伯共享梨园星空早已远去的又一个梨花盛开时节，我再回故乡。平直的水泥路在车后不停地延伸。车窗外，一幢幢新颖别致的农舍一闪即过。蓝天下，园成林、树成行。春风和暖、梨花飘香。（2018.4.4日新孟津） 活动室有个“老憨子” 俺住的生活小区有个老年活动室院落。那里有个八十四岁的“老憨子”。说是“老憨子”不光因他岁数大，还因他在活动室尽做憨傻事。譬如今年开春，他在院子角落的树坑里种了几株南瓜。秋天，他将结出的南瓜给这人送一个、再给那人摘一个。并声言“谁想吃谁摘”。再如，他不是活动室管理员，却自己去街上配了一套活动室大门和各屋门的钥匙，为使不让早来的人在大门外等候，每天早早就将大门打开，傍晚，不忘再去活动室大院巡视，把遗忘在外面的各种娱乐品收拾后放到屋里，把大门锁紧。他每天除了在活动室娱乐外，不是把院子里的杂草铲除，就是将桌椅擦洗一新。活动室桌凳坏了，他想法子修理。棋盘旧了，他拿尺子和彩笔描画一新。院内不洁，拿起笤帚就打扫。笤帚坏了，想法子修好。大雨过后，他要把积水排出。下雪后，他要扫出一条通道。整天忙得不亦乐乎。所以，活动室的人们都管他叫“老憨子”。就连还没上学前班、爷爷奶奶带到活动室玩的小孩也叫他“憨子爷爷”。 起初，“老憨子”这个绰号人们都背着他叫，反正都知道指的是谁。自从有次跟老王通电话后，人们开始明着叫。那次，老王在活动室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明知故问“谁啦？”“我啦！”“你是谁？”“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我还真听不出来”“你再好好听听”“我不听，你再不说名我就挂机了”“别别别，我是老憨子啦”。哈哈！他自认是“老憨子”了。这事第二天近午，几个人正与他“老憨子”长、“老憨子”短地逗乐，他闺女到活动室找他，老王恐引他闺女不高兴，赶忙用眼色示意大家说“闺女叫他回家哩，散伙吧！”他闺女见说笑声嘎然而至，笑着说“俺爸就是憨，越老越憨，不但把家里的旧床单、旧窗帘洗净后做成桌单、坐垫拿到活动室，外出旅游还想着回家给活动室捎点啥”。大家听后哈哈大笑。打这以后，人们就公开叫他“老憨子”。 “老憨子”很搞笑，来活动室玩的人，无论打扑克或是打麻将，不管是那一摊儿人少了，他自觉凑上，又来人了，他主动让开。还自嘲说，“咱是替补队员” “老憨子”身体特棒，打起乒乓球一招一式就象年轻人，颇有专业队员风范。可他棋艺不咋地，棋友们戏说他是“垫底户”。就连我这个刚识马别腿的四等棋手也能叫他连输半天不开和。不过，他若超常发挥，也能叫对手连连求饶。俺就多次领教过他的历害。他马走田字，说是千里马。兵倒退说是特种兵。象过河说是“小飞象”。炮不隔棋甚至隔两个以上的棋打人，他说是火箭炮。若指出他车拐弯或走邪路，他会反问“哪有车不会拐弯的？”。更狠的一招是用俺的士干掉俺的将，他说俺的士是他潜伏了多年的卧底，关键时发挥作用。老将出城干掉俺的兵，他说是兵来将挡。唉嗨，都成理了。我说“世界冠军也赢不了你这老憨子”。他则嘿嘿一笑得意地说“叫你能！叫你能！不能了吧？”。 “老憨子”是个乐观派，品性特好。只要有人提出下棋，他都应愿。有一天，活动室来了一位下棋高手，大家推举他应战，他说，“下就下，反正不管跟谁下都得输。输给谁都一样”。 风和日丽的一个春日，活动室大院来了一群四五十岁的壮年人，他们把“老憨子”簇拥到中间，又握手又拥抱，老校长长老校长短地亲热不够，坚决要请他到外面吃饭，说要给老校长庆寿。“老憨子”激动地说不出话，眼圈潮红。 后来，活动室里的人都知道“老憨子”是孟津一高当年的孙德超副校长。但“老憨子”这个绰号已叫开改不掉。它早已成为对他的尊称了。 （2018.3.28新孟津） 【作者简介】辞歌，实名谢玉民，退休族，河南孟津人。洛阳市作协会员。在寻找乐趣时邂逅“涂鸦”。时常随意抒发情怀。著有《孟津河畔》一书。并有近百短文散见《洛阳日报》、《牡丹》、《济源文学》等书刋。文学路上虽无建树，却使生活更加斑斓、充实，愿今后与诸多文友结伴前行。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