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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少民 || 老长

 艺笋 2020-07-22

风清云淡。

一大早,太平村一阵清脆的鞭炮声响过之后,便有人说,村长和古月来被他们的内人老长给送进了拘留所。

但凡太平村的人都知道,老长是村长家的常客,不论刮风下雨,不分白天黑地,村长家的门对老长概不设坎,连村长家咬人出了名的老母狗见了老长也是摇头摆尾。老长与村长一家关系非同一般,老长咋能会对村长不尊呢?

话还要从头说起。三年前,老长三十出头的妻子生第三胎,听说,满月未过,老长忍耐不住,跟妻子干了那事。也该倒霉,妻子从此一病不起。当时生活困难,医疗水平低,婴儿没奶吃,大人没医治,先是孩子夭折,跟着妻子也命染黄泉。下葬那天,老长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他自己心里清楚,苦不堪言,追悔莫及,在一片悲痛声中,处理完了妻子的丧事。

办完了丧事,老长一连几天在家带着两个哭爹叫娘的孩子,手足无措,以泪洗面。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思前想后,他忽然想到,咋不去找村长帮帮忙啊?

午后两点半,地上像下了火,滚烫滚烫。天上的那几朵白云像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知了爬在树上,也懒得叫上一声。老长洗涮好锅碗瓢勺后,想趁午休的工夫,去求求村长。

大中午,村子里静得出奇。走到村长家大门口,老长看见村长家的老母狗与一只陌生的灰狗正在交媾。几个大点的小孩拿着棍子正向那狗身上打去。被打急了的狗,呲牙裂嘴发出叽咛叽咛的叫声,好像是在抗议孩子们干扰它们的美事。一向热衷于凑热闹的老长,此时哪有心留恋这场面啊!他暗自庆幸,今天村长家的狗咬不了人了。他三步并做两步,流星般地走进了村长家的院里。

院里静悄悄的,他一声未喊,径直进了开着门的上屋。他随手推开里屋门正要问人呢?忽然看见床上有一个人赤条条地爬在村长老婆梦美身上。

见有人进去,那人不慌不忙,说:“你先在外边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结束了。有啥事一会儿再说。”老长这才看清那人正是公社派下来的驻村干部古月来。

老长左右为难,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外边又传来了狗的叽咛声。

“今天的事,你看见了,权当没看见。说出去,对谁都不好,你酌量着些吧。”古月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带着恫吓的口吻说着。

“说哪里话呀!我刚进来,什么也没看见。”老长接着又语无伦次地诉说了自己的难处。

“好吧。等村长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再说吧。”老长听着古月来的话好像带着一种什么暗示似的。村长老婆又是倒茶,又是递烟,老长顿时仿佛成了座上宾。

半月后。

吃过晚饭,月亮钻出了浮云,也有了些凉风。村里的群众会在古月来的坐阵下,正在一项一项地进行着。村长宣布任命通知:经村提名,公社驻村领导同意,老长同志接替老队长的职务,主持村里工作。理由很简单:老长年富力强,原则性强,大事大非面前不糊涂。

对于村长和古月来的恩典,老长受宠若惊,感动得五体投地,当即立誓,愿肝脑涂地,尽犬马之力,密切配合村长工作。

新官上任三把火。老长上任的第一把火便是来个杀鸡给猴看,整治村里那些村长及夫人看不顺眼的人。在村长夫人看来,村里有两个女人最碍眼。一个是村里小学王老师女人,一个是在工厂上班的老李媳妇。人常说,一个女人要想吸引住男人,靠的是七分长相,三分打扮。尽管梦美浓妆艳抹,可仍比不上王老师女人的清水出芙蓉。论口才,她又不比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老李媳妇。因此,她想,早晚要给这两女人点颜色看看。

一天,村长和古月来到公社去开会,梦美便把老长叫到家面授机宜。

见了老长,没说上几句话,梦美便挑逗着说:“那一天的事你也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然后,她话锋一转,说:“听说你那老二能挑起牛套,是真的吗?唉!你哥他早已没那能耐了。”

听着梦美的话,老长顿觉热血沸腾,七窍生烟,凭他的直觉经验,今天要交桃花运了。

说起挑牛套,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传说,秦始皇,三天不行房,憋得小肚子疼。老长在男女那事方面也几乎不亚于那位大秦帝王。他长得虎背熊腰,气壮如牛。那年夏季,生产队派他去犁茬旱地,半晌歇息时,他一时兴起,把拉架子车的牛套挂在自己的老二上,在地里转圈圈。这事被一个外号叫猴圈的看见了,见人就说。一时间,老长挑牛套成了村里妇孺皆知的爆炸性新闻。

大门口。村长家的老母狗正在均匀地喘着气,显示着从未有过的安闲自在。这时,老长正爬在梦美身上游刃有余地施展着超人的技能,伴随着有节奏的喘吁声,梦美像吃醉了酒,浑身瘫软,喃喃地说:“真像驴圣,你饶了我吧!”她感觉从来也没像今天这样销魂过。

老长感激地说:“只要你乐意,老弟有的是气力。”

春风一度,老长从心底深处坚定了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信念,更坚定了为村长家死而后生的勇气与决心。

没过几天,村里再度召开群众会,老长在会上凶神恶煞似的点名训斥锄地任务完成不好的两户人家。一个是王老师女人,一个是老李媳妇。会上当众宣布罚这两家各十个劳动日,并限期返工。会上古月来与村长果断表态,大力支持老长工作,杀一儆百,从严管理农事。

村民们看在眼里,明在心里。除非信球二蛋,谁也知道船弯在哪儿?慑于压力,谁也不敢多嘴。

这次会后,老长成了村长家的常客,梦美脸上的红晕多了,村长的绿帽子工厂的产量也与日俱增,一场男欢女爱的交易在肆无忌惮地进行着。

村里的果园里,鲜艳的果子挂满枝头,宁可烂在树上,村民们多吃一个也要扣除工分。

村里炕出的烟叶,卖出去后,开支在哪里?石沉大海。

坡上,沟里伐下的树,卖了啥价钱?没人敢问。

上边拨了多少救济款粮,发给谁了?不是村民过问的事。

上级拨的水利工程款怎么支配?只有村长心里有数。

古月来勾引张家小媳妇开房,人们只敢偷偷议论。

老长强行对大旦他妈动手脚,可她只能逆来顺受,无可奈何。

……。

村里的生杀大权全由老长他们把持着,太平村被一片万马齐喑的浓雾笼罩着。

秋末冬初的一天中午,村里的大槐树下,几个人在小声议论着,“昨晚老长被两个穿便衣的警察给带走了。

老长经不住审,把村里的事连盆带罐倒了出来。"村长和古月来也被拘留了。梦美披头散发,寻死上吊,在家哭哭啼啼。"

多行不义必自毙。老长一伙落网了,村民们拍手称快。听!那清脆的鞭炮声,不正是村民们的欢声笑语吗?


【作者简介】高少民,网名高山流水。洛宁县东宋镇人。早年曾创作《红寨艳阳》等多部剧本。近些年有诗文散见于河洛风景线、艺笋等网络平台及相关刊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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