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今早我又收到同学朋友等读者发来信息,对我在第七节中谈到的造反那件事,问我是不是真的?后来如何?我用一位同学的信息作答,我再回答我这位同学的问题。“朝兄,真的不错,拿得出来,佩服你对文学的那份执着。据我所知,我们当初那些爱好文学的同学,只有你坚持文学创作到现在。“你和某老师当年的那些事,我相信大多数同学不会忘记,甚至不可磨灭。作为老师,他当时应该反省,悄然改进,把问题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他却没有,反而对你采取一系列过激行为,把问题弄得更糟糕,这像有点自取其辱。”作为你,可以说是年少气盛,幼稚,但这种不管不顾,直来直去的处事方式,值得反思吗?是不是还延续到后来?对你的影响如何?我非常期待你在这方面的看法。“某老师英年早逝,你对当年那件事还有话要说吗?我相信,不只是我要的期待。”我这个人最大缺点是易冲动,最大优点是易健忘。不管是和同学的冲突,还是冒犯老师,还是后来和学生的纠纷,只要结束了,我很快就淡忘了。我后来和那位老师达成了相互谅解,而对他的英年早逝,我感到惆怅无比。冲动是魔鬼,不管你有理没理。这种情绪让我吃尽人生苦头,以后还会交待,先按下不表。 我如愿以偿地考上海康师范了。母亲,终于不必为我的伙食费学杂费担忧了。我为母亲争了光,我是我小村里第一个靠自己的发愤读书成为吃“皇粮”的人。为此,村里人可以在祠堂里给我腾个位置,列为贤人了。我踏进这所师范中专学校后,才知道这是一所穷困人读的学校。通常情况下,经济好的家庭子女是不屑于进入这类学校读书的。但在雷州半岛,毕竟穷困子弟比例大,招生规模又有限,三个班才招一百多号人,所以竞争还是蛮激烈的。用我们的话来说,雷州半岛的子弟进入这所学校,就相当于北伐时国人考上黄埔军校一样自豪。我的同学阿美就是这样,她和我谈起这段历史也深有体会。她说: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家庭经济困难,只好选择这所三包学校(包住宿,吃伙食,包学杂费)读书,提早享受国家的福利。你们毕业前到我家赏光时,看到我住的房子吗?是不是很破旧,迄今有一百多年了。当初祖父也建了新房,可是土改时,家里被划为地主,房屋被没收了。所以八十年代初,我家也是穷得揭不开锅的。我家里很缺烧火用的柴草。读初中时,为了读书拾柴两不耽误,中午一放学,我就到学校附近的树林里耙柴叶(还有好几位同学曾经帮我干过),一周收集了几麻袋约有二三百斤后,我兄妹俩周末时再把它弄回家(二哥读高中)。遇到潮湿的天气,我要在宿舍前晒树叶,还要搬回放在宿舍里。在三年中,校长(住在我宿舍对面)、管理宿舍的老师和同学从没正面对我提过意见。一想起这事很感激他们。
雷州人必备的竹制耙叶工具 刚进初三时,学校平整校园,砍掉许多树,分给老师们。但我的班主任吴老师(后来这所中学校长)了解我家的困境后,把分给他的树木锯成一小截一小截给我送去。
农村人主要运输工具独轮车
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吴老师早上4点多就起床,把木头搬到独轮车上捆绑好,然后叫醒我,让我带路。那时天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掌,还吹着冰冷的风,我冻得直哆嗦。而吴老师,把木柴送到我家(我家离校有八里,我们还要赶回来做早操)时,他的手和脚都起了血泡。几十年后每当想起这事,我都感动得要哭!我考上海康师范后,第一个奋斗目标不再是学习成绩的提高,而是身体素质的提高,首先就是锻炼长高。面试的第一天,让我太丢脸了。那个面试官用尺子量了量我身体,说:“一米三八”。然后他俯下身子问我:“你长这么矮,将来怎么当老师呀?”。童年的严重营养不良影响到我的外观形象,而且将来又是当老师,站讲台的。我必须想方法去改变。古人说“男人长廿七,女人长廿一。”意思是说,女孩子到了二十一岁就定型了,再也不长高了,而男人可以长到二十七岁。我考上师范时是二十岁,那还有七年的机会,我必须争取。我可以说是像发狂了似的投入体育锻炼中。天没亮,就穿着运动短装,不管天寒地冻,不管刮风下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套上鞋子,到外面跑步,估计有三四公里远。我的师范同学如果不是健忘的话,应该记得那段坡度特大的泥土路(从妃盲铺子至医院的杂物间)吧。每次下大雨后,路都是坑坑洼洼,还石子瓦砾。就算穿上鞋子,都感到硌脚。普三时,我在那段路表演了一次“特技”,导致我往后噩梦连连,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那是一个大雾笼罩着的清晨,刚下过大雨,路凸凹不平。我跑下坡时,由于身体觉得寒意侵袭,起跑速度有点快,身体像颠球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快速向坡下飞奔,双腿无法受到大脑的操控。“碰”的一声,一不小心扎进在路边的池塘里!池塘边黄泥裹着水把我侧躺着的身体淹没。 我挣扎着坐起来,忍疼摸摸,手脚还没断,慢慢站起来,拼命地往路上挪。(那时行人稀少)。看看自己,简直像从稀黄泥中拔出的萝卜。我只好折返学校,路上也遇到同班同学,他们竟然认不出我。我也懒得打招呼,急匆跑到冲凉房去打开水龙头,把自己冲刷个干净。要奋斗就必定有受伤,有牺牲,当然也有收获。后面还遇到惊险或惊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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