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我的中师生读书生涯快到站了。 一九八五年六月,我回到小学读书时的母校第三小学(原来的革命小学)实习了一个多月。说真的,我都不知道实习是怎么应付过来的。听课是不少了,可是要给人家上课,要把课上好,那是另码事了。况且学校里学的东西又和小学课本脱节,学校又没有详细指导我们如何教。 我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心理现象。平时,在我的校长,我的老师和我的同学面前,一点都不拘束,更不怯场。有事实为证,我曾和阿锦同学辩论过无数次,引经据典,挥洒自如,很少输过。可是站上讲台,而对一群小孩子,我却成了一个胆小的人,实习时每次上讲台那紧张的囧相,令我一生难忘。 面对台下的学生,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冒汗,腿脚发软,赶快两手扶住讲台,搞得桌子都跟着摇晃。当学生、同组同学和辅导老师齐刷刷地站起来说老师好时,我快晕过去了。我赶快甩了一下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本想回个“同学们好”,但两唇在哆嗦打架,发不出声音。讲课时脑袋一片空白,把事先准备好的讲稿忘得一干二净;板书时手不停地颤抖,写出的字像扭动着的蚯蚓,边写边擦,一节课用黑板刷刷这擦擦那,就差不刷自己的脸了。仿佛这刷子成了我救命恩人。一节课下来,我满脸通红,衣服被汗水湿透,人快要虚脱了。这种囧态一直到新学校教书时还时时出现。 实习结束后,尽管我实习水平极为一般,因为和有实力的班长同组,沾了小组的光,受到照顾,被评为优秀实习小组成员,奖金好像是五块钱,还有一本精装笔记本,这是我在师范学校荣获的最后一次奖励。毕业时,学校领导给我们召开了一个隆重的毕业典礼大会,还举办了师生告别酒宴。此时,大家的情感错综复杂,忧喜参半。喜的是我们没有任何压力,而且我们被包分配。不像现在的毕业生,投简历找工作,还要考核面试。忧的是从此天各一方,相见时难。师生之间,同学之间过去的交往免不了有些过节,但毕竟都过去了。想想以后有可能不再相见,伤感的情绪油然而生。心肠较软的女生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大家在当年说好母校再见时,却没想到再也见不到母校了。一九九六年后,师范学校停止招生,它不同海康一中变成雷州一中,它整个办学方向都改变了。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而母校却是固定的校园变化的是校名。海康师范,变成湛江市实验中学,从培养中师生变成培养高中生了。像中国其他地方一样,中师生,从此成为人们心中一种永恒的记忆。中师生,像白杨树。曾经在中华大地扎根成长。可惜面对农村学校的白杨树,很快就被砍伐了。像某些科技产品一样,被发展着的进代淘汰了,中师生,只是存在了十几年,但它以一种特有姿态出现在教育领域放射了无限的光华。还有一位师弟饱含深情来信,征得他同意,一字不漏地全转在这里。他说:”朝君,拜读了你的大作《我的那些事儿》,我很喜欢,一下子把我拉回中师生的岁月。那里,有我们的欢笑,有我们的纠葛,有我们的奋斗,也有我们的眼泪。“我和你差不多,家贫如洗,也是想摆脱农村户口,以班中成绩佼佼者的身份考进中等师范学校,成为国家干部。然后再回归乡镇,分配到偏僻地方,主要从事农村小学或初中点的教学工作。然后结婚了,然后在农村学校一直打拚到现在。”我不过是这约咱中国400万中师生中的极为普通的一员。但对新形势下农村的教育,我们无私奉献过。不是我王婆卖瓜,事实上不得不承认,在免费招生公费负担的策略下,我们这样一批优质生员被诱惑被吸引到乡镇学校教师队伍中,参与到烛光工程中来,为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培养了后备人才。“只是,我们这代人被称为跳出一半龙(农)门。确实是到城市逛了一圈,又回归农村去。虽是师(吾)之不幸,实是学子之大幸。正像过去朝庭重臣被贬入南蛮之地,是他们的挫折,却是雷州人的幸福之所在。雷城历史文化名城,正是靠他们支撑起来的。雷州的教育,也是靠我们来接力和支撑着。"你要好好地写写我们中师生,讴歌中师生。现有的农村小学规模越来越小了,很多家庭都把子女转到城里就学。这跟经济发展也有关系,跟家长们重视教育有关系。然而,我们犹如蒲公英种子,坚守在农村贫瘠的土地上。即使是学生越来越少,我们仍会认真上好每节课。只是看到毕业相里老师比学生还要多时,心里有点酸溜溜的,瞳仁有点模糊。可我们拭去泪水,拿起教科书,又向教室进发。我们的归宿就在这里,我们的价值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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