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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听到一个噩耗，我的一位同学徐营在市精神病院去世了。对他来说，去世的另种意思是解脱，确实，他受这份罪时间够长了。徐营是我初中同学。他那时家境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因为他老爸老妈是双目失明的残疾人。我记得他成绩不是很好，可能是贪玩的缘故吧。你看他整天蹦蹦跳跳的样子，根本不会相信他生活在那种窘境中，也许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凭借朋友亲戚的帮助，他继续读完高中，后又复读了几年，终于考上省城一所师范学院。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当了老师，分配在县城精华初级中学，那时他才二十多岁。本应该是干一番事业，不说惊天动地，至少可以培养桃李满县城吧。但他却像刚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没有彻底绽开，就枯萎了。精华初级中学，除了尖子班学生外，大多数学生一点不算精华，不但不算，有些还可说是渣滓。由于高级教育资源有限，任何初中学校都无法把所有人都送上重点高中。然而，教学质量却是以上重点高中人数来评价的，不管是县市重点还是省重点。考上人数多少正是学校名声好坏的评价尺度。于是，精华学校在这方面可是费了一番心思。想方设法从下面乡镇学校挖来高分生，怎么挖？那就是承诺免费（当时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还根据成绩的高低，免住宿费，免伙食费，外加可观的奖金。此外，还有给学生造假档案，把成绩较好但考不上市重点中学的学生给予免费优惠，叫来这里复读，重新编入应届生档案来报考。 这样实行了三年，它的升学率马上盖过县重点中学海康一中，在当地引起了轰动，XX校长声誉鹊起。不久，整个县的高分层升中生都云集这里，良性效应开始了，有了好生，考得更好，考得更好，好生更加慕名而来。这个学校有差生吗？那是一定有的。因为有钱有财人讲究面子，有权有势人爱慕虚荣，哪怕自己子女是扶不上墙的刘阿斗，也花钱送来这里沾沾光，涂涂金。当然，教育主管部门及跟这所学校的领导有关系的人也得照顾，附近管区或社区居民村民的子女，近亲远戚，三姑六婆，有着各种关系的人的子女，就算低分也会录取入这里。这样，除了尖子班外，还有迟钝班。为了照顾学生的自尊心，对外称为学困生。 可以想象，在这所学校里，能执教尖子班的老师应该不是平凡或平庸之辈，待遇方面也是优先照顾。可怜我的同学徐营，入校十多年，都是执教学困生。有个教育专家说过：“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是一句大实话。但是也可以这么说，不是老师教不好学生，而是没遇到好的学生让老师教。教学相长，给他好的学生，他定成好老师。徐营呢，他注定成不了好老师。他的学生仅仅是学困也就罢了，可还是法盲法困。对学校规章制度，对国家的法律制度毫无在乎过。有个学生在他上课时，居然挑逗女同学，要是遇到平时的徐营，可能就没事，最多是批评几句就算了。可这一天，徐营失恋了，被人家甩了，他极度懊丧，极度烦躁。所以，他连制止的声音都没有，就怒气腾腾地冲下去，把那个学生拖出走廊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且边打边骂：“畜生！败类！畜生不如！”那个学生回到家，闭口不谈他调戏女生的事儿，只说他的老师太蛮横，他只不过是犯了小错，就如此体罚他，还添油加醋地把骂人话说得更难听。作为父亲，没有调查情况，况且儿子身体确有伤痕，就火冒三丈，马上纠集了一批人马，闯入精华中学去。不知道保安是不敢拦，还是拦不住，他们直接冲进校园，找到教室里来了，当时徐营还在上课。家长连问也不问，就冲上讲台，把他拉下来，叫徐营下跪并向他道歉，徐营顽强地挣扎开来，说：“出去？该出去的是你！你竟然殴打学生，还配当老师吗？”还没说完，就重重地往徐营头上打了一拳。其他人员也来参战，徐营哪里招架得住，当然被打晕在教室里，头破了，耳朵边流了很多血。幸好学校领导和保安赶到，他们的暴行才停止。 事后，徐营住院了三个月，伤口才痊愈。出来后，他找学校领导，希望正确处理这件事，给他个公正说法。但不知道领导是担心对方的报复呢，还是为了息事宁人，就是迟迟不处理。还批评他当初不该太冲动，殴打学生可是严重的错误行为，学校不开除他就算宽大了。后来，他又到法院里告了，人家说证据不确凿，不受理。因为那个被调戏的女生后来不知道突然消失了，找不到证人了。而其他学生也不敢跟来对质，为老师维护正义。几个月过后，徐营就说胡话了。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时好时坏。谁也想不到，他再也不能回到教室里了。在治疗期间，同学们多次去看望过他，开始时他还能叫出一二个同学的名字，但后来他再也认不出同学了。在精神病院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后，终于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步。其实，徐营的死，凶手很多，有他本人的心理素质，有目无法纪的家长，有残缺不全的护犊制度，更有一批冷漠无情的看客，总之，所有知情无助者都是置他于死地的人。这个社会似乎出现问题了，像一位作家所说的戾气太重。校闹医闹层出不穷，往往受害者总是处于弱势地位的人。殴打老师（医师）谋杀老师（医师）的事情时而出现，可以说有多方面的原因，老师医师固然有错，但总不至于死罪吧。根本原因到底在哪？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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