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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炳纲 || 如此野蛮的闹洞房?!

 西岳文化 2020-07-23

初三开始娶媳妇——随笔(4)

作者:袁炳纲 

       所谓对月是刚过门这六天时间,新人在娘家和婆家住宿的时间要对等,天平一样平衡,两家不多也不少,这好象有专门的计算公式,这些席上拿事的 往往不会也不懂,又跑去问懂的女人或自己的内人了。

熬对月这几天,男女双方够忙的,男方一般由新郎接送新娘,女方一般由新人的兄或弟送接,麻烦得很,又省略不了。又扳指头又掐算,一周八匝敲定后,又商讨给女子送十五灯笼的日子。

男方图省事,因为有待客剩下的肉菜,要求尽量往前搁;女方又有自己本族的其它事,往往撞车,又得调整。总算好了,男女双方均拿出提前准备好谢媒人的礼品,这时的大媒,用行话来说,就是用凤仙花捂指甲时放了屁,成了屁红了……

      男方家的其余亲戚是送走新客后才能入席吃饭的,这时娘家人已全部走完,那些能耍会耍的人便在这空隙当中已开始闹洞房了……  

     下午的仪程那时叫“转延”:即新娘子在看客嫂子的带领下,沿村上街道顺户见人拜谢。确实够你转,够你“延伸”的,一个村子的旯旮拐角,都要转延到,不留任何死角。

同样是霞帔凤冠,新娘宛如唱古典秦腔戏的正旦,左手一串小铃铛,右手几条颜色各异的绸缎帕巾,裙子又多半是扎了花的,犹如出水的芙蓉。惹引了一街上的小娃都跟在屁股后边跑着观赏边口中喊:“新媳妇,拜一拜,不拜是个硬棍棍。”

有的娃喊时几乎用尽全力,憋得气喘不匀,面红耳赤。有的娃喊一声弯一下腰,缩一次身,好象把沉入丹田的气息再多挤压一些出来……

一些书上说,日本的女人很注重礼仪,一天至少要躬身三百多次,新媳妇结婚这一天 ,肯定躬身叩拜的次数要远远大于日本女人。

我们一个小村,四十多户,三百多口人,大人小娃都要叩拜,你算这个下午,这个新媳妇要跑多少路,要躬多少身,要叩拜多少次!那手中的铃铛嘀铃铃没停歇过,更不说人了。

有的跑得腰疼腿酸,原本水上漂一般的丰姿变成一拐一瘸了,有点不绰约了。娶新媳妇不容易,当新媳妇更不容易,这个世界上,容易的事情真的不多。唉……

      娶媳妇,  晚上的事情比较单纯,内容单一,只是一件:闹洞房。这活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费人。前来闹的人多半讲的是黄段子,要求新娘去猜测:什么一壶酒两个鸡蛋;什么半崖一个椿股股,一摇胡辘辘;什么赤红面皮铁青脸,偏戴帽子一只眼;什么两座大山,一马平川,蓑草塬边,泛水泉眼……

没有一句好话,新娘子只能装胡涂,说不知道。见新娘子只笑不说话,有人又要让新娘子做一些黄的动作,他示范,屁股下边的大腿之间夹一笤帚,来回摇摆着走路,可新娘子总是打岔,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诿,见没办法,这些人又打新郎。打得轻,新郎叫得响,并装模作样给媳妇动员……

      闹洞房有时还闹公公婆婆,把公公婆婆硬推搡在一起,让两人当众亲嘴或另干一些不雅勾当,惹大家起哄发笑。

       村上一些平日里爱说爱笑的,没大没小的风趣人,这时也是大家趁机玩乐的对象,有人拦后腰一抱,把此人弄到新媳妇跟前,马上有人揪住其人头发,掀开此人嘴巴,让新媳妇在那人掉了牙的豁口摸,据说新媳妇摸了后有喜气,可使这新牙很快长起。

这边的豁口还没有被新媳妇的手摸,那边又有人抹下了另一个人头顶的帽子,叫新媳妇摸那光头,并说这人怕老婆头软,新手一摸头就变硬不怕老婆了。一些人见便宜来了,手不停打那光头,疼得光头大呼小叫,求爷告奶,认输认罚……

      这闹洞房是充分显示主人家人气的象征,闹得越凶时间越长说明主人家人气越旺,所以那些能行的主人家总是隔一会儿往洞房里扔几盒香烟,有时还会在外面的八仙桌上摆上酒菜,让大家吃了喝了后再继续闹……

       有的新郎官被闹得实在招不住了,硬拉个替死鬼代替他,跑到母亲窑里不出来,可马上又被人扭着耳朵弄来了……

     闹洞房的闹剧比当今的春节晚会延续的时间还要长久,最后弄得新郎精疲力尽仰面八叉不成体统躺在炕上装死耍赖了……

      这仪程结束时,往往鸡都叫二遍了,没有什么睡的时间了,打扫完闹场,新媳妇便要给老人请安做饭了,有道是:新媳妇进门三天勤。

      ……终于,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个终于,娶媳妇的仪程总算完全彻底完结了,又该动身回门了……

     这娶媳妇从初三开头以后,初四初五……几乎天天都有,男女双方生辰八字不同,阴阳先生卜算的日子也不同……

      古老又文明,野蛮和粗俗,这就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娶媳妇。和现时结婚的仪程比起来,虽说有这样那样的弊端和不足,但总让人留恋。

现时结婚,多用西方的仪程,比古老中国的习俗文明高雅,但似乎又缺失了一些东方中国原有的国粹。今后的结婚究竟该走怎样的路,举行怎样的仪程,我觉得还是中西结合,这样或许更好一些……


作者:袁炳纲,一九五五年生于昭陵镇坡北村,一九七二年参加教育工作,一直执教于坡北初小。一九九六年调原建陵教育组工作。二零一五年退休,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曾在陕西日报,咸阳报及秦都文艺刊物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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