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 文/霍德礼 童年 母亲生在农村，打小她是老大。 她的妈妈给她生了八个弟弟， 重担担在肩，很小就要顾家，很少能和伙伴玩耍。 读书成奢望，间断念了两年半， 白天有洗不完的褯子和衣服， 晚上还要纺三棒捻子， 只有上课才能打盹了，功课就别提了。 冬天到河里洗一堆，小手上全是肿开的口子， 在河边草地上晾开，才能跺着脚转圈取取暖。 木盆盛上衣物，栓根绳子往回拉。 给小的做糊糊，还要解决小子们的矛盾， 把撕扯的两人往开来。 她的妈妈是个赤脚医生， 还要靠纺线织布换钱花。 她的父亲是个泥水匠， 盖房一去就是几十天不沾家。 她很想逃离这样的束缚， 气都有些接不上来了。 直到12岁那一年，那一年县里要招学戏的娃。 母亲把消息告知了她的妈妈， 外婆没有理由阻拦，毕竟这个娃替她撑起过半个家。 学戏挺苦的，而妈妈却很享受这段年华。 学到十四岁，功夫练到家，可惜没登台，戏班解散了。 青年 人员转行缝纫社， 成了队伍里最小的娃。 机子争不上，勤快就属她。 早上早早来车间， 一把抹布手中拿。 又是抹来又洒水， 十人见了九人夸。 手软鞋底厚，师傅做个木板夹。 抽空上机子，练习扎鞋垫。 有时锁扣眼，也能挖裤兜。 跟着师傅学的快， 不久就能做裤子啦。 离开岳庙去孟源， 新店才把能耐显。 下村穿巷去收活儿， 口干舌燥脚底薄。 支援农业是口号 按件提成才是目标。 外祖母织下粗布派下用场， 母亲加班加点为弟弟们赶做衣裳。 尺寸无需挨个量， 一个比一个大一点保准穿的上。 每天节省一个馍， 到了周六提上篮子送回家。 抢衣服的争馒头的乱成团， 外祖母在一旁心喜欢。 隔了几年工资涨到二十七块八， 定量口粮却因支援灾区自减四斤没办法。 事业刚起步说媒的跟脚至， 母亲拗不过只好听信着。 说媒二大妈，外祖母同行， 接生婆子嘴利索， 按照两家条件能捏合。 男方本是外地客， 希望女家兄弟们多。 女方这边也又谱， 男的模样好来有工作。 说到妈这边姑认得， 曾经两个单位隔墙相挨着。 就听那边雀灵声声一个脆， 母亲的容貌气质都不错。 几家都来把事帮， 爸爸还能怎么着。 虽说户口在西安， 为家业只好调回来。 母亲见过婆婆公公有礼节， 婆婆公公没说的。 这个女娃有担当， 身小却能将家里扛。 结婚请客花了二十五， 母亲问过以后就回补。 父亲心里挺感动， 两个人慢慢建立了感情。 隔过年来有了我， 母亲为生产顺利吃的多。 胃口一天大一天， 吃的父亲眼瞪着。 曾经还把性别猜， 觉得我很安静是个女娃。 生产日子外婆接生， 大胖小子降生全家都挺高兴。 父亲为此大宴车友， 买了瓶茅台一人一瓶盖。 其中有位师傅真逗， 筷子上蘸点酒， 非在我的嘴里让小嘴抿上一口， 说是从此小子不怕酒。 辣的我小脸通红汗直流。 老大是个大脑袋，两肩无力脑袋歪。 母亲赶紧来补钙，直到小学毕业才正过来。 老二剩下没法管，送交县城姥姥带。 老大在父母身边吃得开，车站晚上也精彩。 人来人往人群钻，有时俱乐部里把电影蹭。 喜欢念书功课好，照片登在宣传栏。 母亲看在眼里心里喜，有时也做些好吃的。 弟弟偶尔来一趟，彼此互相瞧不上。 老大自认学习好，老二玩耍有的瞧。 彼此从不把心交，瞅的父母也没招。 终于又把妹妹生，两个兄弟才结成联盟。 为了妹妹不争宠，懂得相互来提醒。 安安稳稳刚美满，爷爷去世又盘桓。 老大老二回了家，丢下妹妹父母管。 后来儿女都长大，奶奶也去另一世界了。 母亲只好停工作，照顾一家兄妹仨。 那年妹妹小升初，弟弟考高中，我要考大学， 母亲照顾家务做三餐，生病也要干。 家里常有亲戚住，还要照应他们的脸。 她有亲戚多上百，衣裳做完还不收钱。 虽说不去把班上，脚下从不停蹬板。 中年 说到艰难不在养老，恰在当了奶奶以后。 谁的娃儿都是亲的，半夜喂这个，把尿为那个。 孙子孙女跟奶奶亲，不是付出劳苦怎会这样的。 老大媳妇要挣钱，常把女儿托给婆婆照看。 老二那边感情常常危机，孙子也常常窝在家里。 妹妹倒好说，分担一下母亲的辛苦， 数落两个哥哥太不懂得关怀一下母亲的身体。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 眼看母亲就奔了七旬。 晚年 感情不出问题，经济出了危机。 为女儿做生意掏空退休金， 心里发慌老两口天天拌嘴吃不到一块去。 孙女为老人开心带姥姥逛北京， 回来没承想一盆冷水浇脑门。 爷爷嫌母亲没心没肺瞎花钱， 母亲一个气窜顶上边。 厕所间里喊救命， 右腿不能听使唤。 叫来医生做诊断， 怀疑脑干出血送医院。 县医院，拍了片， 正要住院病发展。 口吐黄沫不得了， 二次拍片叫转院。 一去马上做手术， 微创效果很明显。 重症病房待七天， 整个虚脱不能看。 医院待了一个月， 吊瓶天天吊不完。 两个小时翻次身， 弟弟妹妹不怠慢。 半夜监护更劳心， 稍不注意就拔针管。 又是揪心又要劝， 穿刺可真没法看。 花了大概十多万， 鬼门关前母亲还。 回家不知在哪里？ 一个礼拜才清晰。 又去荣院做康复， 来回租车不容易。 妹妹学会针与疗， 居家治疗心也安。 坚持吃药和锻炼， 病情越来越好转。 亲戚朋友看个遍， 心情好像得舒展。 不让吃太咸也不吃太甜， 蔬菜香蕉多清淡。 脾性变化大，大家哄着她， 带她轮椅出去看， 心情大不同，说笑现容颜。 期待早日康体健， 一家和睦处，再不起事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