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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忆 力 文/白长安 一帮年过花甲的老人，一天突发奇想，想搞个小学毕业50周年同学会。
50年，整整半个世纪。岁月的风霜早已染白了他们的头发，揉皱了他们的面庞，如今他们再见面，彼此还能认得出来吗？他们是否把珍贵的少年时期的友谊埋藏在心底？
于是乎打电话、发微信，十多日便将散布各地的同学通知齐了。全班除9人提前去了另一个世界聚会外，其余32人都应约按时参加。
聚会选在县城一家酒店二楼，门口悬挂了标语和彩球，显得隆重而大方。来得最早的当然是几个发起者。他们发现，这家酒店的服务真不错，门外有侍应生开门；一进大厅，服务员就把热毛巾递了过来；还有一个提着大包的半大老汉儿，给每个人都发一包纸巾。显然，这是为他们泪流揩鼻涕准备的。发起者连连赞叹：好啊，确实想的太周到了。
同学们陆续来到。每一个人的到来，都会引发起一阵激动。大家先是静静审视来人，然后突然有个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于是又是一阵欢呼，一阵热烈握手和拥抱。也有一些人实在认不出来了，但当他或她自己一报家门，大家立刻恍然大悟。这种激动就更热烈，因为其中还包含着惊喜。
是啊！50年一聚，容易吗？也许这也是他们同学此生中唯一的一次聚会，人生会有第二个50年吗？昔日的少年，今天的老人，你拉着我的手，我的手搭着你的肩，说啊、笑啊、有的甚至流了泪，共话当年的快乐与忧伤，共唱《涛声依旧》，同学情胜似手足情，此刻还须一一而足吗。
那位半大老汉发给大家的纸巾委实派上了用场，而且有人发现，这个半大老头竟也被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也频频用包里的纸巾擦着自己的眼睛。
激动过后，发起者开始清点人数，发现已经来了31个人，就差一个同学没有来。大家都在询问：他是谁呢?
那个送纸巾的半大老汉这时突然放下大包，走到前台，是我啊，你们谁都没有把我认出来呀！
“刷”地一下，众人齐齐把惊讶的目光向他投去：你，你是谁呀，有没有搞错啊？
半大老汉在31双眼睛的审视下有点发愣，他急忙挺了挺腰，大声地说：我是姚常军啊，你们再看看、再想想。
发起者赶紧去查名单，果然有个姚常军这个名字，可是……31双眼睛又从头到脚把他审视了一阵，有一个发起者忍不住说：你不是……酒店……发纸巾的？他指了指半大老汉的包。接着发起者又说：你别开玩笑，我们可是同学聚会……
半大老汉有点着急：我知道是同学聚会，这种事情谁会冒充啊。我明明就是姚常军嘛，你们睁大眼睛好好认认嘛！半大老汉随即又有点委屈地嘟囔到。这纸巾是我给大家买的，人家酒店还管你这个！
于是31双眼睛再次聚焦，恨不得看穿了他的骨头，可结果还是失望的摇头。半大老汉这回真急了，他说：你们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劲呢！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那时咱们班每天是谁最早起来打扫卫生的，你们再想想，学校开运动会，是谁给你们看衣服，是谁给你们端开水？班里组织劳动，又是谁干的最卖力气……
众人仍然半信半疑。突然，一个女同学尖叫了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他确实是姚常军，我们班的同学。
众人又一齐把目光投向女同学，显然希望她拿出证据来。女同学就有点兴奋地说：大家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他偷了卖苹果老农的一个苹果，让老汉敲了一烟袋……
噢——！众人齐喊一声，他们的记忆闸门一瞬间呼啦啦地全部打开。现在再看姚常军，横看竖看都像他们的同学了。
可此时的姚常军却没有半点兴奋，反而像中了枪一样痉挛了一下，他面带扭曲和痛苦，用颤抖的声音说：天哪，你们还记着这件事啊！我做了那么多好事，就是想让你们忘了这件事，可是你们太……太伤人了！
姚常军慢慢转过身去，提起他的大包，摇晃着向门外走去，任凭背后喊声一洼，但他一直没有回头。
作者简介：白长安，男，陕西吴起人，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延安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文化报》《陕西日报》《延安日报》及《延安文学》《西部散文选刊》《延河》《长征》《今古传奇》等报刊400余篇，荣获2016年度《今古传奇》全国优秀小说家30强,部分文艺作品获省、市、县期刊征文奖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