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乃华夏共有之思想文化之根,儒有儒之道,墨有墨之道,法有法之道,各家各派都从远古的大道精神里汲取营养为己所用。然而,各取一端而不愿互通交流,反而互诘互绌,正如庄子云“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最终造成“道术将为天下裂”。即便同是老子门徒,尹庄不同于鬼韩,张陵迥异乎玄禅。正所谓相由心生,境由心造,心中有道定是道,眼里生魔便成魔。 道德经 且说鬼谷子与韩非子,同样解老,同样一句话,便各自从实验主义出发,从老子天道哲学里悟出了实用型“内圣外王”哲学,拓展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打出了自己的品牌。是耶非耶?既然老子说善恶同出,同名同谓,又何必纠结于此哉! 老子的“道”说
老子哲学核心是“道”,道生万物,万物法道,道法自然。因此,老子尊道而尚自然,自然,即事物本有之规律特性。“将欲歙之”这段话,通过分析事物闭张、强弱、兴废、取与等对立关系的转化,得出“反者道之动”的自然规律,指出天地万物无不依照这一规律运行、转化。因此,何事物都有向它的对立面转换的可能,当事物发展到某个极限时,便会反向转化,此乃自然法则,万物所宗,亘古不易之常理。 老子 按照“反者道之动”的自然规律,物极必反,物盛则衰,理之必然。所以他说:在事物发展的过程中,张开是闭合的征兆,强盛是衰弱的征兆。老子这段话就自然规律而言的,不存在任何权诈思想。 鬼谷子的“捭阖”说鬼谷子从老子揭示的万物“歙张”之道,领悟出“捭阖”之术,他说:
鬼谷子认为,古圣先贤通过观察阴阳的变化而对事物作出判断,了解事物生灭之原由,预测事物发生之进程,通晓人们思想变化之关键,发现事物发展之征兆。 鬼谷子 沿着这一思路,鬼谷子依照事物发展变化之规律,为天下乱局开出处方:
——要始终把握事物发展变化的关键,度量其智谋,测度其能力,比较其技巧之长短。以“无为”之法来把握它。审查清楚有无、实虚,研究其嗜好和欲望,以揭示其内心所愿。让其开放,是为了侦察其真情;让其封闭,是为了坚定其诚意。上述这些,都是为了让对方暴露出实力、计谋,以便探测出对方的实力程度。 鬼谷子从老子的“歙张”之道的自然规律,发现了人性之弱点,引申发挥了社会人生的“捭阖”之学,是适应当时社会提出来的另类生存实用哲学,培养出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等无数明星实战家。因此,在整个战国时期,他双手黑白,搅动战国风云,成为诸子中最神秘、最闪耀、也是最无所不能的一位明星导师。 鬼谷子 韩非子的“法”说如果说鬼谷子的学说是对老子思想的变通,那么,韩非子则是“反其道而用之”。他以历史事例来诠释老子思想,在对“将欲歙之,必固张之”一段的解释中,可见韩非子的用意在于借“喻道”而“明法”,为其法治理论寻找依据。
韩非子以越王句践、晋献公、智伯等为例,将“将欲歙之,必固张之”的自然规律完全用在权谋上。他解释说: 越王句践战败后被押到吴国从事卑贱的差事,却怂恿吴王北上伐齐,以削弱吴国。此时的吴军已在艾陵战胜了齐军,势力扩张到长江、济水流域,又在黄池盟会上逞强。由于出兵在外,久战力衰,所以最终在太湖地区被越国制服。所以《老子》说;“想要缩小它,必先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先强化它。” 晋献公想偷袭虞国,就把宝玉良马赠送给虞君;智伯将要袭击仇由,就把载着大钟的广车赠送给他们。所以《老子》说:“想要夺取它,必先给与它。”这种不露形迹地做成大事,而功成于天下的做法,“这就叫微妙的明智。”处在弱小地位时能注重谦卑克制,说的便是“弱能胜强”的道理。 韩非子 韩非子是第一个“以道释法”得出与老子思想主张截然相反结论的思想家,他的思想与他的老师荀子有关一脉相承而有所不同。荀子曾三次担任以黄老道学为主导的“稷下学宫”的祭酒(校长),作为一代大儒,荀子心胸开阔,对道墨法阴阳诸家均能广采博纳,为己所用,因此他有黄老道家的法术思想,因此他在孔子“礼”的基础上,提出“礼法”并用的思想。 韩非子则舍礼而就法,借道而弘法,开辟出自己的学术领域,成为法家之集大成者。但是他的《喻老》《解老》却赋予老子思想以权谋伪诈之术,这也给后人曲解老子和《道德经》开了先例。 到了宋代,苏轼借此认为老子重无为而轻天下,韩非子得老子之学而“遂至残忍刻薄”。而朱熹则直接说“老子便是杨氏”,他把老子和杨朱(为我,一毛不拔)说成一个人,予以批判,说他是阴谋家“心最毒”。程颢、程颐则说老子在玩文字游戏,时而教人返璞归真,时而又教人玩心计,“其言自不相入处如冰炭”,太自相矛盾了。 朱文公 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说老子是中国思想文化史上最大的冤案,冤就冤在被误读、被曲解,把一个敦敦教导人们“复归于婴儿”“赤子”之心的老人,说成“心最毒”的“权谋家”,可不就是一桩冤案吗?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鬼谷子、韩非、苏东坡、程颢、程颐、朱熹他们,因为他们各为其学。在导致误解方面,老子思想太过玄深,一言万端也是原因之一,加上众多读者偏听一面之词而不求甚解,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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