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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培爱:【“新野中国人寿杯”征文077】乡关何处

 昵称H23GDUT4 2020-07-23


冬的脚步渐渐近了,南方的天气不再燥热。我踩着碎步到附近的公园里走走,看看这里的黄昏景色。几只长着白色羽毛的鸭子扑哧扇动着洁白的翅膀,在浮金泛银的水面上欢快地划动。几棵高高低低的芭蕉树,叶子铺散着岁月的斑斓。树影下,一条弯弯曲曲光滑的鹅卵石小路一直伸到六角凉亭处。凉亭的躺椅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把奶奶的发髻弄散了,拿着雕花木梳高兴地梳理奶奶那稀疏灰白的长发。老太太双眼微闭,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朦胧中,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祥和美。空气,瞬间弥漫着温馨的气息。就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北方老家,想起了我的奶奶,想起了家乡的炊烟和农田。翘首北望,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我的出生地,那个豫西南的小村子在电子地图上只是一个小黑点,就是这个小黑点,我和儿子共同看了许多次。

我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出生在豫西南一个名叫朱寨柴堂的小村子里。行政村朱寨包括柴堂、朱寨和杨坡三个自然村。朱寨村是新野县施庵镇人口较少的村子,东西长3.5公里,1800余口人,位于施庵镇正北3公里处。在我小时候,田里有黄澄澄的谷穗,白花花的棉花,金灿灿的麦子,绿油油的西瓜。后来谷子消失了,西瓜也没人种了,棉花也越来越少。代替它们的是玉米、花生、大豆、芝麻等。原因是干旱缺水,早年的农作物收成不好。奶奶曾经给我说过两句顺口溜:有女不嫁老东岗,窑里撇水受窝囊。老东岗说的就是我们施庵镇,缺水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其实老东岗主要指镇里的冀岗、贺岗、詹岗和白岗四村,我们朱寨村真的是一马平川,也没断过水。自从四分干渠从我们村里东边经过,周边的庄稼才有了好收成。奶奶娘家是新野县樊集乡的,那里多水。早年,我们这边的人称之为西河湾。既然我们老东岗黑土地缺水、贫穷,你们西河湾黄土地水多、富裕,你咋想着嫁过来了?奶奶笑着用手轻轻点了点我的头,还不是因为你老外爷(奶奶的父亲)抽大烟败光了家产?连大宅院都给卖了,我赌气离他远些就来到了老东岗,跟着你爷爷吃苦也乐意。

听奶奶说他们徐家当年在村里是大户人家,出去念书后来教书当官的堂兄弟姐妹就有好几人。只有奶奶娘家败落了,奶奶唯一的弟弟,我的舅爷跟着路过的队伍当兵去了,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再后来,大龄成家,一家人日子过得平淡又温馨。奶奶不必为弟弟担心了,西河湾种花生,收成好,日子比我们老东岗强。舅爷80岁去世以前,政府给他们这些抗美援朝的老兵每月都发生活补助。在我的记忆里,舅爷每年都到我家两次。舅爷瘦高个子,古铜色皮肤,炯炯有神的大眼,头剃得锃亮,一身灰黑色衣裤,腰里扎条腰带,一根手脖粗的木棒上系着一个大大的布袋,扛在肩膀上。布袋里面多是花生和一些小吃。物质贫乏的年代,舅爷送来的东西让我们这些小孩子能高兴好几天。奶奶和舅爷长得很像,他们姐弟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当我家日子也好过的时候,奶奶每年都回趟娘家,父亲早已去世,她也不怨恨他了。老东岗虽然穷点,但爷爷是个头脑灵活的勤快人,忙了侍弄庄稼,闲了做点小买卖,日子也过得去。家里什么事都是爷爷操心,奶奶才有心思做得一手好针线,剪纸更是活灵活现心到神知。奶奶绣工了得,能运用施针、滚针、盘针、乱针、编绣、散套针绣形态各异的花鸟虫鱼。想起奶奶刺绣的专用针线包,我就不由地想起了“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的名句。


我小时候奶奶就没有下田干活了,她主要在家照看我们兄妹三人,做饭。田里的活有爷爷父亲母亲和两个姑姑干。奶奶时常和我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我拿木梳、篦子给奶奶梳头,编辫子,奶奶给我讲陈年往事。我喜欢听奶奶说往事,时光在流失,而故事却流传下来了,日益丰盈。一个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群乳燕嘁嘁喳喳地呢喃着乡村炊烟里香甜的故事。我喜欢看乡村里的炊烟。伴随着鸡鸣,伴随着暮色,伴随着奶奶的咳声,炊烟在高高低低的屋顶袅袅升起,盘旋,又在风儿的吹拂下,向着四处飘散,顺着田地蔓延。多年后,才体会到漫上房顶,溶入夜色的炊烟,是我心底里的温暖,是天涯游子的家园,是永不褪色的记忆画卷。

上世纪九十代初期到中期那几年,我们柴堂种了很多西瓜。元朝诗人方夔的《食西瓜》,写得相当贴切:“缕缕花衫粘唾碧,痕痕丹血掐肤红。香浮笑语牙生水,凉入衣襟骨有风。”让人读后垂涎欲滴,马上想来一块西瓜解暑止渴。我坐在村子北边的小桥上,数从村里牛车、拖拉机运出去的西瓜,最多的时候一天有三十车。那时候,几乎是家家户户种西瓜。黑皮圆西瓜、花皮椭圆西瓜种得最多。这两种西瓜个大、籽少、多汁、脆甜。我家还种过五号瓜,也就是市场上卖的麒麟瓜,个头小,皮薄,瓤很甜。哥哥带着家里的大黄狗,西瓜碗口大的时候就开始住在瓜棚看瓜。主要是防牲畜咬,防人为损坏。那时候都是走街串巷,麦子换瓜。虽然辛苦些,但是比种庄稼强得多。收完西瓜,母亲赶紧点上白菜种子和萝卜种子。赶在八月十五前收,萝卜白菜都能卖上好价钱。母亲总说,人勤地不懒,庄稼佬爱的是勤快人。我们柴堂是个小村,有两个小组,400多口人。让我最高兴的是九十年代中期,我们村一次买了39台小型农用拖拉机,此事还上了当晚新野县的新闻联播。我们村的菜主要在镇集市上卖。南边的施庵街逢双开集,北边的兴隆观逢单开集,东北边的涧河桥集市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几年种瓜种菜,父母和哥哥颇为辛苦,辛勤的汗水换来了喜悦。我家在1998年的3月盖起了一座六间半带暗楼梯外面贴花色瓷砖的两层楼房和两间偏房平房。楼梯建在屋里,我家在村里这是头一家,当时不少乡亲都过来看。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常年体弱多病的父亲居然能盖出如此气派的房子,大家都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家的楼房也成了后来村民们建房模仿的对象。以母亲的话说这是“卖了孩子买蒸笼,不蒸馒头蒸(争)口气”。奶奶在75岁那年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新楼房,也是她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奶奶小时候虽然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对女红颇为精通,但住的是青砖绿瓦房。后来他的父亲一杆大烟“呼呼,南北屋;嘘嘘,东西驰(指田地)”房屋土地都抽光了。这是奶奶心中永远的痛。奶奶说,我是赶上了好时候,还是新社会好啊,现在过的是太平日子。奶奶的双辫蝴蝶头已剪成了短发,八十岁依然耳不聋眼不花,还能扎花描云。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楼房已经在村子里显得陈旧了。岁月斑斓的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被雨湿润后更是滑腻至极。前厅柱子上的花色瓷砖不知何时隔三差五地缺失了三两块,漏出灰白的砖头痕迹。院子里的老枣树也没有了,我再也看不到虫鸟啄大红枣的场景了。我清楚地记得,刚入秋的时候,我给奶奶在枣树下梳头,小脑袋被砸了一下,捂着头往上看,一只白头翁站在枣树的旁枝上仰头“啾啾”长叫几声,箭一般地“嗖”的一声穿入了云霄。枣树的枝桠晃动了几下,几颗又大又圆的红枣掉下来。我放下梳子,慌忙捡枣。定睛一看,都是被鸟啄了小窟窿,不过吃起来却是又脆又甜。奶奶90高龄无疾而终。奶奶这一生从没住过医院,性情平和,遇事不慌。就是80岁后,听力逐年下降。在电话里,奶奶问的最多的话就是“爱,你啥时候回来?”这让我很内疚。近二十年的时间,我在家里度过的时间不过百日。小时候,奶奶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们去田地里可不是干活的,拿着奶奶编的小巧精致的篮子,我们去田间地头河边柳岸采花。田野里五颜六色的花朵和奶奶慈祥的笑脸明媚了我的整个童年。

“日夕凉风至,闻蝉但益悲。”从南国木棉红到北方老屋陈,我的秋思乡念溢出了心房,湿漉漉,沉甸甸,暖融融。初到南方,我的家乡新野县是因诸葛亮“火烧新野”而为众人所知。新野是国务院确定的三国旅游线景点县。我熟记于心的农谚“过了七月节,夜寒白里热;过了八月节,晌午一会热;过了九月节,一热也不热;过了十月节,刮风就下雪”在南方竟派不上用场,这让我心里颇感恍惚。风吹紫薇,飞红摇紫落地白。这淡淡的花香,这熟悉的味道,溶入落日把我的影子拉长,我的思绪也被拉得悠远。此时此刻,我到底身处南方还是故园?

【注:图片源于网络。

                                                                                          

 新野中国人寿杯有奖征文

1、题材和要求:

征文作品仅限散文,字数3500字左右,投稿作品必须为未在其他微信平台发表过的原创作品。投稿者需在标题中注明:新野中国人寿杯+作者,并在文末加上联系地址、微信号、联系电话。

2、征文时间:即日起至8月30日。

初选;9月1日到9月10日。

终选:9月10日到9月20日。

颁奖日期:9月下旬

3、奖项设置

一等奖3名,每名奖励价值500元礼品一份。

二等奖5名,每名奖励价值300元礼品一份。

三等奖10名,每名奖励价值100元礼品一份。

优秀奖若干,按照参评稿件总数的10%确定,每名奖励价值50元礼品一份。组织奖若干。

凡参与征文活动者,均有精美纪念品一份。获奖作者均发奖励证书,参赛获奖作品在汉风文学平台刊登,优秀作品将推荐到《躬耕》、《南都晨报》、《南阳文化》和《文化南阳》等纸质刊物发表。

4、评奖依据及办法

根据文章的思想性、艺术性、文学性,参考阅读量、打赏量(打赏均纳入大赛基金)、点好看量、评论数(每个ID算一次)等相关因素,由大众评委初选、编辑评委终选确定获奖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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