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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麻鸟 来源：红楼梦赏析（ID：hlm364） 《红楼梦》中有着大量关于“香味”的描写。其中对香的描写也非常丰富，连人名、地名都带上芬芳的香韵，如香菱、檀云、麝月、蘅芜院、稻香村、暖香坞等。红楼中主要人物身上都曾发生过与香有关的事，衣中趣、酒中乐、茶中情、菜中味都离不开香，香衣、香茶、香包、香炉等香物给园中儿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滋味与乐趣，这些香对小说不是简单点缀，而是园中儿女生活的一部分。 一、理想与现实世界之香 《红楼梦》中描写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一个是理想的。所描写的现实世界是真实可触的，而理想世界则是虚幻、神秘、美丽的。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是《红楼梦》中最富有梦幻色彩的诗意篇章。那天宝玉一进秦可卿的房间，就被一股奇香吸引，书中这样描写这股香味： 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一股细细的”说明这种香味是淡淡的，不绝如缕，让人感觉特别舒适，这使宝玉“眼饧骨软”睡意袭来。壁上的对联中的“酒香”二字，让人产生酒香熏人的幻觉，加之可卿房内的精致摆设，由此生成的环境和氛围，很好地将宝玉引进了“太虚幻境”。“香味”描写让故事由实而虚。 亦真亦幻的太虚幻境当然也少不了“香”的描写。太虚幻境中扑面的幽香“群芳髓”，是采集名山胜景内初生异卉之精，混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寒冽幽远，香彻宝玉骨髓。又有遣香洞的宿露香茗“千红一窟”，香培玉篆，榴齿含香的美人相陪，鲜花馥郁，异草芬芳的仙境美景可赏。人间万象的香韵绚烂繁华之至创造了如痴如醉的香韵世界，调动着我们的激情，感受着红楼香韵带给我们振奋人心的愉悦。然而“群芳髓”的极尽香氛却是瞬息的，群芳最后碎成一脉香息，杳然无所踪。“万艳同杯”亦是万艳同悲，用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麟髓之醅，凤乳酿成的清香甘冽之汁，正是象征了大观园儿女凄绝悲艳的命运安排。“千红一窟”亦是“千红一哭”，红楼女儿最终在悲歌中香尘落尽。 太虚幻境中香气氤氲的繁艳之景瞬息化为乌有，那些如蚕抽丝的香艳繁华在人世间的短暂易逝，那些红楼香魂也在炫极一时昙花一现的大观园中结束了悲剧性的人生。 二、闻“香”识人 《红楼梦》中许多人物的命名都与“香”有关。如怡红院的大丫头“花袭人”，名字出自“花气袭人知昼暖”，再联系袭人的判词“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可知袭人的性格温柔敦厚，像兰花、桂花一样馥郁芬芳，给人带来舒适和暖意。 值得一提的是，《红楼梦》中的两大主角——宝钗和黛玉，身上都带有香味。 第八回宝玉闻得宝钗身上有一阵“凉森森甜丝丝”的香气。 宝玉此时与宝钗就近，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遂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宝钗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宝玉道：“既如此，这是什么香？”宝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 宝钗常年服用“冷香丸”，宝钗身带的香气，自然是“冷香丸”的“冷香”。曹雪芹之所以用“冷香”来刻画薛宝钗是有其深刻寓意的，这与她的为人、她的品性是全然相符的。薛宝钗长得雪一般晶莹，日常穿着打扮也是以“冷色调为主”，宝钗的性格、为人等也是极冷的，是一个“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冷美人。 宝玉前来看望黛玉，却从黛玉身上闻到一股幽香，闻之令人醉魂酥骨。黛玉又娇滴滴地说奇香暖香冷香之语，充满醋意又撩人心弦。宝玉也情不自禁地就根据幽香的黛玉编了“香芋”的故事，初恋的香情在暧昧与易逝的香韵中精彩地呈现出来。每每读至此处，都觉得十分真切感人。 宝玉总未听见这些话，只闻得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宝玉一把便将黛玉的袖子拉住，要瞧笼着何物。黛玉笑道：“冬寒十月，谁带什么香呢。”宝玉笑道：“既然如此，这香是那里来的？”黛玉道：“连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柜子里头的香气，衣服上熏染的也未可知。”宝玉摇头道：“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球子、香袋子的香。” 黛玉原是绛珠仙草，这是“玉生香”的先天条件。黛玉咏花、葬花，以花自况，其本人就如一枝“风露清愁”的芙蓉花。 三、住所之“香” 宝玉、一众红楼女儿们所居的大观园，感官的“香味”描写营造出诗情画意的境界。比如大观园的景点名“蘅芷清芬”、“红香绿玉”“稻香村”“藕香榭”等，都是具有嗅觉感官特征的诗意语言，读之感觉大观园的“香味”扑面而来。住所之“香”的描写也能达到营造氛围、刻画人物的目的。 如“蘅芷清芬”，在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贾政一行人行至此处，第一眼看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便觉“无味”得很；进入园中后被气味芬芳的异草所震撼，发出“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香矣”的赞叹。这一处所后来分给宝钗居住。“蘅芷清芬”外则“无味”、内藏“清芬”的特点，象征和映衬着薛宝钗藏愚守拙、艳冠群芳的个性特征。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巧妙地将古老的香文化贯穿于小说创作中，使得《红楼梦》更加耐人寻味。《红楼梦》中的“香”体现了独特的东方智慧。其香韵世界，展现了红楼人物的情感历程，它的审美移情寄托了红楼人物的个性与情怀，隐含着红楼对社会人生的理性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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