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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高三

 天南地北会宁人 2020-07-23

那时高三

  \  张雅琼

我走在李贺大道上,心砰砰地跳,不时回头看一下背后,好一会儿了,还是没有车。

是的,又逃了,去找物理老师批假条的时候,我没有看他的眼睛,我怕,他一眼洞穿我的不安,用那双看惯了电磁感应题目,看多了撒谎孩子的眼。

找王老师请假总是很容易,我是他的课代表。

走之前发好了昨天的作业和新的试卷,物理记名本上我扭扭歪歪的字迹我想老师一眼就认得出来:王老师,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我不求您原谅我,只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会安全回到学校的,请放心。     

拥军路上那块标志性的大石头,字体模糊,视力又下降了呢。

在另一个路口等车,本来是想去洛阳,然后再坐火车到随便一个地方,临时换成相反的方向,洛宁。

旁边站着四个人,一对夫妇,一个穿迷彩服又不像军人的青年,还有一个卷发的美女,围巾遮了大半张脸。

第一辆洛宁车过来,我挥手,司机师傅也挥手,于是,看着车呼啸而过。太阳从云里露了一会儿脸,照在面前的人身上,地上有一团很浅的阴影。

那个带着妻子的男人开始生气,语气中尽是怨气。

有一个人过来,给我们发传单,空旷的大街,红绿灯都懒懒地没有亮,手中一簇大红色,肆意燃烧。

又一辆车没有停,男人揉揉传单,话里开始有了各式的脏话,又向前走了几十米,听不到那几个人讲话的声音,我停住。10:54,假条上外出的时限是体育课下课,快到了。

路边花池里有不知名的树,枝条光秃秃的,上面有六只麻雀,跳来跳去,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有一只飞离,很快又有一只补上,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

我拿出手机想给他们拍张照片,可仿佛得到了什么启示,六只鸟一齐起飞,落到了好远处。

不想被定格,就展翅飞翔,多好。我看看双臂,人类几百万年进化而来的肢体,它们不能让我像鸟儿一样起飞,落到想去的地方。

腿站得有点累,可没地方可供休息,不管什么都是要靠自己撑着的。我踮起脚尖,希望可以看远点,还是没有车。

我17岁,高三,每天做上百道题,偶尔心血来潮晚上熄灯后看会书。我不像别人那样努力,而且不时地迷茫、赌气,在高考的路上,我软弱得像河里的蚂蚁,浪来浪去,死死握住一根渐渐被浸透的木条,等待着大风吹来,带我上岸。

一练后我很想大哭一场,可没想好找谁哭,没想好,就一直坚强地笑着。班主任告诉我:哭吧,该哭是得哭一场的。

前几天忽然有一个念头:在学校闷这么久,我该出去走走了,然后听说要下雪,三天,还是没等来一片雪花。于是,趁着这节体育课,谋划了这场出逃。我给好友留了纸条,然后假装很平静地找老师批了假,走过校门的时候,我有一种再也不回去的预感,尽管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的钱够我用多久。

又一辆车过去,我又可以听见那男人的骂声了。手里的传单,只剩下一小团红色,用力握,手会被尖角刺痛。

最近很不好,头发越来越少,睡不着觉,拿起笔做题的时候,会不自觉愣好久。所以就想逃避,但我离开学校到别的地方去,回来之后桌子上会有多厚的一沓试卷?妈妈知道我不见了,会不会很担心?

高三,不吃点苦怎么可以。有人劝过我,等明年大家回来看复读的你时,你就会后悔现在的行为。

一路走回去,又一辆车经过,想了一下手还是没伸出去,停在原地迟疑了一瞬,回头时,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地上打着旋的传单红得耀眼。

回学校的路比出来的时候短多了,推开教室门的时候,我看到同桌释然的笑。

物理课,王老师依旧激情澎湃,黑板上是他手下不拘小节的波动头像,起起伏伏,像教室里每个人的心情,总有着各种变化。而青春一场,就是该拼一场,换一段想起来就热泪盈眶的回忆。

2014.1.8

(那是我14年第一次外出,也是因为烦了高考复习第一次外出,当然感性还是听了理性的话,我回去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复习、做题,准备一个多月后的自招考试。年轻的时候总是太多想法,总是不安于现状,现在也是。高三那一年里,我写了所有时段里最多的日记和小说,做了中学前五年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的题,也遇见了那个让我清晰了梦想的人,我很幸运,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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