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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 闪闪的紫薇16-20 小说/杜登龙 16 首都，张开宽阔的胸怀，热情拥抱着奔向它的每一个孩子。北大，更象一位满腹经纶的智者，用一颗赤子之心，精心哺育着满园的桃李。 而我，一个来自黄土大地上的农民儿子，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遇。我以满腔的热情，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我要让理想的花朵灿烂地绽放，我要把无悔的青春，献给这座知识与梦想的殿堂。 母亲托人给我寄来封信。信中详细询问我的饮食起居，我的人际关系。并再三嘱咐我: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要与人为善。不要舍不得花钱。母亲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羊又下了多少只小羊羔，大白菜多卖了多少钱，今年的麦子打了多少袋…… 母亲说自己身体很好，能吃能睡。叫我不要惦记。要抓紧自己的学业，不要被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影响…… 母亲虽只字未提，但我知道，母亲一定是想我了，一定给我留了许多好吃的东西。每一个黄昏，母亲一定又站在村头的大榆树下，向回村的路口张望。每一个夜晚，母亲窗前的翦灯，总伴着她的自语自言…… 我赶紧给母亲回信:由于我考试分数高，又来自贫困山区，所以学校不但不收任何学费，还每月给我一定的生活补助。星期天还能去做家教，请母亲别担心，也别寄钱了。 我知道，无论怎样宽慰。也挡不住儿行千里母担忧。也挡不住母亲对儿的牵挂。 17 时光荏苒，四年的大学生涯转瞬即过。四年来，我在母亲的关怀与期望中全力以赴，不敢丝毫懈怠。四年来，母亲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母亲的枕边，不知流下了多少思儿的泪水。 四年来，我不仅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更欣喜的是，能与有缘的爱人相遇。我感觉美好的人生，正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徐徐展开…… 毕业后，我们都留在了首都，我在一家事业单位担任行政管理工作，而爱人在一家国企做文秘工作。 我想:母亲忧患苍老的脸上，该露出骄傲的微笑吧!母亲倦了的腰身，该挺直了吧! 可生活不是万花筒。七彩斑澜的梦幻，终抵不住现实生活的柴米油盐。接下来一大堆困难摆在眼前:结婚，买房，生儿育女…… 好在爱人并不是个世俗的人，我们长跑了五年的爱情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归宿。 然而我心中一直有个结。母亲把我供养大，现在老了，该让她安享晚年的时候，她却还一个人在故乡守望。 "咱们买套房吧!一来你将分娩，二来把母亲接上来享享清闲，三来咱总得有个自己的家，不能在出租屋里过一辈子。"我无不惭愧地对妻子说出了我的心声。 妻欣然应允。 18 我终拥有了一套自已的按揭房。当我和妻第一天搬进新居，站在阳台上，看华灯幢幢的北京。我们相拥而泣，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这个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都市，这个充满挑战与机遇的乐园，将来就是我的家。我人生的新起点与大舞台。 母亲终架不住我三番五次的连哄带骗，把故乡的老屋交给麻子爷帮忙看管，被我接到北京。 时间，恍若指间的一抹流砂，总在不经意间匆匆溜滑。冬去春来，母亲已在北京生活了整整五年。五年来，母亲侍候儿媳坐月子，亲手带着小孙子，给我们洗衣做饭，起早贪黑，任劳忍怨。 五年了，我知道母亲的不易。学着习惯城市的马桶，学着用天燃气做饭，学着去菜市场，跟小贩们讨价还价，学会每天接送小孙子上幼儿园…… 五年来，母亲总在这个家里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像个小学生，生怕做错了什么惹我们不高兴，生怕做一桌子菜我们不喜欢…… 我知道，母亲!你老早就想那个家了，那个黄土塬上清贫自由的地方，那个既是来处，又是归宿的老家。 19 曾有那么几天，我觉得事事不顺心，单位领导批评，下属同事抱怨。晚上睡不着觉，白天晕晕乎乎，心不在焉，情绪低迷。 刚进家门，儿子跑过来"爸爸，爸爸，你看这道题咋做?" "滚一边去，老师讲课你在干啥?你跑学校光玩去了，真是个笨蛋。"我大吼一顿，儿子眼泪汪汪地走开了。 “把我的拖鞋拿过来!"我对着妻子大声说。妻子白了我一眼，竟没理会。 “你聋了?"我不依不饶。母亲见状，忙唯唯诺诺地给我把鞋拿了过来。 气乎乎地吃罢晚饭，母亲叫我陪她到公园去散步。我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听话地陪母亲出了门。 黄昏的公园里，晚风习习，杨柳依依。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几只水鸟在凌波戏嬉…… 我和母亲坐在一条长凳上。"儿呀!这个世上，别人都不欠你的。你媳妇给你生儿育女，挣钱养家。一个女人无怨无悔地一生陪着你，她有错吗?孩子还小，不懂事，谁不是天生来就会很多东西，你不引导他，他能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妈，是你能抱怨的人。只有妈，是你敢得罪的人。有啥委屈，有啥痛苦，给妈说，妈听，妈愿意听。冲妈发火，妈懂，妈受着。"母亲语重心长。 "妈~，你啥都别说了!儿错了!" 20 母亲还是决定要回乡下去。 可能是受不了城市的嘈杂，可能是不习惯南腔北调的氛围。妈要回去看看老屋，看看门前的树，看看房后的山。看看爷爷奶奶和父亲的坟园。 可能是因为跟儿媳的几句争执，让母亲决定回老家的。 那天母亲领孙子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儿子对他妈说"妈，我奶奶捡破烂。" 母亲竟红了脸，不知所措。扭怩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妈∽，我给你说多少遍了，别再捡那些破烂了，别人看见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老人哩!"妻满嘴怨言。 "我看着可惜，再说能换几个钱……" 我知道，母亲，你是凄苦惯了，总不忍浪费一点东西，家里剩下的饭菜，你总趁我们上班的时候偷吃掉。那些丢弃的瓶瓶罐罐，你总一个个收集起来…… 但母亲执意是要回去了，我和儿子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想让母亲回去看看，别再憋出病来。 我们全家送母亲去车站，临上火车的时候，母亲颤抖地撩起衣襟，从怀里掏出几张存折，塞到我媳妇手里。就像当年我上学，她给我送馍的情形一样。 "我知道你们城里生活不容易，这是妈在家攒的一点钱，你们拿着用去。妈就这点能力了。" 那一刻，妻呆若木鸡。 那一刻，母亲的音容，己在我的泪水中模糊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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