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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犧 牲 在生命的祭殿裡﹐犧牲很常見 （六） 1（特寫．拉開） 一隻沾滿炭精粉末的大手拿著一張十元人民幣塞過來。 2（近景） 學圻（看了一眼﹐慌忙站了起來）︰“魏大叔﹐您有孩子﹐家裡負擔又重﹐您就別捐這麼多吧？” 3（特寫．拉開） 魏民倫﹐望海橡膠廠四十一歲的機修工人。“正因為家裡有老有小﹐才能特別理解你的行為。”他說著﹐把錢塞入用黑色記號筆寫著“募捐”二字的馬糞紙盒裡﹐滿臉的鬍子茬裡透著無法描述的樸實。 4（近景） 女工阿蘭買了飯﹐擠上來︰“圻子﹐寫上我的。” 5（近景） “謝謝你﹐阿蘭姐”。學圻感激地看了阿蘭一眼﹐在紙上寫起來。 6（特寫） 紙上﹐已經有十幾個人捐了錢﹐數目從五毛到十元的都有。 7（近景．移動的仰視鏡頭）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縫隙﹐流金爍銀般輝耀著。 8（近景） 學圻看了看紅磚牆上“民政局”的白漆牌子﹐跨上台階。 9（近景．拉開） 民政局長老辛（握了握學圻的手﹐感嘆著﹐讚賞有加）︰“‘宋祖開黎寨﹐黎鄉有良臣’啊！這句話第一次傳到我的耳朵裡﹐就跟炸子一樣﹐從此就在心裡種下了根了！（他拍了拍學圻壯實的肩膀﹐笑道）認養孤兒﹐是體現社會文明的一項高尚的民政工程﹐也是民心工程。” 他看著別樣精神的門學圻﹐快人快語︰“一個國家﹐不論貧富﹐發達還是不發達﹐它的社會文明不文明﹐不是看它有多少高樓﹐多少洋房或者小車﹐而是看社會的溫暖程度。（他指了指桌邊的凳子）你先坐！什麼樣的社會是有溫度的社會？那就是看富裕人群﹐或者說相對溫飽無憂的人群會不會﹑又會以何種方式﹐去關懷弱者。認養孤兒﹐重建不幸兒童的人生與心靈﹐不僅可以重塑他們的人生﹐完整缺損的家庭﹐減輕國家的財政負擔﹐對於被認養孩子的身心發育﹑社會和整個國家的未來﹐都是至關重要的。” 10（近景） 簡陋的辦公室裡﹐靠著幾個紙箱的牆邊﹐有一隻綠漆鐵皮文件櫃。 老辛從文件櫃裡拿出一摞文件。 學圻拖過長凳﹐在長凳頭上坐下。 老辛︰“你認養的這個孩子﹐身體非常弱﹐不合群﹐情況你都知道了嗎？” 學圻點頭。 老辛（把手裡的文件放在學圻面前的桌上）︰“這是大前年建省後﹐我們為這幾年入院的孩子建立的檔案。以後﹐我們還會逐漸為孩子們建立DNA檔案。” 他又把幾個檔案袋抽出來﹐把一個袋中的登錄表抽出來﹐遞給學圻︰“你看看這些舊的記錄﹐沒有照片﹐沒有原始記錄﹐就像孩子入院時的家庭情況﹑健康壯況﹑病歷等等都一概缺如。”他指著學圻手裡的幾張紙︰“特別是‘來源’一欄﹐任何的空白或者偽造﹐都等於把孩子長大後萬一尋找血親的唯一途經給堵住了。” 11（近景） 學圻把布書包放在膝上。神情嚴肅地看著這位資歷頗豐的民政局新局長。 老辛（語重心長）︰“海南的條件並不好﹐各個市﹑縣﹑鄉﹐問題不少。尤其是這些年改革開放﹐大批人員涌進來﹐魚龍混雜。一個國家﹑一個地區﹐人文環境和人們的思想意識是從來都無法在一個短時間內加以改變的。這種事情完全不像蓋樓﹐況且﹐海南還有那麼多爛尾樓。” 他幽默地說著﹐說得自己都笑了。 12（近景） “我們各個福利院﹐孩子的來源情況差異很大﹐孩子們的個體差異也比較大。”他和藹地看著學圻︰“但我們國家對福利兒童工作的推展一直以來收效不明顯﹐民政福利系統本身又極缺保育員﹑師資和經費。我們提倡和鼓勵有條件的家庭﹑個人認養孩子﹐擔當起撫育孩子的社會責任﹐給孩子第二個家﹐並在這一過程中完善家庭和人生﹐其中所考慮的出發點是多方面的。” 學圻翻看著新建的孤兒檔案卡片﹐聽著軍人出身的辛局長的陳述︰“無論中國還是西方﹐這個問題其實都解決得不好。人類普遍的同情心﹐不帶有任何地域性﹑功利心的和無私的﹑長期的救濟﹐無論在中西都很缺乏。而一個富裕起來卻缺乏愛與被愛的社會是不可想象的。所謂愛心﹐以我的認識看﹐不應該僅僅是對著自己的國民﹑階層﹐甚至是自己的子孫﹐所謂的血脈。孔夫子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指的就是這種博愛之心。這不是演戲﹐心血來潮﹐也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所以說﹐我們所崇尚的孔孟之道﹐它首先就應該是一個充滿愛心與同情心的﹑個體﹑群體﹐各個層面間有著恆久溫度的社會。”他的聲音不大﹐端坐的姿態上也一點看不出戰爭給他身上留下的殘疾。 13（近景） 學圻（崇敬地）︰“我聽說辛伯伯和伯母﹐自己就收養了不少孩子？”
14（近景） 老辛（笑著﹐豎了兩根手指）︰“十一個。（他看了看學圻）我有幾個孩子﹐有了工作﹐賺了工資後都會拿錢出來﹐照顧更小的孩子﹐唸書﹑上學甚至留學的孩子。這是他們自願的﹐我從不逼他們。（他嘆著氣）經歷過苦難的孩子﹐其實比順境和普通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更有愛心﹐更知恩圖報。（他笑了）滑稽不？越是糖寶寶蜜寶寶地寵大的孩子﹐就越沒有孝心﹐也從不知道感恩。” 他悄悄地嘆了一口氣︰“在那種從不知公益為何物﹐甚至只只索取﹐從不回報那樣一種家庭長大的孩子﹐不僅對自己沒有責任心﹐對家庭﹑對社會﹐也是不會具備責任心的。更有那些恩將雔報﹐把自己心裡那些莫名其妙的怨氣和仇恨轉移到社會頭上﹑黨和政府頭上﹑甚至國家和民族頭上的人﹐人格或人品這種字眼﹐在他們自身的人生履歷表裡邊是找不到的。” 學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這人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老辛道︰“今天看見你﹐咱爺兒倆多聊幾句。你爸怎麼樣？他的那個腰傷可是二級噢﹐你們好好照顧他。” 學圻（紅著臉）︰“他也閑不住。我媽縫了護腰﹐他夏天都帶著呢。” 老辛（嘆了一口氣﹐續道）︰“事實上﹐福利院這種環境﹐其實並不適合孩子的身心發育。這些年的社會實踐告訴我們﹐在缺少家庭關愛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走向犯罪的比率非常高，而且，很多犯罪動機簡直匪夷所思。還有﹐那些為了錢出賣自己孩子的父母﹐我真的很難理解﹐那一種人性。（他找到了一個文件夾﹐直起身來）人﹐光有一副皮囊是沒用的﹐他得要有心靈。對於心靈﹑人格﹑人性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卻作為一個文明人必須具備的要素﹐家庭更具備培養條件。野生大熊貓母性足﹐生存能力也更強﹐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他嘆著氣﹐坐下）不過﹐現在﹐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放棄孩子的個案非常多﹐要按我的觀點﹐這實際上跟父母一方或雙方的收入﹑培養孩子的成本﹑物價﹐甚至國家的人口政策﹑生育政策無關﹐而與被文革惡化了的人們的家庭觀念和社會環境相關。你想﹐過去的人生活條件那麼差﹐四五個孩子的家庭住一間那麼小的陋室卻其樂融融﹐現在怎麼就辦不到呢？在物質上攀比這種心理對於社會發展不要說一點﹐半點正面效應都沒有的。就像魯迅說的﹐美國石油大王和北京撿煤核的老太太﹐怎麼比？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之心是永遠不會滿足的。而類似殘疾兒﹐尤其是先天性殘疾﹑非婚生子女和愛滋孤兒﹐甚至嬰兒性別選擇等等的遺棄現象﹐統統歸因於社會﹐顯然是沒有道理的。而且﹐這部分孤兒﹐單靠國家收留或境外領養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是吧？（他笑著﹐露著一口白牙）這是為什麼今天我高興啊﹐為你的這個殘轉幹部的爸爸高興啊！” 他站起身﹐用自己的搪瓷口杯﹐為學圻泡了一杯茶。 “來﹐嘗嘗我們杭州的西湖龍井！這是我母親親手種﹑親手摘﹑親手揉的茶。”他笑著﹐把沾了水的假肢摘掉﹐用失去了左前臂的殘肢摸了摸自己的嘴。 他把一只熱氣騰騰的杯子放在學圻面前﹐問︰“你今年多大了？” 學圻笑著︰“十九。” “聽說你已經是一名共產黨員啦？”老辛問。 15（近景） 學圻點頭。 他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專注地看著眼前這個有過跟自己的父親不相上下的軍齡﹑眼神同樣有著溫暖的異樣神采與人格魅力的北方人﹐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情油然而生。 16（特寫．拉開） 老辛︰“根本的問題，在於我們的婚姻與生育觀念﹑社會道德與倫理觀念。不能把孩子僅僅看作是個人的私產﹐種姓的延續或者家族血統的繁衍﹐孩子有權力獲得他們應得的一切。生存權﹑受教育權﹐名譽權等等﹐父母有責任擔當更多的社會職責﹐這種職責和責任﹐往往伴隨著孩子的孕育﹑出生而自然產生﹐甚至相隨終生。這些﹐從孩子的角度說﹐用現在時髦的說法其實就是屬於人權的範疇。”他站起身來﹐把文件重新放回文件櫃。他從找出來的文件夾裡抽出一份表格遞給學圻﹐謙虛地笑著︰“這是我們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裡見面談話﹐你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坐在這裡就是一口官話吧？” “噢﹐不不不﹐一點也不。”學圻拿出筆﹐純朴地笑著︰“有機會聽您談論這個話題真是求之不得。畢竟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兒童福利這方面的事。”他接過辛局長遞去的鋼筆﹐拿過表格﹐認真地看了起來。 老辛︰“研究表明﹐人類的胎兒自三個月起，便開始懂得什麼是愛﹐並對各種各樣的撫摸﹑語言、聲音作出與他們的年齡相符的反應。但是﹐對愛﹑被愛與付出的理解﹐是要人在後天﹐經過反覆的社會實踐才會真正獲得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說的是它的基本形態和基本規律。很多孩子的成材或後天的叛逆﹐是與從小受到的啟蒙﹑長輩甚至鄰居的對待相對應的。在兒童教育上﹐溺愛或虐待都不可取。尤其像中國的那種‘想要好﹐老做小’的惡性逆轉﹐那不是人類社會正當心理的正常反映﹐而在那種惡性逆轉心理指導下產生的偏頗行為﹐無論它具備了怎樣的物質條件﹐都不可能出孝子﹐也不會造就國家與社會的棟樑之材﹐更不可能營造一個富有創造力的﹑親和愉悅的﹑奮發向上的﹑和諧溫暖的社會本身。畢竟﹐人的生存與成長﹐尤其是現代人的生存與成長﹐不能僅僅停留在豐衣足食或者更多的社會福利與物質條件之上。” 他停了下來﹐看著學圻笑了笑︰“我會不會怪我說得太多了？” 17（近景） 學圻（認真地）︰“不會不會﹐真的一點都不會。能從您這樣的人身上學習﹐真的很難得！（他填著表﹐又停下）我父親常說﹐三歲看大。當孩子將來知道﹐自己曾被社會施予過不一樣的厚愛時﹐我相信她會珍惜﹐會反饋﹐會回報﹐也會反過來熱愛社會和對她施予過關愛的人﹐並且這種人格基礎一定會更深﹑更牢。” 18（近景） “‘堅苦卓絕﹐玉汝於成’。我很高興啊﹐學圻。‘黎寨門氏’的後代﹐真是名不虛傳！”老辛嘆著氣﹐感慨著。 19（近景） 學圻︰“那﹐領養人﹐我就填‘望海橡膠廠全體職工’吧？這些錢都是廠裡職工們集體捐贈的。我的﹐只是其中很小很小一部分。”他靦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全是些零錢。” 20（近景） 老辛︰“不﹐領養人得填你個人。因為我們這裡強調的是責任人。至於零錢﹑整錢﹐我倒覺得﹐零錢更有溫度﹐拿在手裡﹐心裡都是燙的！” 21（特寫．拉開） 學圻在“領養人”一欄上認真地填上了“門學圻”三個字。 22（近景） 他從書包裡取出一個鼓鼓的信封遞給辛局長︰“這些是我們廠職工﹐捐給福利院孩子們的。用途由你們根據孩子們的需要定。” 他套上了筆帽﹐把筆還給辛局長。喝了一口香氣撲鼻的綠茶﹐看著桌上那一架用砲彈皮製成的精巧的美國飛機模型﹐抬頭問道︰“辛伯伯﹐我爸說您親手在越南戰場上打下過五架美國飛機？” 老辛笑著﹐撇嘴做了個鬼臉。 23（近景） 他收好了卡片﹐走回了桌旁﹐看了學圻一眼﹐道︰“下午還有一個會﹐有機會再找你聊﹐代我向你父親問好。”他在吱嘎作響的地板上走了幾步﹐敲了敲板壁﹐隔著板牆喊了起來︰“武姨！武姨啊！” （隔壁一個女聲應了一聲︰“啊？” 老辛︰“你來一下！” 24（近景） 一個中年女性應聲而至。 老辛指著中年女性﹐對學圻道︰“這是我們的出納﹐這是門學圻同志﹐你給他辦理一下捐贈手續。” 中年女性接過學圻手裡的信封﹐回頭︰“請跟我來。” （優美的《四季風》音樂響了起來。曲笛歡快。 25（近景） 十九歲的學圻抱著三歲的小曉﹐走著。 他看了看小曉﹐疼愛地拉了拉滿香用母親織出的布連夜為她縫製的新衣服。 26（特寫） 瘦弱的小曉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叔叔﹐她似乎平生第一次沒有怕生。 27（特寫） 學圻把小曉的一隻手放到自己嘴邊親了一下﹐喜道︰“乖孩子﹐你馬上就要有一個家了！有奶奶﹑叔叔﹑爺爺﹑阿姨﹑姑姑﹐好多好多喜歡你的人！” 28（特寫） 嬴黃瘦弱的小曉笑了﹐一種稚童的目光中含著淚水的笑。 29（近景．仰視．移動） 遠處﹐黛藍色的七仙嶺上雲蒸霞蔚。 一團團白霧從峰巒間揚帆扯旗般地昇起來﹐然後輕輕地變作了一片片潔白溫柔的雲﹐漾在空中。溫柔潔白的雲悠閑地漂浮在蔚藍的天空上﹐仿彿一片片羽毛﹐一朵朵帆。 頭頂上﹐陽光透過茂密的油棕樹葉的縫隙灑落下來﹐斑駮跳蕩﹐嫵媚鮮活。 輕柔的﹑帶著果香的風吹在學圻年輕的臉上﹐讓他情不自禁地產生出一種奔跑﹑雀躍與歡呼的衝動。 30（近景） 學圻的笑容十分甜美。 （化出） 31（特寫．拉開） （化入） 滿香久久地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 她用停了半天的瓷勺往手裡抓著的粽葉裡勺上米﹐折上粽葉﹐旋了一圈﹐捏緊。 桌上﹐數個裹好的金字塔形的五角粽精巧有致。 32（近景．移） 小曉回來了﹐去後面放下了羊草﹐回屋子放下了書包﹐ 她找出紅藥水瓶﹐往手上抹了一點紅藥水﹐又自己去找了一根布條﹐裹了裹割草傷到的手指。 董翰昌放下筆﹐拉過小曉﹐檢查了一遍她細小的手指上的傷處﹐吹了吹﹐細心地為她重新整理了一下。 小曉看了一眼她眼中的這個坐了十幾個鐘頭飛機﹐從地球的那一邊飛過來的﹐慈祥﹑神秘﹑智慧的老爺爺﹐問道︰“董爺爺﹐你的眼睛怎麼了？” 33（近景） “噢﹐爺爺的眼睛有點疼﹐可能寫字寫得太多了。”董翰昌搪塞著。 小曉想起了什麼﹐跑去打開書包﹐拿出一張捲著的紙﹐面帶羞色地拿了過來。 34（近景） 董翰昌打開了那捲用紅色細繩子繫著的紙﹐卻是一張新的“三好學生”獎狀﹐上面寫著︰ “獎給三好學生．陳小曉”﹐下面有落款﹐日期和紅印。
35（近景） 董翰昌高興地把小曉攏在懷裡﹐眼睛裡流著淚。 他喃喃著︰“怪不得有負責任的研究者說﹐中國的孩子將會是最有出息的。‘多難興邦’﹐從苦難中走出來的這個國家﹐將來會是最有希望的。” 36（近景） 滿香低著頭﹐不發一言。她用嘴咬著一根白線﹐纏裹著手裡的五角粽。 37（近景） 董翰昌看了一眼滿香︰“你是怕那些故事……” 滿香搖了搖頭︰“她還太小﹐我是怕她聽了這些﹐反倒是害了她。” 38（近景．移） 小曉把獎狀放了回去﹐重新回到了桌邊︰“我們學校的張老師和由梅老師，已經跟我們講過好多關於橡膠園還有學圻叔叔他們家的故事了。課外活動﹐我們還去參觀了田獨鐵礦‘萬人坑’。張校長說﹐這個暑假我們要去參觀七仙嶺勞工營遺址﹐張校長說﹐回來之後﹐我們要寫作文。我們上的語文課﹐這幾課課文都是張校長自己寫的﹐課文講的是雛菊花。” 董翰昌驚訝地看著小曉﹐問︰“講雛菊花什麼了？” “講雛菊花的象徵意義。”小曉稚氣而準確地回答。 董翰昌笑了︰“那我問你﹐雛菊花都有些什麼象徵意義呀？” 39（特寫．拉開） “它象徵了一種人格和母愛。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有自尊。它是人區别於其他低等生物甚至動物的原因。雛菊花雖然是平凡的﹐但它頑強、高尚、純潔、仁慈﹐它就像我們每一個中國女性。”老師們的話，小曉背得很熟。 40（近景） 董翰昌看著小曉﹐循循善誘︰“那你能不能用你自己的語言，說一說﹐聽了那樣的故事﹐你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 41（近景．移．推） 小曉瞪著大大的眼睛﹐窘迫地看著滿香和董翰昌︰“感受啊？感受啊……”她撓了撓出了汗的腮﹐滿臉通紅。 42（特寫） 滿香專注地包著她的粽子。 她把幾張用開水燙過﹑長長的粽葉並攏﹐用手指挾著﹐剪去葉子兩端的參差處﹐把它捲成一個漂亮的錐形﹐再用瓷勺把浸好的米﹑綠豆﹑花生填進去﹐捏實。 43（近景） 董翰昌慈祥地看著小曉﹐問︰“感受怎麼樣呢？” 44（近景） “感受就是奶奶﹑叔叔﹑爺爺﹑老爺爺﹑張校長他們都是好人﹐都是像雛菊花一樣品格高尚的人。我們的國家雖然還很窮﹐但只要我們有志氣﹐就一定能夠把它建設好﹐超過日本人。因為他們不好﹐不要臉﹐幹壞事。幹了壞事﹐還不認錯﹑不要臉的國家是不會有將來的！”小曉一口氣連珠炮似地說出了一番驚人的大道理來。 45（特寫） 滿香流淚了。她用袖子抹去了溢出眼眶的淚。 46（特寫．拉開） 董翰昌竟然失態地嗚咽了起來。 他看著桌上的那些五角粽﹐反復地親著小曉的臉﹐自語著︰“好孩子﹐好孩子﹐你沒有辜負你奶奶和你學圻叔叔的期望！” （疊化） 回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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