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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靈 魂 人死之後﹐究竟還有沒有靈魂留存？ （五） 81（特寫） 秀妮看著梅香。 82（特寫） 梅香（語帶興奮）︰“他死了﹐是被他們自己給殺的﹐死在了田獨的礦井下了！” 83（閃回．近景） 氣色已經明顯不如從前的直木﹐從井下坐著吊籠昇上了地面。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悠閑地坐在蔭涼地裡一把藤椅上的阪田﹐突然撒開腿跑了過去。一邊跑﹐他一邊喊︰“阪田隊長！阪田隊長！” 84（近景） 跑到跟前﹐他也不知道究竟跟小隊長阪田說了些什麼﹐竟然帶著阪田一路又跑回了吊籠前。 85（特寫．拉開） 走進吊籠前﹐阪田實際上還是猶豫過的。 他看了一眼直木﹐他已經忘了數月前的那件事情。 而這也是人類通性︰安之若素﹐習以為常的事情誰會去記它？ 他根本就沒想到﹐那一次直接插到直木之前﹐竟然會埋下今日的禍根。 而且這回﹐他認為直木報告的情況應該是真實的﹐為此﹐他自己才會跑得滿頭大汗﹐滿臉通紅。 86（特寫） 吊籠降下去了﹐在離開地平線的一剎那﹐阪田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 87（近景．拉開） “佛經說︰‘善惡到頭終有報’﹐也真是准啊！”梅香感嘆著。 88（特寫．拉開） “姐﹐你究竟是從哪兒聽來這些拉七雜八的東西的？不會又是楊大爺聽見了告訴你吧？”聽得出秀妮話裡的醋意。 89（近景） 梅香重新拿起了木盆﹐語帶調侃︰“你還就說對了﹐就是楊大爺聽見了告訴我一個人的。楊大爺說﹐嗯﹐那個允家的丫頭﹐脾氣忒大﹐動不動就甩臉子…﹐” 秀妮追過去﹐用腳上的鞋打了梅香一下！ 梅香開了門﹐笑著躲出去了。 90（近景） 兩秒鐘後﹐她重新打開門﹐看了看心情好了些的秀妮︰“這可是堂堂《資治通鑒》上面說的﹐‘國雖大﹐好戰必亡’。何況小日本他根本打不了這麼大的仗！” 她看了看在陽光下愈顯明顯的﹑秀妮剪短了的頭髮下結了痂的頭癬﹐關心道︰“廖秀芬怎麼跟我說﹐她也偷偷把藥都扔到圍牆外面去了？” 91（近景） 秀妮笑了起來︰“是我教她的。鬼子的藥不能吃﹐吃了她將來即使活著出去﹐也懷不上孩子了。你沒聽她說她才十四歲﹐比我進來的時候還小呢！” 兩人一起警覺地看了看旁處。 92（近景．慢推） 梅香拍著秀妮的手﹐懮心忡忡︰“這話讓我怎麼說呢﹐妹子﹐千千萬萬得小心！” 93（特寫） 秀妮木然地看著離去的梅香﹐又想起了她說的那個“兩難”﹐心亂如麻。 94（閃回．近景．慢推） 南京﹐菊水樓。 朴民淑隔著房門聽著樓下14號房間裡﹐那徹夜不息的苦痛呻吟聲﹐那聲音令她坐臥不寧﹐如坐針氈。 她心裡真是奇怪﹐來房間裡尋歡作樂的日本人一樣能聽見這樣的聲音﹐怎麼能照樣拔出屌子幹那事兒﹐沒事兒人似的呢？ 95（近景．半俯．特技．推） 樓下﹐鐵將軍把門的14號房間裡。 十七歲的中國女子徐一個人躺在只有床板和一領破蓆子的硬板床上大聲呻吟著。 她無遮無掩的下身下﹐破了的羊水汪滿了半張葦蓆﹐微張的兩腿之間看得見一隻嬰兒的紫白色的腳從那兒伸了出來﹐幾隻蒼蠅在那隻小腳上亂爬著。 96（近景） 日本鴇母悄悄地走了過來﹐附耳聽了聽房間裡的聲音﹐看了一眼木門上那塊“14”號門牌﹑寫著日本名字“舞子（まいこ）”的木牌﹐和下方的鐵搭扣上﹐掛著的那把冷冷的鐵鎖。 97（近景．半仰） 三天後的一個黃昏﹐站在窗戶後面的朴民淑親眼看見…… 98（近景．半俯） 兩個抬屍的中國男人把用那床惡臭撲鼻的蘆葦蓆子裹著的母嬰同屍抬出了房間﹐從大鐵門邊開著的小鐵門裡小心翼翼地抬出去了。 面敷厚粉的媽媽さん綾子（あやこ）退得遠遠的﹐用一塊印花的洋式手絹捂著自己的鼻子。 99（近景） 秀妮懶懶地曬著太陽﹐看著梅香檢查完了所有晾乾了的套子﹐再用剪子把那些破損了的套子一一剪碎﹐丟在一隻紙盒裡。 100（特寫） 那些經水漂洗重新晾乾的套子﹐在秀妮此刻的眼中看起來﹐竟然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101（近景） 梅香拿著那兩個盒子﹐上了院門口的磚階。 102（近景） 下川辦公室裡。 理完了表格的下川，把梅香遞過來的兩隻紙盒接過去﹐一盒裝著可循環使用的放在桌上﹐另一盒剪碎了的則放在地下﹐起身溫和地看了她一眼。 103（近景．微仰） 梅香神色平靜地看了下川一眼﹐明知故問﹐口齒清晰︰“色々なお世話になって﹑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でもちょっと聞きたい事があります﹑”（一直承受你的照顧﹐我們大家都很感激你。有一件事想問問。） 104（近景） 她看著下川﹐並不避忌︰“避妊用のあの白い藥が﹑最近全然投用してないね﹑何故ですか？”（那種白色的避孕藥最近完全不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105（近景） 下川（總的感覺是在招架）︰“もうお前にも言った通り﹑しょうは無いよ。”（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那是件沒有辦法的事情。） 106（近景） 他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打開了一個沉重無比的話題︰“長びく戰爭って日本はもう徹底的貧しい國に成っちゃったから。”（這麼長的戰爭打下來﹐日本真的是徹底窮得叮噹響了。） 他看著梅香﹐奇怪地笑了笑﹐又自嘲似地加了這麼一句話︰“戰爭はそんなものだよな。”（戰爭﹐它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107（近景） 梅香（一以貫之的認真）︰“でも一事を言って置きたいです﹑もし誰かがこれで妊娠したら﹑その責任はこっちの方じゃありませんね？”（但是有一句話﹐我還是想預先在這裡說下﹐要是因為沒有藥﹐我們中間的誰因此而懷上孕了﹐那責任完全不在我們這一邊﹐對不對？） 她看著張口結舌的下川﹐語氣仍然是那麼平靜﹑連貫﹐不卑不亢︰“それでね﹑ちょっと外の皆なを顏だげを見て﹑”（還有一件事﹐你看看外面所有人的臉色。）她抬手指著院子裡﹐接著道︰“食べ物がそれしかなくて﹑營養不良になちゃったじゃありませんか？長びく立ったら﹑皆なが死んちゃいますよ。”（就給那麼一點吃的﹐這些人全都害了營養不良症了﹐這樣下去會死人甚至會全部死光的。） 108（近景．移） 院子裡﹐面黃肌瘦的年輕姑娘們﹐無精打采的臉上所顯現的全是病容與怨恨。 109（近景．移） 下川站起身來﹐帶點惶恐不安似地看著梅香﹐不無誠意地︰“それで﹑どうしたらいい？”（那你﹐要我怎麼做才好？） 梅香︰“それと﹑まだ時間の事を話したら御免なさいね﹑もうちょっと朝が一時間遲く﹑夜が半時間早く﹑つまり營業時間をもっと縮めてくれませんか？”（除此之外﹐請原諒﹐我還是要提一下營業時間的事。每天開門營業的時間能不能早上再遲一小時﹐晚上再早關半小時？也就是把營業時間再縮短一個半小時。） 110（近景） 下川看著梅香﹐一面奇怪於這個中國女人日本話水準的急速提高﹐一面憤恨於她即使在尖銳對立與針鋒相對意味明顯的此時﹐在對話裡所使用的語言竟然仍然是日語裡的最高格式──敬語。 要知道﹐即使在日本﹐這一種語法也不是任何一個以日語為母語的人﹐能夠熟練掌握和使用的。 但是出於本能﹐出於立場﹐他不可能一口應承這樣的挑戰。 他看了一眼梅香﹐抱怨著拒絕了她︰“それはちょっとやり過ぎだよ﹑一應その理屈は分かる﹑しかし﹑俺の立場で考えてくれる？俺も本當につらいよ！”（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理解。但是你也要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想一想﹐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這個角色有多難！） 111（特寫） 他推上了抽屜﹐略顯激動。 112（近景） 梅香理解地望著下川﹐目光溫和︰“下川さんは惡い人間じゃないと朴民淑さんから教えました﹑そして私も皆なに同じ事をいつでも言ってます﹑心から感謝してます。その為﹑私は精一杯で、下川さんに協力して來ました。今日は﹑ただ一事を告げたいのです﹑”（朴民淑姐姐活著的時候跟我說過﹐下川先生不是什麼壞人。我也一直跟所有人是這麼說的﹐並從心眼裡感激你。也正因為這個﹐一直以來我盡自己的所能協助你。今天﹐我只想說一句真心話。） 113（近景） 她看了看下川﹐誠摯地︰“もうこの戰爭はいよいよ終り近ずいて來まして﹑下川さんも出來なら自分の手からもっと罪のない中國人女を救おうと私は堅く信じてます﹑そしてまた心から祈ってます。心の無い人間にいくら話してもただな事ですが﹑私は本當に下川さんそれにして願ってます。”（這場戰爭眼看就要結束了﹐我相信只要可能﹐下川先生一定會一如既往地保護這裡的每一個無辜的中國女人的。跟無心的人說這些絕對多餘﹐但我真心期待下川先生能自始至終那樣去做。） 114（特寫） 梅香抹了抹鼻子﹐結束了自己想了很久﹑在旁人幫助下寫在紙上﹐並反復背誦﹐因而記住的一段話。 115（近景．微俯．拉） 下川匆匆忙忙從醫務所出來﹐手裡捧著一隻藥瓶。 116（近景．微俯） 夾道內﹐下川迎向等候在那裡的梅香﹐語帶興奮︰“もう醫務室に殘ったのがこれだげ﹑御免な。”（醫務室裡也就只剩下這些了﹐對不起。） 他討好似地把那小半瓶維生素C遞給了梅香。 117（近景） 梅香接過了藥瓶﹐十分高興。 118（近景．拉移） 慰安所院子裡﹐梅香把藥片分給眾人﹐道︰“這是改善血液和助消化藥﹐維生素C﹐來﹐大家都來吃一片。” 她從藥瓶裡把一顆顆白色的﹑帶著淡淡酸味的藥片倒出來﹐最先遞給了年齡最小的喻亞什︰“來﹐就著水吞了。” 119（近景） 下川從伙房出來﹐拿著那把用舊了的銅茶壺﹐討好地給每一個人斟水。 言桂芝把分到的藥片放進嘴裡﹐接過下川遞過的水碗﹐一飲而盡。 120（近景） 廖繼芬把藥片拿在手裡捏了捏﹐警覺地看了看其他人。 回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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