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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回到轨道,还是努力打破轨道?——电影《破碎人生》

 全球影视频道 2020-07-24

最近一段时间,各种繁忙,忙到了一部电影竟然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看完。出差的时候专门抽出一个时间来看,但是只看到一半就被打断,一个月后才有闲暇想起来看了后一半。这样忙碌的工作、生活,就像是高速旋转的陀螺,大约很多奔波在事业和生活中的人们都有体会,甚至有时候行色匆匆已经成了一种本能,放慢脚步反而会不知所措。而这,恰巧与这部电影不谋而合。

男主角戴维斯是一个金融高管,英俊多金,生活完美,却挂着一脸心不在焉,开场仅仅2分钟,妻子就在他面前遭遇车祸离世了。失去妻子之后,戴维斯上演了一系列的荒唐怪异举止,从对失去妻子的无感,到质疑自己为何无感,到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有多深,他终于从麻木中找回了自己。他用自己的努力试图说明,有时候我们以为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然而也有时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跳出既定的轨道。

电影用程式化的行为方式,精准的表现了一个脱离真实,行为麻木却不自知的“精英”形象。戴维斯过着丝毫不乱的生活,夜灯每天准时熄灭,窗帘和闹钟定时开启,从睁开眼那一刻起,今天的一切就驶入了预定轨道。他戴着超隔音的耳机,屏蔽一切无关信息,大脑也习得了同样高超的本领,把妻子碎碎念的生活琐事,每天都在发生的真实细节,一并处理为嗡嗡的背景声音,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起床、跑步、淋浴、修眉毛、刮胡子、坐火车上班、追赶进度,在这样的节奏里,他进入了麻木的惯性而不自知,妻子去世的第二天踏着同样的节奏来到办公室,在同事们怪异的目光中还自感莫名其妙。戴维斯的习惯性的面无表情和永远的满不在乎,搭配上哈尔的一脸帅,让人不免误会也许他就是个自私无情的混蛋。如果你的生活中也有这样的男人,不要急着对他定性,也许他和电影里一样,只是在光鲜外表之下装着一颗麻木的灵魂。

在高速的运转时,是看不清陀螺样子的,而在忙碌成习惯的时候,人们也看不清自己,甚至体会不到自身的感受。有些严重的疾病,明确病变的位置并不太容易,但是如果被针扎破了指尖,确定伤口的位置却简单明确了许多。越大的伤害,往往越容易隐蔽。戴维斯一开始搞不清楚失去妻子意味着什么,却对自动售货机卡壳,没有吐出MM豆,特别关注。

他不停的向自动售货机公司写信投诉,一边解释机器吞了他的钱却没有掉出MM豆,一边事无巨细的讲述着自己的生活,自然少不了关于妻子的记忆。这份啰里啰嗦的神经质中,慢慢的透露出戴维斯的迷茫,对感情和生活完全失了头绪的他,用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开始了个人的整理。妻子偶尔闪现在他眼前,每都是一张略带怒容的质问面孔,这些印象从何时开始,因何而起,戴维斯完全不知道,他将这一切归结为他们之间或许并没有真心爱过。

作为精英中产,戴维斯拥有几乎每一个美国人都想要的生活,在郊区的漂亮房子,正在上升期的事业,美丽动人的妻子,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完美的隔离空间,空间外是挣扎在这世界的形形色色,而空间内,则是有条不紊的理想状态,为了保持这种状态,中产阶级看似优雅其实已经拼尽全力,甚至透支了自我。戴维斯长时间沉浸在工作中,沉浸在一连串的投资数据中,沉浸在保持早睡早起定时运动的状态中,而这样自律又精准的生活代价是,他早已麻木。电影大全

戴维斯的岳父,作为财富的真正拥有者,显然已经跳出这一自顾不暇的阶层,他失去爱女的悲伤,可以自然的流露,也可以合理的转移。他包下昂贵的酒吧,泪流满面的对女婿说:失去父母的叫做孤儿,却没有一个词用来表示失去孩子的人。然后很快将这种悲伤以另一种方式寄托,他用女儿的资产成立了助学基金,以虚伪却足够优雅的调调去升级自己的感受,虽然某些争取助学金的人完全就是个混蛋,也并不影响他以此方式来延续女儿的价值,也许财富拥有者的世界,并非我们所能理解,他想要的可能从来都不是真实,又或者是,他们也有自己难以跳出的轨道,迫使他们离真实更加遥远。

一边跟自动贩卖公司的客服卡伦保持通信,一边破坏性的肢解生活,戴维斯放下了一切与身份相当的举止,开始疯疯癫癫。他在火车上拉住了列车紧急制动;他在机场好奇的观察者旅客的行李,琢磨哪些东西才是人生必需品;他开始发现身边那些以前看见却从未在意过的东西:妻子缠绕在梳子上的发丝、窗外鸣叫的鸟儿、草坪上的小动物、路边被挖掉的大树,他在投诉信中说:这一切都像是隐喻。电影坦然的借主角之口,说出影片本身的设想,赤裸裸的直述,让细心的观众不免会心一笑,就像在写投诉信时反复掂量用词的戴维斯,我们也不要对电影对生活以及对自己解读的过了头。

这一系列的隐喻,像是一只只蚂蚁,啃食着戴维斯的心理大坝。从修理妻子一直在抱怨的冰箱开始,戴维斯一发不可收拾,像岳父“调教”中说的那样:想要修理一样东西,就先要把它全部拆开,找到最重要的点。文化总是惊人的相似,我们的文化不也总强调不破不立吗。于是,就有了片名中“破碎人生”的轰轰烈烈开始。从冰箱、厕所门、咖啡机、电脑直到家具,甚至是一座房子,戴维斯在打碎这一切的路上一去不返。他的反常超出了亲友所能忍受的极限,人们不再因为妻子去世而容易原谅他,甚至嘲弄他,而他眼前再次闪过妻子的面庞却不再那么冷冰冰,甚至有了似是而非的笑容。

妻子在幻觉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一种真相在渐渐逼近的压迫感,让戴维斯开始喘不过气来。真实的世界里,他胡子拉碴扎破了脚掌,甚至穿着防弹衣感受中枪的感觉。而在他的就诊幻想中,他准确的向医生叙述,自己整个人都很麻木,而心里却又觉得少了一块,医生告诉他,你的心被一只北美舞毒蛾咬去了一块。这当然还是一个隐喻。

然后影片给了他一个漫长的镜头,在倒退的人群中,戴着墨镜和耳机,缓缓的前进,逆流,不管是进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敲碎了的生活,还是需要一片片捡起来。

这场人生拆卸的旅程中,戴维斯幸运到找到了旅伴,对他的一切饶有兴趣的正是自动贩卖机公司的售后,其实是公司老板的同居女友卡伦,以及卡伦的儿子。他们作为社会中身不由己的底层,一样在困局之中,为了向正常的生活靠拢,麻木着自己的感受。卡伦忍受着自己并不爱的老板,卡伦的儿子忍受着自身性向选择的困惑。这三个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磁场,彼此扶持和鼓励着,去接近最真实的自我。戴维斯和他们一起做着不着边际的事情,在外人眼中,他越来越放纵和疯狂,但是幻觉中的妻子却开始有了如花笑靥,两人甜蜜的过往逐渐浮现,戴维斯在爱的感觉中哭出声来。直到这时,观众才猛然发现,我们和戴维斯一样,一直不知道他对妻子的爱藏在如此深的地方,还有如此的份量。

在戴维斯的影响下,卡伦离开了自己根本不爱的老板男朋友,卡伦的儿子终于直视了自己是gay的事实,甚至岳父岳母也找到了更好的寄托情感的方式,大家不同程度的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生活。观众如我们,也不免会动了检视自我的心思,是不是还在继续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为什么还没有勇气结束那段乏味的爱情,怎么总是被物质消费,为何那么需要别人的理念来支撑自我,在现代社会,保持轨道运行,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本能,而在这非原始的本能中,心还是最初那样既脆弱又勇敢。

影片结束时,戴维斯恢复了正常生活,一切重归轨道,但这次是在他自己掌控的节奏中,自然醒来、在阳光下慢跑。失去了挚爱,找回了自我,如果人生注定要这样支离破碎,我们能做的也许只有时不时的放慢脚步,回头等一等还不愿放弃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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