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击播放 GIF 0.1M 申枨，字子周，亦称申党 最近孔子有一个发现：向来他认为很靠的弟子，一旦做了官，便失去了刚毅的德性，在政治上轻易与权臣妥协，这个发现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于是，这几天他看到弟子就说：「吾未见刚者，吾未见刚者。」 说完便叹息不已。 听到老师这样说，弟子们大都觉得奇怪。他们想：仁、知或者中庸，像这种至高的美德，自然不敢自诩具备，但是说到刚毅，有这种德性的人，同学中间一定有很多。首先，谁都会想到子路。其次，若论年轻的弟子，申枨（chéng）便是很有魄力的一个。 申枨是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脸上生着浓密的胡须，一对大眼炯炯放光；与人辩论的时候，总是以他雷鸣般的声音，轻易压倒对方。个性刚强的他，无论对前辈还是对年龄相当的同学，一点也不讲客气。他时常挑衅似的耸起肩膀，像是要找人打架似的。同学都尽量回避和他交往，甚至孔子，有时候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年轻的弟子，对他这种倔强的个性，虽然感到难以认同，却也乐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因为，年轻的弟子有一种同感，那就是，年纪较大的弟子，在孔子面前，尽管装出谦虚恭敬的样子，有时候紧张得连说话都有点口吃；然而，对年少的师弟，却摆出一张傲慢自大的脸孔，架子十足，使他们很是气闷。惟有申枨不买这些前辈的账，时常毫不保留地痛斥他们。虽然难免有强词夺理的成份，可是着实让年轻的弟子解气，觉得申枨始终在替他们辩护。所以，在年轻弟子的心目中，申枨是最受欢迎与尊敬的人。嘴上不说，在心里却暗暗嘀咕：「就性格刚毅来说，还是申枨最够资格。前辈的子路，恐怕也比不上他。」 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的统一认识。 有一天，这些年轻弟子当中的几个在孔子的房间听讲，当他们再次听到孔子讲：「吾未见刚者……，吾未见刚者」时，有个弟子忍不住问道：「申枨如何？」 忽然听到这种提问，孔子感到莫名其妙，他审视了一会儿在座的弟子，用充满怜悯的口吻答道：「枨也欲，焉得刚？」 弟子们都觉得孔子的话难以理解：首先，他们不认为申枨是个多欲的人；相反，在他们看来，申枨对金钱一向表现出极端的冷淡，对善于理财的子贡，他就很反感。虽然和颜回相比，他还是有些差距，可是指责申枨多欲，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至于他是一个刚强的人，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他平日的言行都是很好的佐证。看来，孔子对申枨的倔强个性，仍然想不到好的对策哩。 想到这里，他们中间比较冒失的人立刻反驳似的说：「老师您说申枨多欲，我想也许有点苛刻了。」 孔子微笑着说：「太苛刻了吗？不过，我倒以为申枨还不是一般的多欲哩。」 弟子们愕然地望着孔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孔子接着又说：「不只是贪财才称作欲。欲有各种不同的形态，申枨负气争强，个性刚愎执迷，这就是嗜欲呢。所谓欲，就是不待辨别是非，一定要胜过别人的一种私心。顺乎天理而积蓄钱财，不能算是嗜欲。反之，对金钱虽不贪婪，但是挟意气而与别人相争，就算他的性格是刚直，然而因为怀有强烈的表现欲而感情用事，这便要算有欲了。这样极端嗜欲的人，如何配得上称作刚毅呢？」 听完孔子关于「欲」的说明，弟子们才明白了孔子的意思。根据孔子的说明，他们认识到申枨的确是个争强负气的人。可是他们仍不能理解何以争强负气就不能称作「刚」。于是，他们依旧眉头紧皱，神情迷惑地望着孔子。 「还不了解么？」孔子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似的说，「刚这种德性，不是用于制胜他人，而是用于制胜自己的私欲。做事顺乎天理，不避利害祸福，始终保持安宁如一的心，这才算是真正的刚呢！」 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俯首，被孔子的话深深折服。孔子微笑着说道： 「不过，你们还要向申枨学习才是。申枨的刚愎与争强，并不是为了金钱或权势，而是为了追求天理而努力哩。」 年轻的弟子们，好像在最紧要的关头，被击中了要害似的。他们好几次面面相觑，最后，都带着尴尬的表情溜走了。 出自：[日]下村湖人《论语故事》 论语故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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