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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作者：侠行天下 母亲常说：做人要好，做人要踏实。我不信佛，母亲也不信，我家从没香烛。但都相信佛学的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九五七年为党整风演变的反右运动，五八年的人民公社运动，大跃进运动…接连不断的运动使天怒人怨!万象肃条!只剩下一片狂热与虚假的风!… 一九五九年的春天，江南最美的四月天却是春寒抖峭!天空阴蒙。耿直的父亲，运动中很活跃，“秋后”差点也被划入“右派”，幸好建国前投奔革命，有四年从军经历而从轻发落，而下放则难免。 父亲带着全家，母亲抱着二岁的小妹，领着四岁的大妹和七岁的我，十二岁的哥哥则是父亲的帮手了。二只皮箱、几床铺盖，一萝筐锅盆碗勺是我家的全部家当。当时去鄞县莫枝镇下水乡洋山岙村没有公路。从江东新河头上船，沿着东塘河向东，“吱呀丶吱呀”了4一5个小时，船到东钱湖闸垻前，船得停在车坝上，湖坝上有四五个人绕圈转动船坝，让船提升到湖面一样平时，船扎入湖里。又行了二三小时，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下放地。 七岁的童年，朦胧的有了稍清晰的记忆…眼里都是好奇：清清的河水，碧绿的东钱湖像海一样广阔，建在山坡上房子也感到蛮宏伟高大!新家在溪边一排蛮老式木结构房屋的东首，有前后二间，每间都有二条长橙搁着木板形成的床。晚上寂静时能听见溪水的潺潺流水声。 母亲1925年出生在仙居县城旁周岩头村。1941年16岁时嫁入张家。父亲家是县城是大户人家，太公是前清秀才，爷爷是长房长孙，台州府临海师范毕业，他的同学多是台州教育界精英，但一次意外事故，英年早逝，奶奶生下父亲后没二年也去世。父亲是他奶奶领着他，在他叔叔家长大成人。太婆可怜命苦的大孙子，从小呵护有加。让孙子受了蛮高的教育，(也是师范毕业吧?当过好几年的小学校长)。父亲17岁那年，太婆就张罗大孙子婚事。我父亲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在当时也算文化蛮高。太婆请了许多媒婆，在县城和四邻八乡为其大孙子选媳妇。 说也奇怪，在众多候选的姑娘中，我太婆就偏偏挑中了貌并不惊人的母亲。究其原因，太婆说我母亲八字最合，同时娘家外婆特贤惠且聪明能干。长女像娘，她说有该孙媳，她可闭目。我虽不信阴阳八卦，但后来事实确如此，自母亲嫁入后，上孝奶奶丶叔婶，侍夫如宾，并善待二个小姑子和小叔子，没二年，母亲的贤惠被上下公认!特别是由她当家后，理家才能充分体现!张家一片祥和!父亲则帮叔公经商。俗话讲“家和万事兴”!特别是抗战胜利后的那几年，由于叔公善经商，张家发展很快!到新中国成立时，家有若干田产房屋，有粮油丶烟酒作坊和商店。因此叔公家被评工商地主成份。叔公从小在上海学生意，极有经商天赋，而且讲诚信丶明事理、识大体i早…在49年5月，仙居没解放前，就送我父亲和他大女儿投考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政大学，仙居一解放，他就捐了房屋地产，后又把粮油烟酒作坊公私合营，因此一直是仙居开明坤士，多届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并担任仙居粮油公司副经理多年，直至“文革”才受迫害致死。他多年来他总夸母亲聪明能干和贤惠!待侄媳胜过女儿，每次来宁波，总会周济我家，我和哥哥的书学费都是他付的。 母亲有仙居女人特有的坚韧!下放洋山岙后，正逢三年自然灾害，举目无亲，父亲常在外奔波，除交一些微薄工资外，家里一切都是母亲打理。我儿时从没听到过母亲的抱怨，她待我们和邻里总是笑咪咪的。母亲极具亲和力，与人交谈一次就能记住别人姓名，总会热情打招呼!除了把家整理洁净妥贴外，还把邻里的明堂走廊都扫得干干净净。每天要给我四兄妹做饭丶缝衣，还要给哥哥带好去乡里小学读书时的午饭，养鸡和养鹅。父亲要上班，也算下放干部，而且父亲又特要面子，母亲总把最好的留给他，我记忆中，父亲的衣服总是很整洁，他的一件毛料中山服穿过好多年，直至领、袖很破时，母亲才改了给哥哥穿后又改给我穿过。我记忆中，从没见母亲有一件像样的衣裳，也从没见过母亲为自己扯布做衣。后来知道母亲的衣服多是我大姑姑送的，因她军校毕业，又嫁了个当飞行团长的丈夫，后随军在宁波环卫处当干部，条件算蛮好。母亲最奢侈的那双牛皮皮鞋也是大姑姑送的，她一年中偶穿一二次，珍惜地穿了一辈子。 在洋山岙我的任务是帮妈妈放鹅，每天赶着四只鹅在山坡吃草，在溪里喝水洗澡，傍晚赶回家后，妈妈还要把野菜拌些谷糠再喂一次，秋后，妈妈杀了鹅，鹅毛能卖钱，鹅肉匀给乡邻也能换些〉粮食和零钱。母亲也会把积攒下来的鸡蛋挑到乡里集镇去卖，换回些针线盐米。那个饥饿的年代，母亲会种菜，也会采野菜挖笋，常把蔬菜叶和野菜煮好再拌上番薯、土豆和少许米粒做成的饭团。让我的童年没有饥饿的感觉! 一年后的六O年，可能是因为父亲工作表现好，调往莫枝镇当畜牧主管干部。我家也由山岙迁到沙家店前五港村的平原水乡。就在现时的东吴旁，离宁波市区也近了。东乡田良，明显富庶了许多，大概那时“三自一包”政策也实行了，国家经济形势开始回暖，我也在沙家店小学读一年级了。前五港“家”的房子和家具也好多了，母亲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很多…。母亲开始学着养兔，我记得白白的长毛兔很好看，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剪了兔毛能卖钱。还有一种是灰色的，是国外引进的品种，能买它的毛皮，也可算肉兔，它的肉特香!让我一辈子都记得它香美的回味! 母亲特聪明，她会看着书，学着养，而且还养得很好，二大笼兔子干干净净，长得也快，长毛兔产毛量高且质好!令邻里乡亲羡慕，有许多人后都跟她学着养，因此，前五港许多老乡对我家好，走动了许多年。 童年时虽在农村，但记忆中大多都是快乐的!母亲在灰炉里煨的米粥丶腌的咸菜丶风干的香肠丶腊肉，自己发面丶撖面做的麦饼丶包子丶花卷丶淡包丶馄饨都留在儿时的记忆…。特别是母亲的盖浇面，每年生日，母亲总会给我们做上一碗她纯手工做的面，盖上只鸡蛋或蛋饺絲、黑木耳丶黄花菜，偶还有二片腊肉或香肠。色香味全!母亲厨艺很好，会做许多种的菜肴，可惜我只学会一只豆腐肉丸，二块嫩豆腐，用纱布包好，压去些水分，把肉剁成肉馅，放好咸淡，下了中渗些山粉，揑成一只只丸子，在锅中用些油煎成金黄色后，再放酱油等调料煮一下，撒些葱出锅，很好看又特好吃!一直至今，我仍常常会做，但心里总想着妈妈的味道!… 妈妈带给我许多的童年快乐!在洋山岙，当我放鹅回家时，妈妈总会候在家门口夸我“儿子真乖”，在前五港，每当钓着一条小嫅鱼跑回家时，妈妈总会讲“儿子真乖，小心点”，沙家店小学常考第一名，当我把奖状和奖品练习本丶铅笔拿回家时，妈妈总会夸奖“儿子真乖，再努力，不要骄傲”。妈妈的鼓励是我一生向上的动力…! 童年的记忆也有多次的恐惧：七岁那年夏天的洋山岙，全村麻疹流行，三岁以下的小儿几无幸免，全都感染，二岁的小妹妹也是持续高烧，还有全身猩红的可怕小痘痘。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焦虑和愁容，她几乎好几天白天黑夜都陪在妹妹床边，换洗着降温的毛巾，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女儿的好转!当我看到祠堂那一排排白色的小棺材，我有了人生第一次的恐惧!后不知是父亲找到药还是我家清洁或是母亲护理得当?小妹竟奇迹般地生还。 笫二次恐惧是前五港“家”，房东老夫妇是一对上海退休老人。人和家都蛮干净，就是放在堂前的二口黑色的大棺寿材，让我连想起洋山岙祠堂的小棺材，再加上屋后坟地晚上的荧火，让我常害怕。 还有一次是半夜的兔子叫，睡梦中被妈妈火钳的摔打声中惊醒!第二天早上才知是半夜里一条大蛇要吃兔子，妈妈听见兔子叫，就起来用火钳钳住大蛇摔打，蛇终于摔死，火钳也打弯了。但看到那只被蛇缠过，脱掉毛，露出二圈光亮的痕迹的兔子时，也常感害怕! 母亲离开我有整整十二年了，以她的基因和豁达开朗丶善良热心和知足常乐的心态应该还能活很多年，但她忘记了病后的虚弱，出院一回家就急着为我父亲做早饭而不幸摔倒，伤到后脑。早上七点多些摔倒到医院就基本昏迷，她就昏睡着静静地躺在监护病房的病床上，等她养育的孙女及外孙女从杭州大学毕业考试回来。当子女们都齐后，她又静静地走了!她排斥人世间所有的浊物，她没有痛苦，带着安祥，就这样静静地走了…!而我却永远失去了母亲! 我饱含泪水祈告上天：好人总有好报!在天国天也会佑您安好! 母亲这代是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女性!她们虽没有太多的文化，但她们善良丶坚韧丶坦诚丶感恩丶奉献!她们真实丶务实丶踏实! 母亲属牛，我想母亲就是吃的是草，付出的是奶和力量的孺子牛! 妈妈在，家就在!願天下的母亲安好!願我们母亲在天国安好!佑人间充满真善与爱心!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文/侠行天下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侠行天下，宁波知青，当年插队北大荒。 《金秋文学》微信公众号（微刊）是开放性纯文学电子刊物，守住文学最后一片净土，留下心灵最后的精神家园。因所刊发的内容优质，2018年7月16日正式应邀入驻自媒体《趣头条》平台，2018年9月18日又应邀入驻百度旗下百家号，凡在《金秋文学》平台刊发的作品均有可能同步到《趣头条》和百家号平台。现面向全国（海内外）华人作家、诗人、编剧、评论家等文学爱好者征稿。 《金秋文学》™ 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及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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