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美文原创 | 黑山小妖:我的父亲母亲

 相子诗生活 2020-07-25

作者简介:黑山小妖,原名刘秧霞,阳新实验小学老师,喜欢读有趣的书,写随性的文字……  

  我的父亲母亲  

文/黑山小妖

© 摄影:网络     

我的父亲是一名文化人,我的母亲目不识丁,按现在的婚姻观,他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而我的父亲母亲却相携搀扶着,走过这一生……
父亲是一名税务官,犹记得小时候,他从机关回家,便立刻换上劳作的衣服,背着锄头走向田间……父亲的这种勤快的做法,让母亲的妯娌极为羡慕,四妈会说:“三哥就是勤快,你家老四可没这么好,巴不得一分钱的事都不做……”四叔也在外面上班的,母亲想谦虚,可她嘴上数落着父亲,免得往四妈的心头雪上加霜,眉眼之间的自得,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连我一个五六岁的小人也发现得了。
五六岁的我,并不看好父母的婚姻,在父亲母亲吵架时,一次次十分无奈地在心底挣扎选择……冬天的早晨,呵气成冰,父亲洗上一篮红薯,交给灶下的母亲,便去挑水,当太阳照在大门的边上时,便在阳光下支起饭桌,除了红薯,还会有蒸的糯米,照例先让我和三姐吃饱吃好,剩下小半碗糯米,母亲递给父亲,父亲找理由不吃,让给母亲,非常和谐相爱的画面。可让着让着,突然就冒出了火药味,也不知道是谁,将碗放重了一点,另一个就直接将碗摔到了地上,母亲就开始哭起来……我们当子女的凄惶恐慌地站在一边相劝,临近上学才匆匆跑去学校,待放学回家,父亲或许已经回单位了,或者背着锄头,刚从地里回,这样的情节,在我父母的婚姻里,已是老桥段,生活就像一个极其拙劣的编导,它编不出别的新意,便让这个相让的情节屡次三番上演,偏偏是两个没有记性的演员本色出演——父亲极其愤怒,母亲极其伤心!
母亲经常说父亲傻。在父亲的那个年代里,作为单位一把手的父亲,他是完全可以让母亲去食堂做饭的,许多不识字的家属做着做着,便成了正式工。可因为画错了饭圈,算错了账,也没少遭人白眼。那些白眼让父亲想到的是羞辱,他不愿意让这些白眼落在母亲的身上,他完全可以养着母亲,以及我和三姐,我家孩子多,可大哥、二哥、大姐、二姐早就上班了。母亲却不愿意,她怕离开了田地,粮要买,菜也要粮,甚至连一根小葱也要去买……她说父亲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父亲的工资卡是上交的,用钱是不问去向的。家里每逢接媳妇嫁女儿,母亲变戏法一样,拿出钱来,让父亲惊讶不已,他说母亲真是钱匣子,母亲更以功臣自居,聪明的父亲却想不到钱都是他赚的,反倒被母亲奚落得乐呵呵的,让我都有几分不服气了。
母亲其实极有几分强势,又喜欢钻死胡同,年轻的哥哥偶尔调皮,怕母亲怄气,父亲极尽宽慰,从不曾埋怨一句。现在反观自己的婚姻,儿子稍有风吹草动,我就是慈母败儿的反面典型。母亲还因为不识字,看不懂黄梅戏,偏偏她又是戏迷,父亲便是她最好的解说员,一段段极有耐心地讲给她听,从不曾因时间推移而改变,从年轻讲到年老……小时候的我并不以为然,人至中年之后,我才发现母亲拥有的婚姻,是如此幸福。而这种幸福,母亲从不曾觉察,她的埋怨有时多于赞美。父亲退休后,母亲执意搬回老家,她对土地那种偏执式的热爱,让我们极其憎恨,父亲大母亲整整八岁,六十多岁的母亲去四处开荒,心疼她的七十多的父亲,却只能跟着她的后面,不停地帮着,甚至趁母亲午休,偷偷去锄地。他无奈地告诉三姐:“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但你妈还要做,没办法!”我们算账给母亲听,母亲是听不进去的,说得急了,她便嚷道:“我又没让你去做!”父亲便住了口,第二天照例去地里锄草。
我的父亲对母亲这一生最大的残忍,便是五年前的那个冬天的清晨,他丢下母亲,留母亲于世上孑然一人!姐夫说最后的那一刻,父亲的目光一直定在母亲的身上,直到不甘心地合上眼睛,父亲下辈子肯定极想遇见母亲,她衣不解带毫无怨言地照顾他近两年,虽然她有许多缺点,但她是执着一颗真心,来对待和父亲共同的生活……这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我的母亲定会倾其所有去购买,父亲至到病发之前,还在收一地的花生……一向强势有主见的她,我们以为她还会活成自强的样子。可失去了父亲,母亲就像一棵失去了树的藤,迅速精神不振,并且无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因为大意,她在一段时间里,近乎陷入了老年痴呆的境地,她也许现在才明白,任是种得怎样好的地,也换不回父亲,她在哪里都像做客,因为失去了父亲。
我像一个生活的二道贩子,用自己手中的笔,将记忆兜售成文字,虽然文字远不如生活温暖,但我还是想竭力将它还原,将我父亲母亲的故事还原,还原他们的爱。

© 摄影:网络

(向上滑动查看内容)

作家刘富道为相子诗生活题字:

(责任编辑:李相文,摄影作者提供。)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