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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鱼鳞寨 湖南省张家界市桑植县贺龙中学 彭冬梅 常常站在宿舍楼顶台，对着山那边凝望，那里有一座目及处最高的山，看不清险峻还是嶙峋，但见它庄严肃默。山里有啥？山那边又有啥？数十年来带着满腹疑惑，举目凝望它已成习惯。 后来呀，我知道了它是杜家山的一份子，是山窝窝人家。这里曾经贫瘠，蛮荒，但这里的人正直善良，自强不息，山旮旯走出了不少出息儿郎。 再后来，我知道了它有一个美丽且让人充满幻想的名字——鱼鳞寨。于是再添好奇，“鱼鳞寨”山中曾经有着怎样的故事？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窝，还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聚？
终于，在一个冬日暖阳，约上爱好徒步的朋友，直望鱼鳞寨寻幽访奇而去。走过平坦公路，穿过山寨人家，径直向山的最高处攀爬。山路崎岖狭窄，沿途荆棘丛生，企图牵绊我们的行程。可去山顶一探究竟的强烈愿望，支撑着一行十人一百米，五十米，二十分钟，五分钟……一路带着希望前行。 因为几乎无人问津，山路已深没灌木荆棘丛。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一路得小心翼翼，徒手“披荆斩棘”，被针刺抓得头发蓬松凌。越上行，越难行，虽发不出“难于上青天”的慨叹，但脚下积草青苔厚重，深一脚浅一脚，偶尔一趔趄，就会亲吻潮湿的大地。 而我，自小就是山里长大的野丫头，何况早就对“鱼鳞寨”有颇多幻想。于是紧跟大部队继续攀行。一路大家相互帮衬，避开刺丛，绕道陡坎，冬日的暖阳考验我们毅力般变得火辣辣燎人。扯下招摇的红围脖，因为实在太热，呼吸添堵；敞开厚重的棉衣，因为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路走走停停，我们执着望山而行。 山似乎不高，路好像不险，从山脚望去目测只需三四十分钟就可到达顶峰。可在山中绕来绕去，总是绕不上去。终于体会到老一辈农民山行的那种“看到屋，走得哭”的感觉。 终于，在钻出最后一个刺茏，眼前兀现两段相望的厚重垣墙，头顶再现一片纯净的瓦蓝，眼前豁然开朗，尽显一派焦黄茅草招摇时，电视里常见情景告诉我，这应该就是鱼鳞寨的寨墙。虽然不见吱呀一声拉开的栅栏寨门，也不见荷枪吆喝的山寨喽啰，但被焦黄簇拥的残存垣墙，已然告诉我们，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后来，同家在当地的同事闲话鱼鳞寨，久远的年代，他们也只存下祖辈口口相传的依稀记忆，告诉我这里有贺龙元帅大姐贺英闹革命的故事。好奇心驱使我查阅相关资料，对鱼鳞寨有了更进一步了解，原来这是一座孕育英雄的山：这里还真有贺龙元帅大姐贺英和大姐夫谷绩庭组织贫苦百姓反抗压迫，对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红色故事。贺龙元帅的大姐夫谷绩庭好交游，守信用，讲义气，湘鄂川黔边界的崇山峻岭、街道码头，到处有他的朋友。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弄了好几十条枪，在四周都是悬岩绝壁的鱼鳞寨修屋筑堡，竖起一面打富济贫的旗帜，不少贫苦农民兄弟投奔他的大旗下当兵。他的队伍发展到300多人、200多枝枪，以鱼鳞寨为根据地，在湘西很有影响。闲暇时，夫妇俩带领贫苦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受压迫深重时，带领杆子兵出山骚扰反动政府，惩治土豪劣绅。因此也遭到反动政府、土豪劣绅的嫉恨。1922年谷绩庭遭到敌人暗害，贺英含悲埋葬丈夫，继续拉杆子竖大旗与国民党反动派对着干，并无条件的支持贺龙的部队，送兵送粮草弹药。1933年贺英的农民武装被国民党反动派围剿，突围中英勇牺牲，享年47岁。贺英走了，群龙无首，队伍也就散了。解放后，人民过上了幸福安宁的日子，鱼鳞寨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沉寂在一片荒芜中。 今天，站立在寨墙端头，感受着这满目的荒凉，构建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贺大姐”的故事。这里没有昔日农耕的热火朝天，没有战火的硝烟弥漫，有的只是满山遍野在冬的萧瑟中放肆疯张的茅草。它们完全霸占了这片领地，随风招摇，却又顾影自怜。唯有相望的两段防守墙静默矗立，见证着鱼鳞寨的今昔，向来访者诉说鱼鳞寨曾经的故事。 稍作停留，然后继续穿行在蓬蒿茅草交错荫蔽的山野小径，将拙笨的身形隐没与丛草中，望那近在眼前的山顶攀爬。终于，我们高高在上，头顶蓝天白云，脚踏山顶高地，尽享我在山巅我为峰的惬意。极目环顾，心旷神怡，远山近树，远村近寨，所有一切都在面前臣服。茅草虽是枯黄，荒野虽是寂寂，此时的一大片在我的眼里又呈一道别样风景：密密层层，似柔柔的软床，让人有仰面躺下什么都不想的冲动；那风吹草低的情形，让人有挥鞭牧羊的豪情。在这里，我们忘却年龄尽情撒欢：在这杂草丛间雀跃欢跳，摆着七十年代的造型，留下一张张自我满意的记忆；舒展双臂，拥抱和煦的风，捕捉一个个率性洒脱的身影；闭目，吮吸大自然的馨香，聆听山间鸟语虫鸣，感受那份人与自然的和谐。迎着阵阵凉风，指点对面江山，那份胸襟的开阔，那份征服的豪情，对于钟爱山水的徒步友来说，还有什么比在蓝天白云下徜徉茅草丛更惬意呢？ 暖阳西斜，寒意渐起，作别英雄的鱼鳞寨，我们缓步下山。身后是茅草招摇，余晖铺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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