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春(百可整理) 母亲和父亲从海门来上海看我和孩子,我带着年前走走亲戚。从上海杨浦家里到闸北的彭浦新村,直线距离并不远,我拖着有糖尿病的母亲转了三部地铁,花了两个小时,敲开了姑妈家的门,姑妈耳背眼花,看到我们有点诧异,兴奋地拉着我们的手说“娘家人来看我了,真好啊” 父亲71岁,姑妈84岁,姑妈说“谁都可以忘记我,就是你爸不能忘记我”,姑妈从小带大的父亲,是姑妈的心肝宝贝,父亲长大后在东海舰队的军官学校做英语教官,文革时被下放到海门的一所中学做英语老师,直到退休,现在父亲的头顶已经秃了,后脑勺远远看去就是一轮红月亮,看到姑妈的一头如同芦花那样随时会被吹走的白发,我的双眼已经开始潮湿。 外公是解放前从江苏海门农村出来的老革命,解放后任海门市的公安局长,离休前还把单位分配的新公房让给了新同志,外公的几个儿子和几个女儿教书的教书,做工的做工,并没有得到工作上的特别照顾。 姑妈生有两个表姐和两个表哥,大表姐年轻时就在江西插队落户,大表姐的老公因为出生地主,姑父一直不待见,直到去世闭眼前才默认这个女婿。 养儿防老的传统思想在姑妈这代人身上和我母亲身上都存在。包括现在的农村大多数还有多子多孙养儿防老的思想,而国家也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农民有自己的土地,有儿女可以养老,这个包袱皮就被扔在了田埂上,任牛和铁牛践踏。 如果按照拿退休工资和医疗保险待遇的人口比例来说的,中国是个失业大国,是世界上视农业人口为非职业人口的国家之一,是农业人口绝大多数没有退休工资的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而只有那些失去承包田的农民,才享有稀少得可怜的国家最低工资。 这恐怕不是外公那些老革命希望看到的现实,也不是老一辈革命家最初的初心。 与姑妈告别的时候,天还没黑下来了,我回头挥了几次手。我看到姑妈比父亲还要高大的影子一直在路口挥着手。 祖国,黄河,大地,都是你的母亲 姑妈,你是父亲和我的母亲。 ------2018.02.12 ◆编辑:花飞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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