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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不再

 文艺鱼 2020-07-26



当阳台上的栀子花开始发脾气的时候,才知道它对时间的反抗已经身形憔悴。将它捧起时,猛地想起去年它开花时的样子:妖魅鄙俗,芳艳傲倨,和无数的春花一般模样。从三月伊始,对它的喜爱,本没什么特别的,只觉它开得高尚,白得孤独。从花开到花落,从晨曦到傍晚,它都被放在窗台,就算有风雨也不用管它。然而某天或开或谢,看不清它以何种卑微的姿态活在彼此最孤独的时候,才想起急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只为了将它从阳光的炙烤里移出来。它累了,像是弯着脖子在鄙视或嘲笑我,或许是因为那已经是九月了。


九月应该有花香的。孩子门上学的笑声从花香里远远地飘过来,悄悄地传进心里去。稚气未消的花儿,黄白璀璨,拿在手里,时不时嗅上一嗅。记得在那个国度里,每枝花都是有主人的,每缕花香都为它喜欢的人儿飘扬。只可惜密封的窗子,风雨不透,像个笼子,蜜蜂带着花香飞进去了,却怎么也飞不出来。湿漉漉的宿舍梯间,没有看见抖落的花瓣,也没有神秘的纸条和残缺的书本。水滩里照出的花容月貌,曾在高楼里唱着参差不齐的歌。他们都只是匆匆的过客。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谁才是曾经的归人呢?

归人?早已不记得来过了。只记得卖包子的驼子曾说,他也只记得常在他这儿买早餐的熟客。他说尽管每天来的人多,但驾不住他眼力好,拿包子的时候即便隔着朦胧的蒸汽,他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什么馅儿的,一拿一个准儿。有几次我一口咬下去才发现那并不是我要的味道。只因为馅儿是甜的,我笑了笑,并未在意。他一般自豪地昂了昂脑袋说,明天再来。


明天是哪一天呢?习惯了,总有一段时间都是明天。来来去去,不知那店铺的门如何关了。后来再去的时候,门开了,却换了招牌也换了主人,连明天也换了。惟一还没来得急换的,是墙上残留的油渍的香气。或许那是个明天,但香气会消失不见,油渍也会褪去,变成空白。


世事变幻无常,早已想不起在那场淹没江南的万户吹雪里,那个踏雪无痕的少年究竟在追逐着什么。每个人记得的,总是残缺的过去,忘记的反而是完整的未来。年华不再,习惯错过了,谁也不晓得哪个该来,为什么来。




文字/编辑: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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