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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没对国家做出贡献的人。“ 1975年，在上海音乐学院的一个小悼念会里，校方的悼词，让人意外。 而悼词的主人公，正是姚姚。
姚姚最后一张照片 一、偏执的母亲 姚姚是上官云珠的女儿。 上官云珠是上个世纪非常优秀的女演员，她在荧屏上留下的一颦一笑，曾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上官云珠有过好几段婚姻，姚姚是她第二段婚姻所生的女儿。 当时上官云珠刚和第一任丈夫离婚，还没在演艺圈站稳脚跟，就在这时候，她认识了编辑姚克。 姚克毕业于耶鲁大学，一副翩翩君子的做派。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男人的范本，上官云珠对他倾心不已。他们结婚了。 姚克家挺有钱的，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法租界有了别墅。上官云珠一嫁进去，就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1944年，他们有了自己的女儿，那就是姚姚。 刚刚出生的姚姚，家境富裕父母宠爱，可真算得上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可这样的幸福，却是那么短暂。 1945年，趁着上官云珠在外演出的时候，姚克出轨了。 上官云珠是何等骄傲的女子！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无法容忍丈夫的背叛，哪怕丈夫再三认错保证绝不再犯，她还是带着年仅一岁的姚姚离婚了。 干脆又利落。 只是还是个懵懂婴儿的姚姚，转瞬间就失去了原本幸福的家庭。 父母离婚后，姚姚跟着母亲生活。经历过两段失败的婚姻后，加上繁忙的工作，上官云珠的脾气，也逐渐变得有点暴躁。
她对姚姚的期望值很高，希望能将她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淑女。比如姚姚并不喜欢弹钢琴，上官云珠却费尽心思的让她每周去学钢琴。 每次学钢琴回来以后，上官云珠还会检查姚姚的功课。如果弹得不好，上官云珠还会用戒尺打姚姚的手心，严重时甚至还会打姚姚耳光。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姚姚活得战战兢兢。 其实，上官云珠并非不爱女儿。只是一个单身的女人，带着孩子，本就艰难，何况上官云珠和姚克之间，是那样的收场。或许，内心里，骄傲的上官云珠也是憋了一口气，想向姚克证明，即便没有他，自己和女儿也能过得很好。 只是可怜了从小就心事重重、没有安全感的姚姚。 二、“我们也要疼爱姚姚” 直到1951年，姚姚6岁的时候，她的生命里，终于迎来了一丝难得的光亮。 母亲再婚了，对象是“兰心大戏院”的经理程述尧。 程述尧是个非常好的男人，他待人温厚、心地善良，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姚姚，也给了十二万分的疼爱。 他就像是姚姚真正的父亲一样，会把她抱起来举过头顶，也会轻声细语的和她讲故事，和暴躁的母亲不同，姚姚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长辈温厚而坚定的力量。
她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位继父。 没多久，弟弟灯灯出生了。哪怕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程述尧也从不曾冷落姚姚。甚至还经常对上官云珠说：“我们不仅要疼爱灯灯，我们也要疼爱姚姚。” 就连他们家的保姆都说：程先生是好人，到底是读书人，懂得道理。他对姚姚是真的好，一下班，手里还拿着包，外套也没有脱下来，就宝贝宝贝地叫。他们要好得像亲父女一样。宝贝欢喜撒娇，可不敢对妈妈，就对程先生。 在这样的宠爱之下，姚姚真正把程述尧当成了自己的父亲，还向母亲提出，要将自己的姓氏改为程，在她心里，给她父爱的程述尧，才是她真正的父亲。 如果时间能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姚姚会是一个快乐的姑娘，能有一段安慰的人生。 可她的生活，总是一波三折。
1952年，程述尧被人诬陷贪污。骨子里有点懦弱的程述尧，在压力之下承认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他本以为，这件事顶多是赔个几百块美金就行了，总比去遭受酷刑好吧？ 他却不知道，这一承认，彻底毁了他的家庭。 此时上官云珠正在事业上的敏感期，丈夫程述尧爆出这种丑闻，于上官云珠来说，就是一个政治污点。 上官云珠一心想要更辉煌的人生，如何能容忍，这有可能伴随终生的污点？ 她和程述尧提出了离婚！哪怕程述尧苦苦哀求，她仍不改心意。 就这样，享受了几年父爱的姚姚，不得不再次面对单亲生活。这次，她还多了个一岁的弟弟灯灯。 母亲的再婚，让姚姚难得的有了几年幸福生活；只可惜没多久，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命运仿佛和她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 三、“妈妈没了，孩子没了” 母亲上官云珠接连失败的婚姻，给姚姚的成长过程，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似乎总是不能拥有安稳的生活，每次她以为自己就要幸福的时候，生活总能给她迎面一击。 这似乎成了一种魔咒，而姚姚无力摆脱。
1963年，姚姚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并且终于获得了母亲的准许，可以和继父程述尧往来。多年的分隔，没让他们生疏，在姚姚的心里，程述尧依然是亲切的“程爸爸”。 在美丽的校园里，姚姚还开启了情窦，有了情投意合的男友燕凯。燕凯出生于高干家庭，长得高大帅气又有才华，对于美丽娴雅的姚姚，他十分喜爱。他们站在一起，十分登对，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可惜，姚姚的生活，总是不能平静。 没几年，因为受到一场特殊运动的牵连，母亲上官云珠被批斗。姚姚为了自保，只好和母亲划清界限。 1966年，身患重病又不断被打击的上官云珠，终于还是选择了自杀。这个骄傲了一生的女子，最终还是不堪压力，选择了投降。 当时，姚姚流着眼泪抱着弟弟灯灯说：“我们没有妈妈了。”
是啊，纵然妈妈没能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庭，可她却尽她所能，为她的孩子们，撑起了一片天。在过去那么多年的生活里，她都是她的孩子的依靠。 而她死了，她的孩子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庇护，从此只能依靠自己。 而打击远不止于此。不久，燕凯家也被批斗了。燕凯也被抓了起来。24岁年轻气盛的燕凯，不能忍受这种侮辱，愤而自杀。 姚姚再次失去了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母亲死了，爱人死了，生父远在天边，对于姚姚来说，此时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只有继父程述尧和弟弟灯灯了。 她时常去程述尧那里玩，而在那里，她认识了小凯。 小凯长得有点像燕凯，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眉眼间都是年轻人的朝气。他比姚姚小了10岁，但他却很会哄姚姚开心。这个年轻人，他滋润了姚姚干涸已久的心灵。 他们相爱了，这本该是件好事，让姚姚绝望的生活，有了新的期待。
可是，姚姚怀孕了。 那正是即将毕业的时候，哪怕是今天，未婚先孕仍然要遭受很大的压力，何况是那个年代。姚姚和小凯本想偷偷逃到广州，再找机会偷渡去香港，然后投奔姚姚的生父姚克。 可是，他们的出逃计划失败了，小凯还被带走劳教了。姚姚被送回去，在医院里生下了一名男婴。 望着和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姚姚脆弱的心灵里，满是苦痛。她多么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她还孩子送给了医院的一对医生夫妇抚养，希望孩子在他们身边，能够有一份光明的生活。 四、“她是一个没贡献的人” 此时的姚姚，陷入了人生的谷底。 她没有父母，没有男友，没有孩子，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只能住在母亲的好友商阿姨家里。 因为未婚先孕，影响很坏，姚姚的工作，也岌岌可危。 学校分配姚姚去湖南劳动。在那个时候，这样的分配，就是一种处罚。 可此时的姚姚，却一改以往温顺的性格，坚决拒绝学校的安排。她说：“我对不起我死去的母亲，对不起我的孩子，但是我决不允许这样一些人继续来欺负、侮辱、歪曲我，因为这等于在侮辱我的母亲和我的血肉。” 一来二去之下，学校干脆不再给姚姚分配工作了，将她晾在一边。 好在商阿姨对姚姚十分上心，多方为她奔走，终于为姚姚谋得一份杭州歌舞团的工作，希望她能重新开始。 可是，小凯出狱回来了。
虽然商阿姨告诫姚姚，不要再和他来往。 可到底是倾心相爱的恋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姚姚怎么忍心，就此将小凯剔除出自己的生命？ 去杭州工作前，她去见了小凯。 那天，天气特别不好，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的。姚姚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小心的避开雨中的车流。 内心里有忐忑，也有兴奋，就要见到阔别已久的爱人了，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呢？ 心里藏了很多的事情，她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况。姚姚被一辆大卡车撞到了，车轮重重的碾过她的身体，雨水迅速冲开一大滩血色。 她年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1975年。那一年，姚姚31岁。
人人都以为，她终于要摆脱过去，迎来一段新的人生。谁也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她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为了悼念姚姚，上海音乐学院还特意为她举办了小型的告别仪式，校方的悼词上说：“她是一个没有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人。” 的确，姚姚的一生太过短暂，她还来不及留下什么，就带着无数的心酸，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可这悲剧的人生，姚姚又有多少的无奈呢？ 破碎的家庭、偏执的母亲，让姚姚成长的路上，总是伴随着苦和痛，她几乎没有长久的拥有过一段安稳的生活。每次幸福刚被握到手里，又如流沙般溜走了。 如果可以选择，姚姚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辜负这一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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