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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上午，山东书城二楼活动区，为听众准备的椅子从原定的6排，加到8排、12排、16排，直到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添加椅子。这是“文学照亮人生——中外经典文学讲坛”自疫情防控以来第一讲的现场，邀请著名文学评论家宋遂良讲述“中国文学史上的伟大作家”。听众的热情超乎想象，他们冒雨前来，参加这场久违的文学聚会。 什么样的作家堪称“伟大”？《辞海》为之定义，认为“伟大”作家要爱国爱民，追求真理，凝聚时代精神，而且其作品要具有独创性和艺术魅力，析解人性人情，开一种文体的先河，深远影响后世。 宋遂良认为，屈原、司马迁、李白、杜甫、苏轼、曹雪芹、鲁迅都是伟大作家，“文学照亮人生——中外经典文学讲坛”现场，他与听众分享这些伟大作家的伟大之处。 宋遂良说，屈原堪称中国的“文学始祖”，后来泛指文学的“风骚”一词，便是取自《诗经》的《国风》和他的《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如是解释，即“遭遇忧患”。在宋遂良看来，《离骚》中，有屈原对百姓苦难的关切，有对九死不悔的信念的坚持，寄托了他的孤独和热情。屈原的《九歌》《九章》中，感情变化则更为丰富，开创中国文学史上拟人、拟物诗的先河。 7月23日，我国首次火星探测任务“天问一号”探测器成功发射，其命名便是来自屈原的《天问》。屈原在《国殇》中赞颂为大义捐躯的勇士，至今读来依然慷慨悲壮。屈原的精神品格和文学创作也影响了后世作家，比如诗人余光中生前就曾多次为屈原赋诗，称“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 宋遂良认为，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伟大作家，不仅在于其才华横溢，还在于其爱国爱民，诗人不是沉浸于个人情感的抒发，而是将自己的生命与时代联系在一起。 为屈原写传的司马迁，同样堪称伟大。他一生志气高昂，却遭受酷刑，但并未就此消沉，而是忍辱负重完成《史记》。宋遂良解释，司马迁不仅书写历史而且开创了人物写作的先河。他写项羽临死不屈的悲壮气概，不以成败论英雄，为后世留下可贵的人物评判标准；他为历史中的贩夫走卒立传，又体现了他的人文关怀。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在《报任安书》中，司马迁以先贤为例，明自己的不屈之志，同时也是中国知识分子遭受挫折却并未沉沦，而是反受激励有所作为的精神写照。宋遂良说，司马迁的《史记》是民族的骄傲，它不仅是优秀的文学作品，开创写人文传记的先河，而且它还佐证了从黄帝到汉武帝近3000年的历史。鲁迅便曾如是赞颂流传千古的《史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中国文学史上的伟大作家队列里必然也有李白、杜甫这对最闪耀的双子星。宋遂良说，两位诗人相差11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诗歌创作上互相欣赏。其中，目前找到的杜甫赠李白的诗作有15首，李白也有3首回赠。这说明，文人不一定相轻，作家与作家之间同样可以和谐相处，尊重对手，尊重自己。 尽管李白与杜甫惺惺相惜，但二人却是不同的诗歌风格。其中，李白的诗充满了盛唐气象，包容、豪气，而他本人也是好侠义，富有生命力，诗歌里也流露着一种天真和少年气。李白的一生写了很多与酒有关的诗作，“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直一杯水”，“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诗人借酒抒发理想抱负和愤懑不平。李白还写“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被流”……他不消极，其气质符合盛唐环境，而后人则可以从李白的诗中吸取精神钙质。此外，李白在诗歌艺术上也为后人留下诸多启示，尤其是他的浪漫夸张，比如“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与李白相比，杜甫情感中理性的那一面更加明显。他的诗作大多创作于安史之乱时，他不仅自己生活清苦，而且眼见百姓流亡之苦。杜甫是一位严谨、痛苦的诗人，他的诗篇沉郁顿挫，饱含民族大义。很多人都喜欢杜甫的《秋兴八首》，认为其韵律工整，气象开阔，情感深沉。宋遂良说，杜甫是中国诗歌的集大成者。 跟其他伟大作家一样，杜甫从未抛下对时代的关怀。他写《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宋遂良解释，杜甫创作这首诗作时已经60多岁，但依然关心国家和百姓，内心如长江奔腾。 杜甫也写过一些轻快的诗作，但也多与时事相关，比如《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尤其是后两句，点出数个地名，轻快愉悦之感油然而生。 宋遂良说，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胜利后，很多人都念杜甫的这首诗，经历过苦难，更能理解杜甫彼时的心情，理解诗人感情里的深沉和苍凉。 曾有人试图为李白、杜甫和苏轼排名，却得到一种有趣的推测，李白自信豪迈，认为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的才华，而杜甫敬仰李白，苏轼则推崇杜甫，必然各自谦于偶像之后。 宋遂良给苏轼的形容词是“可爱”，他性格豁达，还精通饮食，更重要的是他开拓了宋词的境界。在他之前，宋词所描述的不过是生活日常和才子佳人，但是苏轼将宋词带入另一番天地，贡献了数量丰富的佳作，比如“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老夫聊发少年狂”，“一蓑烟雨任平生”……他不仅对词的创作把控自如，而且他的诗歌也颇有哲理，比如“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堪称绝妙。 与苏轼相比，另一位伟大作家曹雪芹距离我们生活的年代要近了许多。他的《红楼梦》至今让人读不尽、说不尽。宋遂良说，《红楼梦》写了一个悲剧，改变了中国文学创作中惯常的大团圆的传统，正如鲁迅所言，自有《红楼梦》以来，把中国小说旧有的写法都打破了。 在宋遂良看来，曹雪芹的伟大之处还在于他塑造了一个女性王国，写女性的天真活泼、美丽善良、才情风姿以及她们的尊严和命运，他对女性的书写体现了他的人文关怀，而在曹雪芹之前，文学作品中女性鲜少能得到这样的尊重。此外，他笔下的贾宝玉有好奇心，喜欢探索，没有算计、仇恨和贪婪，也体现了一种理想的人性期待。 在宋遂良列出的中国文学史伟大作家的名单里，还有鲁迅。宋遂良认为，鲁迅对精神的深刻反思，对自身生命和人格的深刻反思，在依然有许多困难的今天有重要意义。 新时报记者:江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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