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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2019中国民刊大展之《芙蓉锦江》

 诗歌阅读尤佳 2020-07-28

     


《独立》2019中国民刊大展之

芙蓉锦江


《芙蓉锦江》诗刊

作为一个诗歌群体主阵地,《芙蓉锦江》自创刊之日起,就主张“诗歌创作的多元、自由、个性、平等与尊重”,“秉承诗歌的包容性”,以“好诗至上”为共同信仰,面向“天下诗歌”(杨然语),保持“中国诗歌最低处”的本真姿态(凸凹语),遵循“为中国诗歌造血”的宗旨(蒋蓝语),哪怕“在寂寞中前行”,也要“深入的思考和理性的表达”,“用涌动的诗情抒写自己的真实的内心”(黄仲金语),沿着“厚重、理想、包容、坚持与品质”方向,“把诗人的优秀作品展示给诗歌中国”(王国平语),因而集合着“多流派、多向度”的诗歌作品,在“品质、灵性、诗学”的建设道路上能够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聚集成一个有影响的诗人与诗歌群体。    创刊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日常编办地点:四川省邛崃市冉义中学(乡镇学校)。

创刊号出版时间:2006年12月。

出刊形式:不定期出刊。

办刊理念:好诗至上,为中国诗歌造血。

创刊人:杨然、凸凹。主要栏目:《平原或者峰峦》(凸凹)、《元批评》(胡亮)、《诗性随笔》(蒋蓝)、

《外国诗》(树才)、《诗人地理》(凸凹)、《当代诗歌的脸》(席永君)、《影响百年中国新诗史的成都诗人》(王国平)、《画配诗》(黄仲金)、《四川诗人闯天下》(周世通)、《诗坛纪事》(朱晓剑)、《论坛诗选》(杨然)、《论坛随笔》(凸凹)、《地震诗选》(杨然)、《九人诗选》(杨然)等。    目前已出版18期,各期作者人次分别为:创刊号285、第二期182、第三期135、第四期240、第五期72、第六期9、第七期12、第八期63、第九期137、第十期36、第十一期60、第十二期114、第十三期135、第十四期114、第十五期118、第十六期318、第十七期93、第十八期161。累计发表2284人次作品。    《芙蓉锦江》主要同仁:杨然、凸凹、王国平、周世通、黄仲金、胡亮、树才、席永君、蒋蓝、安琪、郑小琼、彭毅、刘涛、陈小蘩、李龙炳、胡仁泽、探花、朱巧玲、文旦、庞清明、林忠成、胡应鹏、杜荣辉、愚木、重庆子衣、王学东、舒雨湖、邱绪胜、远观、朱晓剑、刘兴聪、何均、蒋楠、彭志强、野松、詹义君、李晓黎。

 

芙蓉锦江五人作品展:

杨然的诗

      杨然(1958-),男,生于成都,当知青,做教师,现居四川邛崃。著有《寻找一座铜像》《雪声》《千年之后》《麦色青青》《回澜之诗》等诗集。被誉为“中国20世纪80-90年代重要诗人”。《芙蓉锦江》诗刊主编。

 

纸厂小沟散发出白色怪味,

路边竹林剥下活毛毛笋壳。

我,驻足了,那是五岁的我,

手握一张火柴花,一个纸烟盒。

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没有伙伴,只有外婆。

每天沉迷于火柴花画面,

卧在草地的人们叫我永远着魔,

多么美的康拜因,多么美的麦田,

最美是纸烟盒上那枚水果。

我没有游戏,没有歌声,

满眼飘浮遥远天边红色的云朵。

瞬间五十年过去,

我见到水果,早已熟视无睹。

遍地的收割机来去匆匆,

总在五月八月擦肩而过。

呵,我在遥远的从前早已麻木,

早已忘记它们曾是我梦想的天国。

未来呵未来,未来是什么?

随着年龄增长,未来也许在衰落。

只因为梦想实现得太快了,

早已隔膜了当年的热望和焦渴。

名烟的纸烟盒一文不值,

火柴在打火机年代早已熄火。

今夜,我从旧物中翻出一分的纸币,

它们静悄悄的,什么也不说。

谁还相信亿万富翁从一分钱起步?

每天每夜的漠然是挥金如土。

许多的意愿在遗忘中粘灰,

更多的未来在昨天就彻底萎缩。

此刻,我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它的身价,当我三十年前一天劳作。

什么都没有变美呵,

反而是越贵的饭菜越不安全了。

失掉了心灵的渴望和年轻,

未来在从前的地方孤零零熬药。

 

那时候,只要有一个湖边,

世界就美得够伤心了。

要走好远好远的路,

才能到达呵。

雨水不期而至,嘎然而止。

针尖在我家已没法立足。

冲走的不仅是泥,

梦想中也可能有鱼,更有泡沫。

就想湖边诸多事情,

我听二哥讲的,

除了唱歌,还有流泪,

最美的还在后头。

翻过了一座山又一座山,

涉过了一条河又一条河,

他们来到湖边,

心就累得不想再走了。

哪有美酒,只有香烟,

而且要一口接一口传递去抽。

他们,却都乐坏了,

一支接一支在那里放声唱歌。

心中的世界都飞了出来,

周围有的是水,不再怕口渴。

心愿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仿佛闭上眼睛就能感受睡美人抚摸。

天就黑了下来,

惹燃了随身携带的篝火。

放纵的抒情都应声而出,

每一个人都忘记了原来的自我。

星星在水中一颗接一颗出现,

描绘着遥远世界的生活。

倒影中慢慢映现出雪山,

呵,月亮出来了。

他们感到自己全都融化了,

仿佛是他们泪水养活了这片湖泊。

像一位散发的姑娘沐浴在梦中,

整个宇宙的透彻也不过如此了!

……许多年后我来到湖边,

要走好远好远的路才能到达呵。

他们都去了远方,

我在湖边却冷得无法诉说。

拱桥、铁船、护拦以及门票,

这些湖外之物,现在都有了。

当年的放歌荡然无存,

唯有柳条在抽打日月的轻波。

现在,这世界到处都有湖边,

只是不见了火热的情歌。

最著名的湖边永远人山人海,

谁知道还需要几步就到达沙漠……

寒露昱日柴门

——致X

培培说:把蓝背包给我背上

我说:好的。里面有中药

雨伞及卡片。我说我晓得

培培说:等一下,钥匙忘拿了

冉义那把。不是和风庭园

扯晃板。花卷很自然挖眉恨眼

出发。今天去火井,黄崇嘏故里

寒露昱日,老街仍然悠长、悠长

悠长。你当知青那山,哪边?

那边。还有二十里,叫阴槽

也叫夏溪沟。村名真美,月宫山

如今都下山了。山上人气空荡荡

培培问:姑娘呢?都锁在屋里

柴门比宫门还深,哪敢进得去

巴不得早点回城,哪有安家野梦

这就对了。冉义才是最好的心思

我晓得。今晚,小李子请吃柴火鸡

在她的胆里,包了一个蓝天

她的血液里有一条诗歌的暗河

里面的隐语,好多五彩缤纷的鱼儿

你的柴门打开了。嗯,就这一回

然后,把门关上,梦却进来了

培培梦见小李子爆了,在另一张脸上

绘出蝌蚪的曲谱以及蝴蝶的彩翼

我说:好梦呵,预示着写诗大器晚成

就像凡高的星空,使农夫膨胀的向日葵

这柴门关得恰到好处,夜深变长了

是夜,大醉至深。我知道我会大醒

坚石上长着青松的高高的崇嘏山以远

蓝天洞开一扇取诗不尽的缥缈的柴门

  

凸凹的诗

      凸凹,又名成都凸凹,本名魏平。1962年生于都江堰。诗人、小说家、编剧。出版小说、诗歌、散文、评论《甑子场》《大三线》《花儿与手枪》《蚯蚓之舞》等书20余部。现居成都龙泉驿。

去见赤水河

久仰了赤水河!从车窗看见

你是赤色的。下车,

走到你身边,还是赤色。扑身

掬起,手心水塘,是酱色的你。

直在进入茅台场镇,才嗅到你

酱字倒写、挂杯张望的体香。此前

不管在哪儿,都是我

向周遭物事,付出精神的酱色

身体的酱香。此时,大地的赤水

正从脚板上来,天空的赤水

正自头发下来。心,接通上下水脉:

酱香之脉,是血管经络之脉——

一滴水成肺腑之言。再看身体的秘宫:

一滴水张灯结彩,万家灯火,

节气何止二十四。这一年

写《水命》,写了大江大河

淮水济水与岷水,写了中国所有河流。

但出酒的河流只写了一条,

那就是赤水。我写的是战国时代

一个大争之世,赤水大出七国,

酒香号令朝野,小诸侯。从没到过赤水

赤水即通过一滴酱香到过我,而

我的文字,又先于我到了赤水。

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此生

渡我的河有两条:一条岷水,用命渡我;

一条赤水,用酒渡我……

赤水出茅台、出郎酒,是酱香的滥觞地,

是另一个我的滥觞地。

多年了,我的口味

只与酱酒说得上话,甚至

因为赤贫的原因,更多的话

是与本省郎酒说的,但,赤水的首次邀请

却是奉的茅台的旨。没错,年轻的

外省的茅台,酿出了一条古老的河。

在茅台厂喝茅台

一条书虫,吃到最好一段文字;

一尾鱼,饮到最好一股水——不!

这样说,不够,不准,更失之厚道。

茅台厂喝茅台,与别处喝茅台

有一种共同的感觉,那就是

既近且远,既远且近。

距离近吧,高贵与庙堂是一种远。距离远吧

惦念与江湖是一种近。不同的是

别处喝茅台,口舌是孤独的,酒盏

是孤独的。茅台厂喝茅台

大地是酒鼎,河流是酒卮,植物是酒爵;

连大而无当、无孔不入的空气

也是不尽的酒觯。睡在床上

床是酒杯的单数,梦

是酒杯的复数。躲在这条沟里醉酒

冷漠不再,浑身都是

还魂的热血壮志。是啊,茅台厂喝茅台

不管身贵身贱,都是国王,无论

有钱无钱,都是酒仙。茅统区

常常能见到这些一群人

他们至今未娶,却与一众茅粉鬼混:

一瓶茅台,左搂右抱,生死不弃

——穷得只配当一名酒徒,富得

只配当一名酒徒。天下升平无事,

不喝酒,又能干啥——总不能多事吧?

天下有事,不喝酒又能做啥——

总不能横挑鼻子竖挑眼,

自不量力螳螂挡车吧;

总不能不放声歌哭为往圣敬一壶酒

求一绝学吧?

让最高傲的麻痹

跟最自大的世界和解,让卑贱的自己

跟昂贵的自己和解。天下大乱

我用一滴酒以乱治乱。乱世也罢盛世也罢

酒皆为教师,教我“问今是何世,乃不知

有汉,无论魏晋。”醉死酱香国

做鬼也风流。是人,都需要执念、信仰——

如果,一不小心,挖了金银罐,

将茅台作为毕生追求,理想与信仰

又有何妨?在这大山中,

峡谷里,一个普世的真理是

最热情的液体,诞生在最寂静的地方。

一宗狭隘的常识是,在茅台厂喝酒,

另外的白酒,沉沉浮浮,纷纷翻白,

嘴鳍中吐出的水泡,仍冒英雄气:

败给国酒,不丢人。

一滴酒统一天下

江山有江山的江湖,更有

江山的山头。江山各行其是

期坐大,盼独大,心不往一处想——

江山的内心打小九九,肠子打大绞绞——

九曲十八弯,一万只穿山甲

也不能拉直,让

一根肠子通到底

——只有一种酒,中国国酒

可以打开所有小九九,所有

花花肠子。谈侠义,谈愁结,谈家国,

酒什么都吐,翻江倒海,搜肠刮肚,

唯独不吐假话。江山终于遇到一位

可以酣畅与谈的对象。政治的江山

如此,王朝的江山如此,

爱情的江山亦如此——

启口抿茅台,一笑泯恩仇。

最昂贵的情绪,无不需要此酒来点燃:

譬如伟大的壮行,盛大的凯旋;

譬如一场最细密的私情。

即或不喝,珍藏经年

那也是在慢慢等待

惊艳天下的一天,突然到来……

无问时间,地域和民族,一部文明史

何尝不是一部佳酿史,一部酒谈史。

事实证明,这种叫茅台的国酒

只一滴,就可打江山,统一世界。

一滴酒鬼斧神工,气局广大;

一滴酒出将入相,改朝换代。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人民的币没完成的事,大汉的语言

没表达的情,一滴酒,刚好办到。

  

黄仲金的诗

 黄仲金,四川盐边人,主编《非主流诗歌档案》、著有诗集《与蚂蚁的默契》。《芙蓉锦江》诗刊副主编。

夕阳洒过水面

一条鱼一跃而起

像一粒子弹穿过镜面

我看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在一圈一圈地扩散

远处,传来小孩的哭闹声

拗口的语言代替不了欲望的诗意

还有鸟鸣,摆动的小草

划破余晖的幕布

有的忙碌,高度紧张

有的松驰,疾病缠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欢喜和忧郁

包括鱼和鸟

还有那棵孤零零的枯树

在赖子山水库

蒜苗的绿叶已经枯萎

泥土里的大蒜已经成熟

草丛里,偶尔有蛐蛐的鸣叫

连续而低沉

两只虾子一出水

便紧紧地抱在一起

惊恐地面对陌生的阳光

我在水库边的砂石上磨刀

我只是看了看周围的松林

和树尖上掠过的阳光

一只蜗牛便爬上了柴刀

在锋利的刀刃上,寻找着出路

对着垃圾桶发脾气

路灯亮着

大多数店铺都关了门

蚊虫始终对光充满了热爱

虽然它的死,与光有关

我居然没有

将一只侵害我的蚊虫绳之以法

它们对一个巴掌的权威

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一个男孩,独自在广场上

一边滑旱冰,一边放声大哭

他把自己的委曲

甩给路过的人去想象

一个人对着垃圾桶,拳打脚踢

当他看到我不惑的目光

便又恢复了微笑

  

朱巧玲的诗

      朱巧玲,女,四川乐山人,现居深圳宝安。从事诗歌写作多年,在各报刊杂志发表诗歌1000余首,入选十多种诗歌年选。诗歌作品《采采卷耳》入选2012年浙江语文高考试卷阅读理解题目。出版个人诗集《凤凰之逝》《透明》。

 

黑夜。一只虎在云中呜咽

海水低垂,铁轨蜿蜒进入森林,一团团朦胧的影!

风吹落花瓣,有谁还在千回百转

徘徊? 还是沉在扉页不肯醒来

檐上的燕子,发出一声呢喃,又坠入了梦境

一道闪电

在天空中划着曲线,由浅入深,仿佛一只笔

“画着惊叹,画着悲欣交集”

——可惜我没有精湛的手艺

为你描摹流水般的深圳时光

在黑暗中,我仅看见一双瞳孔,幽深一样的井!

你是否来过?

“滴着水,淌着金子一样的光”

我听到虎啸已冲破云层

那闪电的幸福即将如暴雨倾泻

模糊之心

我逐渐生出一种模糊之心

越来越多的卑微和不安

如虫豸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总在想就这样吧

任性也好

荒废也好

反正都是艰难度日

“太阳底下,无新事”

每过一天,时间便少了一截

那寂静而又盛大的词汇

在我心中盛开了,又衰败了

我经历过的事

都没有具体的结局

万物自在,唯有我

越来越盲从

当鸟儿从天空掠过

我想起了遁逝,这种无谓的情愫

如影随形

我仿佛只能往低处去了

每一个低处都有秘而不宣的东西

在吸引我

随便一阵风,一阵烟

都可以熄灭那盏如豆的灯火

我越来越想就这样

得过且过吧

反正都是一无所有

反正都是活在盛大的虚无里

池上饮

“忆昔西池池上饮”

我们的对话如鱼,散发着海水的潮湿味

这个脆弱的,低矮的甚至是无辜的夜,一些

闪电,如丝线缠绕的低音

从酒杯里流出来

(哦,忘了介绍背景人物,诸子在座者有:

居一、不亦、徐东、樊子以及偶尔插队进入的

里尔克、弘一大师、王维和卡夫卡)

这是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饮

和什么样的悲欢离合

每个人各怀心事,又高谈阔论,远处

有雷声滚过乌云阵

对于人世的流离失所和生死轮回

如同烟雾一样已经司空见惯

饮,已经被虚构成一个抽象的辞

吐着胸腔里茂盛的,清香的火

一些人开始逃避,想变成野兔奔向月宫

但,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活着就是一件为所欲为的事”

我们不敢谈论结局,和内心的动荡有着

密不可分的关系

窗外,雨声随着雷声进入我们的心脏

想聆听却又发现这个世界是空的

(如果不是满桌的酒杯的投影,我怀疑

这个场合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最后,谁用到曲终人散这个词汇?

我们对话结束于一场大火

或者网络上的一次爆炸事件(还是斯若登事件)

只记得在走回家的路上

球形闪电在远处的水泥地面滚来滚去

最终消失得无影无终

 

李晓黎的诗

      李晓黎,女,笔名飘飘,“80后”诗人,歌手、舞台策划、导演、电视节目主持人。作品散见《企业家日报》《潮头文学》《甲鼎文化》《成都晚报》等。《芙蓉锦江》《丝路雅集》诗刊编委。

那一抹红亲吻了你的眸子

深夜 你走进我的梦里

我站在那一抹红旁边

你说我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美丽

你问我何时能将那一抹红带走

我说 等第九十九朵玫瑰花开

你说想要一个拥抱

我问你 梦醒了你还想要吗

雪花从天空缓缓洒落

带着对白色的向往

我凝视着那一抹红

发现自己竟将爱

遗忘在春天

零下91度的酷寒

温柔的泡沫破了

流出一滴一滴鲜血

狂躁的黑夜被安抚着

光明渐渐挣脱魔爪

激动发生在破晓时分

湿润的瞳孔泛出血丝

襁褓中的晨曦为之感动

天边开始骚动 太阳也哭了

睁开眼那一瞬 我看见

那一抹红亲吻了你的眸子

一片雪花对所有雪花的告白

我抓不住那一片雪花

抓不住闪烁而过的光芒

这一次我慢慢翻转手臂

一片雪花飞过来

潦草地亲吻了我手背

我怀疑一片雪花不够干净

该拿到清水里洗一洗

我试图用一把手术刀

剖开一片雪花

像父亲剖开鱼肚那样

执刀  却无从下手

我嘲笑自己软弱

想把自己灌醉

我端起酒杯与一片雪花对饮

那片雪花没有站稳

就一饮而尽

我不能挟持一片雪花飞翔

即使翅膀再硬或再软

都与天空无关

雪花飘飞的快感冲昏我的头脑

戛然间 我与一片雪花悬空而立

雪花没有靠近

雪花没有远去

寒夜把雪花安排为光束

照出一条通往月亮的路

像一个人握着扫把

在清扫尘世的路

而尘世 在另外的黑暗里

继续生根发芽

攥着不认输的拳头

夜行者 改变了欲望的走向

闭上眼

到处都是撕咬的白色

汹涌的白色

最初的白色

占据一定高度的白色

我仰起脸

听见一朵雪花在房前的空地上

缓缓降落的声音

听见一朵雪花将一团光背在身上

像偷偷悦愉的黑衣人

满载而归

一片雪花与另一片雪花没有关系

一片雪花独立完成自己的事业

一片雪花即使迷路也要入土为安

一片雪花认识到自己终将是过客

一片雪花和另一片雪花自始至终毫无瓜葛

我在即将苏醒的大地上

组装自己散落的灵魂

一片雪花飞过

我用尽全力

将时光拧紧 再拧紧……

当世界静得只剩下我自己

有一天 你出现在我眼里

是否身披金甲圣衣 脚踏七彩祥云

就像我曾经幻想过的样子

如同璀璨的星辰

那一天

你披星戴月归来

满腔热血要去迎娶

今生挚爱

就像你曾许下的诺言

等到大圣归来那一刻

整片天空都是爱情的舞台

你在众目之下

在亲朋之前 单膝跪地

屈服在挚爱面前

怎么样

这个画面是不是很浪漫

靠着这些告白气球的慰籍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许仅仅是活着

疯狂的黑夜敲碎我内心的完整

这是一个夹杂着荒缪的虚幻世界

透过黑夜的眼睛

我的欲望想要飞翔

可翅膀却很沉重

我想歌唱

却被词曲遗忘

我不愿呆在这窒息的空气里

我渴望深沉得像夏天安睡的蜜蜂

我想在没有黑夜的世界里

寻一方净土

找回迷失的自我

当路灯的昏暗照亮城市

行人匆匆的街道上

洒满了各种光斑

我用力闭上眼睛

这恍惚着虚幻飘渺的残酷

刺得我心慌意乱

是的

我的外表黑得像深夜

内心向往阳光照耀

当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我想独自生活

我想和寂寞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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