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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最人物 2020-07-29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南京,长江大桥,车来车往。

    有的人上了这座桥,还会从桥另一头回来。有的人上了桥,却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怀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从桥上纵身一跃,以此结束自己在这一世的旅程。这座原本连通此岸与彼岸的桥,成为他们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奈何桥。

    人生酸甜苦辣,诸多无可奈何,有人选择告别。也有人,从某一天起,选择做一个守望生命的人。

    2003年9月19日,一个叫陈思的普通人,决定走上南京长江大桥拯救自杀者。17年里,超过350个想经过这座桥告别人世间的生命,被陈思硬生生拽了回来,并且予以温暖。

    这座经常萦绕在雾气中的“奈何桥”上,由此多了一个守护生命的摆渡人。将一个又一个生命,从死亡的岸边,渡回到人世间。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每逢周末,南京长江大桥上便会出现一个身影。他在近8万辆车汇成的洪流中穿行,在4589米长,2米多宽的便道上巡视徘徊,偶尔遇见熟人,对方喊上一声“老陈”,算是打了招呼。

    老陈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南京陈思,后来也有人称他为“南京天使”,或是“大桥上的生命守望者”。

    一辆破旧的电瓶车,红色运动服,以及总是对准江边护栏的望远镜构成他的标志,他赋予自己的使命,是挽救这座桥上的自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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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巡桥

    不同于匆匆经过150个玉兰花灯柱抵达对岸的路人,那些自杀者来自四面八方,一步步走过20根灯柱,停驻在桥头堡望着江面,离开还是坠落,他们在此作出抉择。

    有些人在滚滚车流与涛涛江水间找到答案,转身回到生活轨道,也有人翻过厚重的石质护栏,一跃而下。

    85米的桥高,可以折算成生命的最后3秒。而自杀者留给人生的最后一个镜头,只是个飞溅的水花。

    陈思说:“人只要离开大桥,就死了,他的心死了。”

    在他眼中,还有另一种更凄绝的悲哀:跳下大桥却开始后悔求救,然而航船驶过,浪花拍过,那人便彻底消失在秒速3米的江流中,再也不见踪迹。

    “挽救”自杀者的工作,陈思从20003年开始做起。

    17年过去,与大桥同龄的他52岁,已经在日记里记录下超过350个被救者的经历,这一数字,达到大桥自杀者数量的五分之一(据不完全统计,自1968年从大桥建成以来,共计有2000多人在此自杀)。

    那本被他命名为《大桥日记》的记事本,里面尽是生死、苦难、希望、温暖,以及对生命的拷问与思索。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1990年,22岁的陈思跟随同乡,扛着一百斤大米从宿迁到南京讨生活。那时,人们口中的老陈还是小陈,他的名字还叫陈后军。

    经人介绍,小伙子在建筑工地做工。从小没了母亲,跟随残疾父亲和奶奶长大的他不怕吃苦,拼命卖力2个月,手上添了一层层的伤和茧,衬衫脱下来都能抖出盐。最终却被老板卷了钱甩在大街上,许诺的600元钱,分文没见。

    有余钱的同乡乘大巴回家,身无分文的他打算从南京一路向北,沿途讨饭,步行回到宿迁老家。

    那是他第一次踏上南京长江大桥,大桥下层有火车驶过,脚下一阵震动,凑近栏杆探头看向江面,浪花激起漩涡,身上一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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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长江大桥

    当时他只觉得在桥上望长江无比壮阔,却从未想过,每年都会有近百人从这里跳下,了结此生。

    后来,过了桥的他在市场讨饭时遇见同乡,那人说:“回家有什么出息,在这儿,只要不懒,饿不死你。”

    从捡破烂、卖菜、拉甘蔗做起,5年时间,这个来自农村的年轻人攒够几千元,在1995年5月1日那天开起一家小商店。提起当年,他总喜笑颜开:“梦里都能笑醒,感觉自己终于在城里站住脚了!”商店薄利多销,每天有近千元的流水。结婚、生女,陈后军在南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直到2000年,陈后军再一次路过大桥,一个女孩趴在护栏上,失魂落魄。女孩被他抱下,苍白的嘴唇吐出几个字:“叔叔,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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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录片《天使在南京》截图

    误入传销的女孩以死相逼逃离虎穴,然而外面的世界依旧举目无亲。老陈给她买了一瓶水和10块钱的面包,女孩狼吞虎咽。

    “看着她我眼泪忽然就下来了,也在那时我发现自杀的人原来是能救的。”

    当天的事迹被媒体报道,老陈随口说自己名叫陈思,带着些做好事不留名的意味。第二天,陈思的救人事迹登上报纸,他将报纸和户口本、存折放在一起。本是封存怀恋,却也在那天之后,小商店老板陈后军,开始慢慢成为南京陈思。

    谈及走上大桥的理由,陈思总会提起2003年9月10日摔在桥下花坛的男人。死亡的绝望透过电视屏幕冲击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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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长江大桥自杀现象引起媒体广泛关注

    也是那年,当年劝他留在南京的同乡人被车撞倒回乡休养,然而儿子不孝,同乡最终在一位亲戚家过世。陈思忘不掉传话人口中同乡人生命的最后10天:“他终日倚着窗户,躺在炕上。亲戚每日三餐送到,然后出去干活。每天收盘子时,亲戚看是干净的,以为他缓过来了。可10天后人就没了。亲戚在窗外的阴沟里发现了那些天给他的饭菜。”

    “我本来有能力帮他的,有时候只要有人帮一把,这个人就不会死。”

    抱着“帮一把”的心态,2003年9月19日,陈思颇具仪式感地带着一块写有“全社会都来关注自杀者。天无绝人之路,退一步海阔天空,善待生命每一天”的红色的心形牌子正式上了桥,那牌子上还印着他的私人住址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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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初次上桥

    他说,做这块牌子是受陶行知先生的启发。教育家陶行知曾在南京燕子矶立过一块劝解牌,上面写着:“想一想,还是死不得。”

    上桥第一天一无所获,但从那天开始,每个双休日的早上8点到下午5点,陈思都守望在大桥上,搜寻那些神情仓皇、心事重重的徘徊者。

    这一守,就是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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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推车、骑行26公里上桥,开始一天的巡视。

    陈思将轻生者的事件写进笔记本,也用手机拍下上万张照片用以分析研究。

    “他们的表情、神态,哪怕人已经死了,留下的遗物都在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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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桥自杀者留下的遗物

    拍照工具从原来的直板机换成如今的智能机,图片越来越清晰,陈思对自杀者也越来越了解。

    从前,他曾抱着“宁可误会,不可放过”的心态,见人在江边徘徊就上去搭话,被骂过无数次“神经病”,甚至有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但如今,老陈可以轻易分辨自杀者与游客:“一个正常的人,走路会左右摇摆 ,很有精神。但有心事的人,背影会很沉重,躯壳是空的,没有灵魂,像是行尸走肉。”

    陈思的《大桥日记》中,有穿着红坎肩的周姓新娘辗转千里而来,新婚之夜丈夫出轨,绝望之下她穿着婚鞋,爬上瑟瑟秋风中的长江大桥。

    也有嘴唇干裂,在雨中徘徊于桥头堡周围的女研究生,被陈思拦下时,她哭着问:“叔叔,你说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感觉活着没意思的,还有因为股市跳水、生意失败倾家荡产的中年男人,他独自走在江边,陈思注意到,那人穿着名牌皮鞋,却没能配上一双合脚的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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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还救下过浑身是伤的女人,她为躲避丈夫的拳头逃过家,睡过草垛。但这一次,她决定让长江给自己一个彻底的自由。

    而那些本就逃不过死神苛责的人,有着更深的绝望。

    身患重疾的人走上大桥,却再也没有力气翻过齐胸高的护栏。陈思抱着其中一位老人,为他在大桥中央拦下一辆公交,让老人家去江对岸再看心爱的孙女最后一眼。

    徘徊在大桥栏杆边的人来自背景各异的家庭,有着各自的痛苦与挣扎。七情八苦,南京长江大桥每日都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

    据陈思分析,他们选择在大桥走向终结,都有着相似的原因——寻求最后一丝心灵上的安慰。

    “长江是母亲河,其实每个人都像孩子一样,他们想回归母亲的怀抱,让长江安抚自己,洗刷自己。”

    但面对那些渴求长江给予安慰的人,陈思的态度往往强硬。他会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将之带离栏杆,再用洪亮的声音说一句:“走,跟我走,我救不活你你再死。”

    类似“天塌了大哥给你顶着”、“有什么你和我说,在这片儿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这样大包大揽的话陈思也说过许多次。

    “好多人都是被我骗下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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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带轻生者下桥

    然而轻生者离开大桥,并不意味着事件的终结。救人初期,陈思遇到过二次自杀的女人——白天从桥上带下时,她嘴里承诺着要好好活,然而那天傍晚,陈思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距离自己300米的地方,变成江面上一朵转瞬即逝的水花。

    从那之后,陈思把一些人带在身边陪护,夜里便安顿进楼下小旅馆。然而时间一久,老板知道了陈思的事迹,对他深鞠一躬退了房钱:“人要是死在我这儿,生意就没法做了。”

    后来,陈思便把人带回家里,在家人的反对与争吵中,他最终在一间出租屋里设立起自己的根据地。

    那间屋子,被老陈称为“心灵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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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驿站”

    救下、带回、安抚、安置,陈思的救助工作在这里有条不紊地进行。来自社会与高校的志愿者们,与陈思一起完成对获救者的心理干预。

    在《大桥日记》里,陈思这样写道:我希望自己能做一支蜡烛,给他们一丝光明和希望。我相信人的力量,大家一起帮忙,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然而有些坎儿,终究得靠自己才能迈过,需要过坎儿的人当中,也包括陈思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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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叛亲离何须恨,泪落心田自家知!”2008年深秋,陈思在他的日记中少有地写到自己。

    从2006年小商店因拆迁关门起,陈思的手头开始变紧。

    那时,曾在他店里赊过账的一位滨海人邀请他去物流公司工作。不救人的时候,陈思需要联络甲方,每周一跑几十个工厂,把货单发出,周五查收回执单据,每月工资五千元。

    然而救人劳心费力,轻生者出现的意外情况颇多,他不得不时常请假处理善后事宜,在物流公司做了2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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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在“心灵驿站”

    后来,陈思开过餐馆,做过灯箱,却也都因救人而草草收场。

    事到如今,钱已是小事,妻子用在医院做引导员的微薄收入养家糊口,添上一些社会援助,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但当救人之事影响到家庭,夫妻间的矛盾便不可避免地爆发。

    曾有位患抑郁症的女士被陈思救下,本该在“心灵驿站”短暂过渡后离开的她却对陈思产生情感,甚至以死相逼,忍无可忍的妻子第一次提了离婚。后来,二人矛盾渐渐缓和,在不影响家庭的前提下,妻子依然支持着老陈的爱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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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录片《天使在南京》截图,陈思妻子在准备晚餐

    而对女儿的愧疚,更是陈思心里不可消除的一根刺。

    女儿中考时,曾把加分通知单给陈思,希望父亲用见义勇为奖申请加10分。但当时陈思恰好接连救下几人,便把女儿的事耽误了。而女儿报中考押题班的钱,也因为刚刚交过驿站下半年房租而拿不出手。最终,押题班同学的分数比女儿的分数高出四五十分。

    除去家人,那些在在他无法守望大桥时轻生的人,甚至他已经救回的人所带来的愧疚感,也在折磨着陈思的神经。

    他曾救过一对母子,陈思遇见他们时,母亲正企图把自己的儿子推下大桥。老陈当时在心里谴责这位母亲的刻毒,然而回访时有那么一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那是位得病的单身母亲,丈夫死于车祸,孩子又莫名患上怪病,陈思去她家中探望时,发现她精神失控,多次险些用剪刀刺死自己的儿子。

    陈思也很难忘记在桥上救下的第3个人,她同时也是加入陈思救援行动的第1位义工。

    那女人曾经家财万贯,因债务纠纷财产全部罚没,儿子入狱,丈夫死刑,家破人亡的她被陈思救下,在山东东山再起。

    然而多年后,陈思再一次在大桥上听到了这个女人的消息:“她骗走了一个男人的房子,那个男人去大桥上跳桥找记者,怪我当时为什么要把这个女的救上来。”

    “我真的是在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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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人容易,渡己难。

    随着救起的人越来越多,陈思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时常感到喘不过气,从前没太大烟瘾酒瘾的他也渐渐烟酒不离手。

    压力太大时,他赤脚去爬附近的小山,把自己埋进山坡上的高草。“这样可以让自己变渺小,不再在意那么多。”

    他也去寺庙里寻找过答案,老和尚告诉他:“没有人可以救所有人,只有他自己可以救自己。你救他,不要觉得他们是包袱,也不要把全部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陈思重新走上大桥,再遇到轻生的人,便说:“跳桥人多了,你属于不该死的,要不然我救不着你。”然而生死之后的事,他尽力过后,便无力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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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在江边

    好在,更多“不该死的人”,生命在大桥上拐了个弯后,继续按照不同的轨道向前延续:

    因孩子患病欠下30多万、有着近200位债主的老时,在陈思的介绍下去超市收纸片,又做起小生意,一年时间债还上三分之二,孩子也病愈走进小学,业余时间,他开始与陈思走上大桥一起救人。

    未婚先孕却被人抛弃的卉卉在几年后遇到一位真诚的男人,过上了幸福安稳的好日子。

    穿着嫁衣跳桥的小周后来去了青岛,开始打拼事业,有了新的家庭和崭新的人生。

    17年间,从大桥上走下的那些人只是陈思生命中的过客,给他带来过烦恼与安慰,然而陈思改变的,却是超过350个人的人生。

    “那些被我救下来的人,生活还在继续着,再把这个爱心去帮助别人,这感觉是我最大的收获。其实大家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我们大家都会遇到困难,如果我们把这困难放大,都感觉有压力,是不是我们可以把这个压力缓解一些?”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如今,陈思已经52岁。头发花白,脸上与胸口的红色晒斑,是近千个守望大桥的周末留下的深刻烙印。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不久前,他曾发过一条朋友圈:“现在巡江,我有一种透支的感觉。一身汗转眼不见了、转眼又是一身汗!突然服老的心让我无能为力。对不起的还将继续,能对起的仍需努力。”

    陈思老了,但自杀者仍不断地走上大桥,在大桥之外,许多人也在以种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每年有近 80 万人死于自杀。换言之,秒针每走 40 下,就有一个人正在杀死自己。而中国每年自杀死亡人数近30万人。这相当于一个欧洲中等国家四分之一人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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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立在江边的告示牌

    这些年,陈思试着研究自杀者的心态。

    他将之总结为三个字:嗜、钻、我。补充完整就是,嗜财嗜赌嗜情、钻牛角尖、作茧自缚。

    然而,自杀行为不仅是个人心理的外在表现,在更加深远的层次下,它是社会条件的外在表现。

    有人说,把自杀放在社会环境中,大部分自杀都是他杀。的确,他们的自杀的始因,永远与个人的社会生活史紧密相连。

    最近,北大女生自杀案、重庆自杀男子砸死2名女生事件、韩国崔雪莉、具荷拉自杀、互联网行业高管自杀等事件不断冲击着公众的神经。

    破产、失业、情感、婚恋、学业、疾病、暴力、衰老、突发意外等都可能是迫使一个人走上绝路的原因。而在其间,还有些更为细碎的事件,例如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一个无意的手势或语气,甚至是一次原本正常的座位调换,都有可能成为把生命推向终结的最后一个微小齿轮。

    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厌倦活着,这个世界会好吗?

    没有坠入过黑暗的人,无法理解轻生者,他们想结束的不是生命,而是痛苦。或许也只有从痛苦中走出,才能明白那首在中国耳熟能详的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常白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桥上车来车往,桥下江水流淌。

    既然是非成败转头空,那到底又是什么,会压垮好端端的一个生命?

    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幸运地被陈思这样的热心人救下,在施救者能力范围内受到最大限度的帮助,重新找回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与信任。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纪录片《天使在南京》截图,陈思劝解失恋男生

    而数量更加庞大的自杀者,需要来自社会的有效干预。

    自杀研究专家费立鹏认为,一个适合中国的自杀干预模型靠三根柱子支撑:心理承受力、社会支持网与自杀干预措施。

    这一切,不仅涉及到目前正在不断改善的医疗服务系统、社会福利体系,更涉及到一个人从接触世界起便需要接受的关怀与教育。

    社会压力越来越大,人们正在面临的焦虑也越来越多。但在压力之下,统计数据却带来了一线希望:

    随着城市化、经济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卫生事业方面的进步,如今中国自杀率已经从老陈第一次上桥时的城市10.96人/10万 、农村17.29/人10万,降低到如今的4.82人/10万、农村8.58/人10万。

    陈思救下的那300多人,在大数据下只是沧海一粟,但他带来的温暖与力量,却不可计数。

    现在,陈思最大的心愿,是守望大桥的工作有人可以传承。但在后继者到来之前,他依旧会在每个周末走上大桥,仍旧每天看着滚滚长江更新着大桥日记。

    1个人,17年,350个生命:长江上的奈何桥,桥上的摆渡人

    在那本已经更新了17年的日记本上,他曾写过这样的文字:“有的故事随江水流逝,有的故事得以挽留……我希望自己是个编剧,续写这些故事,但终将故事由剧中人自己把握,希望结局是美好。”

    但陈思最愿意写下的是这四个字:今日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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