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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美文 | 母亲节.生活 / 蒲公英

 作家美文 202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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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生活

蒲公英

   母亲节快到了,妈妈自然是节日的主题。可是“妈妈”这两个字之于我,是陌生多过熟悉。

   我在23岁之前,对妈妈是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童年,我眼巴巴地看着同龄的小伙伴围着妈妈撒娇讨巧,尤其是受到了惊吓或者是委屈后,能一头扎到妈妈的怀里,妈妈一边拍着后背一边说:不怕不怕……这会儿即便是哭那也是幸福的哭。

   我的妈妈离我有三百里之遥,当年奶奶家住在康金井,妈妈家住在张维屯。我们一年至多能见上一、两次面。多数是爷爷公出顺路带着我去一下,十岁之后我就可以自己跑车板了。爷爷家有时候粮食不够吃了,就让我回妈妈家取,我一次能拿20斤左右,或者是玉米碴子或者是白面。不可思议的是妈妈很不情愿给我粮食,多少次都得我经过一番据理力争后才给。有一次吵架了也不给,我又没法空着手回,便去找舅爷的孙子景义大哥,他是老师,我觉得识文断字的人能讲明白道理,意在让他去说服妈妈给我拿粮。

   景义大哥没去找妈妈,而是在他就给我装好了玉米碴子。

   每次的相见,往往都会不欢而散。

   人是感情动物,再亲的人久不往来彼此也要生疏。如果再三观不合,话不投机,那肯定会格格不入的。

   我一周岁就莫名其妙的到了奶奶家。爷爷说是爸爸送来的,妈妈又说是奶奶领走的,现在爷爷奶奶去世多年,已经没有了对证,这件事儿只能成一个迷了。

   妈妈有攀比心理,她说:人家大斌都不取粮,你取什么取……(大斌是我叔叔的儿子,他也多半在奶奶家)

   我不能不听爷爷的话,让我取就得取,再说我的户口是在妈妈家的啊,我认为妈妈不讲道理。

   奶奶二十多岁就有抽风病,四十多岁后就明白一阵糊涂一阵的了。

   1975年姑姑出嫁了,家里剩下爷爷奶奶我和大斌弟弟。爷爷主管单位的基建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还要公出去秦家、绥化、绥棱、伊春、长春等地调沙子、水泥、木料和大理石等建材。

   爷爷一走,大斌就回自己家了,(他家也在康金井)。可是不管是我们四口人还是就我和奶奶两个人,所有的家务活都归我。奶奶病,爷爷忙,只能是我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掌家。

   每天的三餐真是不好掂对啊,爷爷奶奶牙还不好,饭菜要软软的才行。70年代不比如今,现在都是电气化,各种炊具林林总总,按一下健就ok了。完全可以把做饭当成一个乐趣。简单的煮面或者是拌饭之类的分分钟就能搞定。不愿意亲自做还可以打电话叫外面,各种各样的会直接送进家门,还可以干脆去外面大排档或者是高中低档的馆子去吃,连饭碗都不用洗更省事了。

   那时候做饭用的是大锅,得先把引柴架好生起火来再添上煤,然后还要用风箱催火。风向不顺了会闹烟,一顿饭没有个把小时是做不来的。连忙带炝,烟气交加,有时候做完了饭整个人就变成了花猫。

   现在一想起来那个烟熏火燎的滋味,直觉得又好玩又狼狈。

   也许这就叫人间的烟火味吧。

   衣服都要手洗,水也要去井台去挑。爷爷家雇人挑,一角钱一挑,有时候用的多不够用了,就我和大斌去抬,后来为了省钱干脆我自己去挑。

   洗衣服做饭费时费力都不算啥,最难办的是断米断柴。有时候爷爷公出走的急,家里的柴米油盐又没有什么富余,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什么都是供给制,买东西要凭证凭票,有钱都不随便买,没钱就更难了。

   总得填饱肚子啊,我只能厚着脸皮去左邻右舍求助。

   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我最有体会。

   那些年,一旦家里为难遭窄,都是邻居的婶子大娘和叔叔伯伯帮我度过难关。

   我特别感恩这些好心人,特别不理解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把我扔到奶奶家,我也特别纠结,想向大斌一样回自己家了事。可是我又舍不下奶奶爷爷,一天不见他们我会吃不好睡不着。待在奶奶家又要如此艰难,干点活我倒是不怕,上不好学我心里起急。

   我瘦弱的肩膀实在是挑不动这个重担。

   我怀疑自己不是亲妈,抱怨妈妈为什么四个孩子偏偏是我在奶奶家,(我有三个弟弟),我曾经发誓:这辈子不认妈妈,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我羡慕同学能高高兴兴的上学;我羡慕同伴能自由自在的玩耍;我渴望过生日这天能吃上妈妈煮的鸡蛋;我渴望过年时候能穿上妈妈做的衣服……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我的梦。

   我无数次的叫妈妈喊妈妈,欲哭无泪,崩溃绝望,有两次我选择了自杀,现在一想自己真是无能可笑!可是当时就觉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傻傻的当逃兵。

   好在自己命大,也许是老天要考验我,让我多些历练,也许是我还没有完成使命,也许我什么也不是所以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两次服毒自杀都被及时的救过来了,爷爷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了我的福还是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吧。

   别人家女孩的青春是粉红色的是激情澎湃的,我的青春是灰色的是苦涩艰辛的。

   每天我还得为柴米油盐而操劳,还得为爷爷奶奶的求医问药而奔波。

到了1979年,爷爷因为积劳成疾而病倒了,气管炎、胃炎、慢性阑尾炎、末梢神经炎……这炎那炎的不说,后来还胃出血,还急性青光眼,到哈市医大二院做的手术。

   小学升初中后,我没念过一个完整的学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迟到早退是我的常态,我经常上半天学,省下半天回家干活。我断断续续的用了五、六年的世间拼了个初中毕业。

   奶奶犯病我休学,爷爷住院我辍学。

   到了1981年爷爷奶奶炕头一个炕稍一个都起不来了。我找叔叔姑姑,他们自顾不暇,找妈妈爸爸,他们也待答不理。我只能认命,每天焦头烂额的忙活吧。诱人的高中想也别想了。

   我决定孤注一掷地全力在家照顾爷爷奶奶。

   爷爷神经炎总会痛,一天要打四、五支强痛定,后来就打杜冷丁。我学打肌肉注射和静脉输液。因为常年吃药打针,导致爷爷的头上总发药疮,就得熬中药洗,然后烤红外线灯,再涂上药膏。爷爷曾打趣说;这哪里还是后脑勺,简直是漏勺了。

   奶奶后来得了肠癌,有时候大小便失禁,都是我和大斌弟弟给擦屎抹尿。

   我想,毕竟是病秧秧的爷爷奶奶把我养大的,我照顾他们也是天经地义的。至于妈妈爸爸,生恩没有养恩大,何况他们二十多年对我一直漠不关心,生而不养断指可还。

   我一定尽自己所能管好爷爷奶奶。

   老天不饿瞎麻雀!

   关键时刻还是还是邻居。

   一位爷爷的同事我叫她殷姨,我什么不懂不会就请教殷姨,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对殷姨说。殷姨关心我比妈妈都要多。她让我多看点书,说虽然不能上学了,多看点书没坏处,我愿意听她的话,抽空看了她借给我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书。

   爷爷退休单位发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有时候听中央广播电台的《小喇叭》等节目,后来也听评书。

   可能这些都是我的文学启蒙。

   记得有一天殷姨叫住我说:“玲子你不能安于现状啊,得给自己找个出路了,假如爷爷奶奶哪天撒手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我被殷姨说蒙圈了,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殷姨接着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快去接爷爷的班。”

   我更是一头雾水,怎么接,还能接了吗?不说婶婶和姑夫排队要接,关键是爷爷已经退完休了呀!怎么找后帐呢!

   殷姨说:“事在人为,趁着爷爷还在,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单位是不会同意你婶婶和姑夫接的,你不一样,就凭你放下学业不离不弃的照顾爷爷奶奶的劲儿,大家都会给你加油的。”

   殷姨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梦中的我,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了,仿佛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天大道。

   后来,在好多贵人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在1983年7月15日接上了爷爷的班。

   人就是这么的现实。有了好单位,多年没联系只比我大两岁的舅舅给我介绍他的大学同学,我问他能带着爷爷奶奶去大庆吗?他说不能,我说那免谈。

   妈妈让三弟给我送来新里新面新棉花的棉袄,看着棉袄,我心一阵阵难过。

   如果妈妈早点给我送棉衣,何必我一手一脚的冻疮呢,年年复发出血起泡,如果早点对我嘘寒问暖,何必我一次又一次的自杀啊!

   不想了不想了。

   往事不堪回首!想多了都是辛酸。

   因为爷爷那些年对单位的贡献,我接班后领导也予以很大的方便。给我分配的工作能兼顾着照料家里。

   同事和亲朋好友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给我介绍对象,后来我选择了一位他不嫌弃我爷爷奶奶,我不怕他穷的同事做了伴侣。

   也算门当户对了。

   1984年8月12号,我带着爷爷嫁给他。(奶奶在我们恋爱的时候去世了)。

   我们没有举办婚礼,只是在单位的仓库挑了两张单人铁床拼到一起,做了两套新行李就结婚了。

   1985年7月,一个小生命诞生了。

   儿子给一家人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小家伙胖嘟嘟白净净的,活泼可爱,爷爷直叫他“小老虎”,即使病重住医院了,也要我几天就背“小老虎”去见他,见不到就不吃饭。真是老小孩儿。

   我爱人是接他继父的班。继父患支气管肺炎和心脏病,也离不开打针吃药住医院的,正好跟爷爷一起。后来单位分给一个大房子,我们一家三口和爷爷还要继父和婆婆,四代四姓六口人过了一段其乐融融难忘快乐的时光。

   爷爷和继父相继去世后,1995年我们和婆婆四口人搬到了楼房。婆婆也是妈,我们娘俩嬉笑逗嘴,没有什么天敌对头等概念。

   2010年八十岁的婆婆也驾鹤西游去了,我们成了三口之家。

   时光催人老。2013年我退休了 ,一晃就五十周岁了。

   爷爷奶奶去世后,同事们劝我多跟妈妈爸爸联系一下,我心里虽然有些酸楚,可是多半也都释怀了。

   女人自己当了妈妈,会有不一样的感触,最直接的十月怀胎实属不易,现在妈妈爸爸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自己也将近六十岁了,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要怨就怨那个穷苦的年代,要恨就恨我们母女不是朝夕相处的缘分吧。

   可是不管怎么样,是妈妈给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凭这一点就只能她有过,不能我有错。

   后来,妈妈爸爸不止一次的流露了对我的愧疚,还说要弥补对我的亏欠……

   我从来没问过他们要怎么弥补,用什么弥补,二十多年缺失的爱能弥补回来了吗?

   让往事随风飘散吧!

   面对古稀耄耋之年的二老,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人生苦短,有什么看不开发不下的。艰难困苦是生活的一道道考题,所有经历都是人生的资本。人和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记住一些美好的过往吧。彼此珍惜各自珍重。

   缘聚缘散都事出有因,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祝愿妈妈爸爸身体健康!

   祝愿天下所有的妈妈母亲节快乐!

2019.5.10 

授权作者简介:蒲公英,本名王春玲,哈市呼兰退休工人,喜欢文学,愿结缘良师益友,提高品味,丰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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