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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父母的诗”大奖赛入围作品展(11)杨铭昱的诗

 中国文学档案馆 2020-07-29

杨铭昱的诗

《送给母亲》

最怕时钟倒回,

将往事再历一遍。

矮楼,白墙。

雨滴将夜染得更深些。

母亲站在镜子前,

感慨自己头发又少了,

然后将白发一根根的再拔去。

多年以前,

我还是那个穿破洞袜,

在沙堆里玩儿泥巴的小屁孩儿。

那个时候爸妈还没离婚,

爷爷奶奶住在市里。

多年以后,

我孤身一人去了外地,

此后经年,

母亲剩下一个人,

连心都不在身边了——

心系在我的身上了。

剩下一个人,过所有的节日,

她自己的生日,

姥姥的忌日。

我记起了,

十八个月我胃出血,

病危通知书下了几遍,

妈妈孤自,

抱着我在医院里走了一夜,

哭了一夜。

硬生生、硬生生用看不见的母爱击退死神,

保住了她幼小的孩子,

也就是我,如今壮硕的我,

离家的我,

还有机会实现理想的我。

而她呢,一遍遍以泪洗面,

我病时,我累时,

我孤苦无依她帮不上忙时。

她渐渐地老了,

老到电话里总是重复同一件事,

老到手掌蜡黄、起了皱纹,

老到她再不想找人依靠,

只想依赖我,却又不说出口。

这么些年,

我曾被很多人放弃,

被很多人抛弃。

老师、医生、朋友,甚至家人。

唯独她,这个唯一的,

我们相识二十年,

外加十个月的,

我认识最久的女人。

从不曾,也不肯,

放弃、抛弃,

放手、离开。

我知道,有一天,

她还是会离开的,我是真的知道。

因为我亲眼看到了她的妈妈,

也就是我的姥姥离开了她。

但我想确信于生命这畔,

当她有一天,要跨越岁月长河,

到往世界那端时,

是笑着跟我挥手的。

母亲啊母亲,

人都可以选择慢慢变老,

我却将慢慢二字,

从你生命的选项中抹去。

你用尽所有,

将无限不可能都企图化为可能,

而我,只能折柳,

这已让我穷尽毕生的温柔。

生命是如此不公,

只是你是妈妈,

而我,是孩子。

但你要相信,

我的爱,对比于你,

从不曾少上一分,

因为,我是你的孩子啊,

十月怀胎养大的孩子啊。

《写给父亲》

父亲从不是天边飘着的霞,

他不可以飘,

可我又不希望他是山,

山太重了,

当儿子的不希望他担,

他老了,

老到头发白了一圈儿,

灰蒙蒙的,不大好看,

但我明白,就是这样的不好看,

才能日夜告诉我,

父亲给了我什么。

我其实和父亲,

就好像是不见面最好,

一见面就吵。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开始小心翼翼,

连敲门都小心翼翼。

那时候我是叛逆的,

也是幼稚的,

更是挑战父亲权威的,

我以此为乐,我乐此不疲。

那段时间,父亲老的最快,

可也不比现在,他老的更快。

时间磨光了一个男人所有的焦躁,

将耐心和沉默锻炼的愈发扎实。

每当我注意到这些,

我才知道,他老了,我大了,

我应该,也是要当父亲的了。

爸爸总说,

以后想给我养孩子,

让我安心工作,

他喜欢娃娃,

新妈妈也这样说。

我不肯,我说

以后我的孩子一定要自己带,

给他或者是她,

如同我的父亲一般的父爱,

不似山,也不似水,

像草原,

像草原上的风。

我从不觉得,

一个父亲要对孩子硬朗,

他的血性,是冲外人的,

不是对家人的。

我其实也是有怪父亲的吧,

小时候将我丢给了爷爷奶奶,

他总是以忙、以赚钱为借口,

却常常忽略了,

我才是他赚钱的借口。

后来我也怪不起来了,

我走了,走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很少通话,他说,

他害怕我给他打电话,

他怕有人在电话里跟他说,

你儿子病了、伤了,抑或死了。

他总是担心我出什么事儿,

我总是回他,我能出什么事儿,

我好着呢。

那天,我崴了脚,

或者,我心情不好。

但他这句话,心酸到我不敢继续抱怨下去。

这些天,他离开了老家,

因为家里赚不到钱,

我满心失落,

我的生日他都不在。

那是我最不快乐的一个假期,

但我能理解,尽量理解,

谁叫我爱他呢,

谁叫他爱我呢。

谁叫,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谁叫,我们其实应该很幸福。

《家常话》

晨霭里的露珠是昨夜里的霞,

春天的树又落起了花,

不知道会吹到谁的家。

某人弹起了吉他,

断断续续和着海浪牵挂,

背景是踩在脚下的沙,

风在画板上作着画。

帐篷里的一个个都是冤家,

哭着笑着聊家常话,

我说田头的父亲汗水湿了庄稼,

母亲的梳妆镜前没人知道散了多少白发,

我不知道故乡的雪化没化,

屋檐应该露出尖尖的芽,

柜子里破了的鞋袜,

满满的堆在那里传家,

不清楚为什么年夜饭总会做多了剩下,

床头上唯一的装饰只有插花,

是从窗台上的那盆旧山茶摘下,

那么多年风风雨雨不曾害怕,

可飞机起飞降落时总有电话。

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你们口中的娃娃,

只是听着你们的责怪依旧不觉得尴尬,

家里新做了床被子你说不舍得糟蹋,

就留给我好成家。

我摇着头笑着应下,

叹息声里有我闪烁的泪花。

原来那么多点滴都成了记忆的繁华,

只是都忘不了你放我去闯海角天涯。

作者简介:

杨铭昱,男,出生小镇,觉得写作是灵魂上的沟通,现实中我们都可能会成为傻瓜,但是文字让我们的生命灵动。南边文艺第三届扶持作家,现就读于华侨大学计算机学院,执着于文学,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其中。作品《玻璃球的风筝》获第三届南边文艺杯二等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得到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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