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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秋林的诗 《父亲的眼泪是尘世最后的荒凉》 那年冬夜两点一十四分 父亲对陪伴多年的旧棉絮终究无话可说 默默地望了我们一眼，绝望止不住地流淌 月光阴冷经过小窗，羞愧地闭上眼睛 所有的呐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抗争 所有青春激荡的岁月 这一刻，汹涌成河 在自己嶙峋的脸上纵横 纵使阳光洒进院落，也只是瞥了一眼 好像从未生过，也从未死亡 咆哮的河水裹胁着贫贱的人生 淹没了作为官二代挥舞精彩的轨迹 保育院抢救的沦陷区儿童，在重庆山区苦难中灿烂 十万学生十万兵，青年远征军红旗激昂喊杀伤声震天 抗战胜利后的国民教师，教鞭轻点 泪水泛滥，漩涡逆转 而你脸上沟壑太浅，浪花即显即散 脱下军装荣誉不着边际 阳光在背面，寂寥地苟且 改天换地的喧嚣，卑微中妥协 大地辽阔人间阴沉，每一条路都是尽头 命运横背寒刀，脾气粗暴拒绝和解 尊严始终怀有敌意，周遭都是不屑的神 唯有等待，用一生等待片刻光明 清风拂过每一个人的面颊 你托风捎的信从没抵达 佛光照耀每一处庙宇 慈悲从未收到你的哀鸣 父亲的眼泪是尘世最后的荒凉 父亲的肉，成为世间最奢侈的盛宴 请相关的，不相关的人饱餐一顿 只为稍微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父亲走后，那件军大衣晾在麻绳上 像父亲的皮囊 在寒风中孤零零地飘荡 《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每天早晨，八十八岁的老母亲 起床后，都会这样问我 一脸茫然 我的身份自己也无法确定 地主娃 农民工 自由职业 这些羞于见人的名词 似乎跟我都脱不了干系 我的祖居，先祖发现紫光落下之地 远在我出生前就让秋风扫了落叶 我出生的土屋，早已倒塌 被人种上了蔬菜 一茬接一茬，常长常新 父亲大人一生唯一，给我们开了 一次家庭会议 举家欢腾，胜利长征 流年遣倦，一路阳光时隐时现 我也很想扯住流窜的风 问一问，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想活着被时光掩埋》 吃完晚饭 天色已暗，夜气渐寒 我对老娘说，进房睡吧 就算坐在这里 堂屋的话语跟你也没半点关系 老娘动作迟缓 不想活着，被时光掩埋 唤儿又不见 《风越过山岗》 叫不出名的植物先来一步 收起了院落杂乱的脚印 大门紧锁，炊烟不敢升腾 过往在泥里辉煌 苦难在坟头疯长 老死的，病死的，杀死的至亲 都在这里深藏 老少平安，岁月无恙 风越过山岗，在树林里打转 野菜花滑过指尖 今天谢了，来年又开 阳光被寒流挟持 乌云压境，春天还在突围 故土把未及发芽的种子 紧紧搂在怀里 溪水一路向南，冷风执意向西 松枝上的麻雀叫了两声 松果应声落了下来 细雨悄无声息，将小村淋湿 记忆低垂，挥舞的手臂 抹去了远行的背影 我回来一次 证人残墙就伏低三分 《一大口白酒将我唤醒》 年饭桌上，祝福满堂 酒过半巡 八十八岁的老母亲说 那时候可以陪着喝整席的酒 随后将半杯饮料一干而尽 我听到母亲杯子落桌的声音 自然地端起酒杯 一大口白酒将我唤醒 作者简介 朱秋林，男，1968年出生于鄂东北僻静的山村，1990年始，先后在湖北人民广播电台、《湖北广播电视报》、《长江开发报》、《湖北日报》、《散文诗刊》、《知音》、《汉诗》、《中国诗》、《佛山文艺》及《中国诗歌网》、《中国网络诗歌》等二十多家纸质和电子媒介公开发表诗文，并偶有获奖。1993年夏天，南下流浪，现居广东惠州经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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